333秘密藏在哪兒?
一盞青燈,一只木偶。
確切來說,是被人郵寄到酒店的,顧初正好做得簽收人。
陸北辰看了郵單許久,寄件人那欄里的信息少之又少,只寫了郵費地北京,倒是有一串電話號碼,打過去竟是空號,這是對方故意填錯的號碼,而收件人沒寫明是誰收,只是寫了個房間號。就在陸北辰沉思的空檔,顧初卻擺弄著青燈和木偶覺得新鮮,她沒多想什么,只覺得青燈做得精致,那木偶做得更是活靈活現(xiàn)。
“不會是誰想送咱們?nèi)f圣節(jié)禮物吧?”顧初將木偶拿在手里左看看右看看,“一盞燈,一個木偶,這組合在一起還多少有點嚇人的意思啊。”
陸北辰放下郵單,在她身邊坐下。在別墅區(qū)他接到了她的電話后,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心生焦急,如今的案情就好比黎明前的黑暗,雖然鎖定了幾名嫌疑人,但畢竟兇手還在暗處,越是這個時候就越是不定會做出什么事來。顧初來北京,因為她手腕上的傷疤形狀,令整個案情著實往前推進了一大步。凌雙只是因為香水的事而被警方懷疑,筱笑笑只因去了不該去的地方被人綁架,所以,顧初不能再出事,他也不允許這種危險情況發(fā)生。
然而,對方郵來了這種東西,在沒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在十分精準他下榻的酒店的情況下。也許,這東西是給顧初的,也許,是給他的。
他先是將燈拿過來,看了半晌,沒看出絲毫端倪來。顧初手里攥著木偶,又瞧著他手里的燈,想了想說,“你知道嗎,這種燈叫做青燈,在中國,青燈不吉利。”
陸北辰微微一怔,看著她問,“怎么講?”
“青燈又叫冥燈,是在黃泉路上給死人引路的。”顧初記得曾經(jīng)有本書上有過這個典故,“當然,這都是傳說了。傳說中,人死之后靈魂不死,悠悠蕩蕩于天地之間,如果沒有一盞燈來指路的話,那些亡故的靈魂就找不到陰間的路,那樣就會變成游魂野鬼,耽誤了投胎的時辰。在以前,給活人引路的那叫燈籠,是紅色的,死人見不得紅色,會把靈魂變成煞鬼,所以給靈魂用的燈就是青白色的,誰家死了人就要在門上、路口或下葬的墳前點上青白色的燈,目的就是要那些亡去的人能手提青燈安心上路。現(xiàn)在就沒以前那么講究了,扎花啊、燈籠啊哪還是青白色?直接用白色代替了。”
陸北辰當然知道中國的鬼文化由來已久,這種源遠流長的文化促使世世代代的中國人對生與死都有了尊重,相信死后的輪回,所以活著的時候才會有所避諱。但顧初說的死者與青燈的關(guān)系他倒是第一次聽說,便問她,“這個傳說很盛行嗎?”
“也倒不是,我是在本書上看見的,是本介紹民俗民風的書上。”
“還能找到那本書嗎?”
顧初想了半天,“好多年前看的了,記不清了。”
陸北辰沉默。
“怎么了?”顧初覺得他神情過于凝重,小心翼翼地問,“不會是這青燈真的大有文章吧?”
“這兩樣東西里面到底藏了什么秘密還有待去查。”陸北辰放下青燈,如實相告,“沈強的舊居里放了不少這種燈。”
顧初一愣,“他做那么多青燈干什么?”
她是疑問,問得自然,那么給出答案的必然是陸北辰。可不曾想,在問完這句話后,她明顯地瞧見了陸北辰眼里的愕然,他反倒是問她,“你剛剛說什么?”
七老八十了聽不清問題?
“我是問你,沈強沒事做那么多青燈干什么?”不是在外灘匯上班嗎,他還有這閑情雅致做青燈呢?
陸北辰?jīng)]回答,目光驟然一緊,像是想到了什么。顧初不知道到底怎么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卻順勢拉下了她的手,攥在手里,顧初覺得手指頭被他捏得生疼,開始叫喚,“手指頭要斷了!”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太過用力,馬上松手,改為與她十指相扣。
“是你提醒了我。”他說,“沈強家出現(xiàn)的這種燈一直是我們忽略的線索,最開始發(fā)現(xiàn)時不過以為是些擺設(shè),但沒人知道這種燈就叫做青燈。我查了一下,這種燈在市面上根本沒有賣,那么沈強從哪得到的?剛剛你的那句話正好解答了我的疑問,是沈強自己做的。”
顧初對案情了解不算太多,不知道怎么就一下子又拐到青燈上了,想了半天問,“這還是一個案子嗎?”
陸北辰點頭。
“違規(guī)操作的整形機構(gòu)和外灘匯,現(xiàn)在又冒出個青燈來,好像八竿子打不著啊。”顧初更是一頭霧水了。
“案件看似零散,實則都有聯(lián)系,重要的聯(lián)系人就是死者沈強。”陸北辰道,“他一頭鏈接了盛天偉的三人助理,一頭鏈接了溫泉碎尸案。”
顧初靠在沙發(fā)上,咬著唇思慮了片刻,又問,“就算沈強有做青燈的癖好那又能說明什么問題呢?”
“說明的問題就多了。”陸北辰的手臂輕輕一用力,將她拉在了懷里,雙臂再一收緊,下巴輕抵她的頭頂,闔上眼,呼吸著她的發(fā)香,方覺該死的頭疼緩解了不少。“你也看見這盞燈了,做工十分精良講究,選用的是油紙,防水防潮,如果燈是沈強做的,那么必然是跟什么人學的。盛天偉前三任助理中,第二任助理也就是沈強的女友眉首與第一任助理穆青燈關(guān)系最好,據(jù)羅池調(diào)查,眉首曾經(jīng)送過這種燈給穆青燈,那么眉首的燈從何而來?十有**她也會做燈,沈強學會了。”
“那么眉首怎么學會的?”顧初從旁挑過青燈看得詳細,“你看這燈的撐骨都是竹子做的,每一條撐骨都削得粗細均勻,弧度完美,這肯定是跟著手藝人才能學明白,眉首不是都市白領(lǐng)嗎?她會做這個也挺奇怪的。”
“所以,教她的人也許就是穆青燈。”陸北辰給了大膽的假設(shè),“穆青燈的母親是從小地方來到上海,據(jù)調(diào)查她沒什么文化,這從給女兒起的名字就能看出來了,哪有人會叫青燈的?我猜十有**因為是個女兒,所以就會拿身邊最近的東西隨便起了名字,那么,她身邊最近的東西也許就是青燈,也就是說,穆青燈打小就接觸這種能給死人引路的燈,所以,會做這種燈也就正常了。”
陸北辰分析得不無道理,顧初明白他的意思,雖說現(xiàn)在人人都叫囂著生男生女都一樣,但實際上還是有很多地方重男輕女,說實話,穆青燈這個名字,的確不像是人名。
“一個跟青燈有關(guān)的地方……”陸北辰思索著,半晌后又道,“看來,郭香云的家鄉(xiāng)大有文章。”
顧初拿著青燈在他面前晃了晃,“那沈強呢?”
“沈強做了青燈,嚇瘋了盛天偉的第三任助理梵尼。”陸北辰將重點又落回沈強身上,“他為了報復(fù)盛天偉,所以將目標瞄準了梵尼,既然他能嚇一次,就能嚇第二次,更何況,盛天偉害得他遭受了牢獄之災(zāi)。”
顧初亦是聰明,“你的意思是,沈強也有可能用這種青燈嚇過我表姐?”
“許桐入職的時間是沈強在被害前,所以,沈強有很大的可能去恐嚇許桐。”陸北辰計算著時間,“但不久后沈強就遇害了,這看上去更像是一種懲罰。”
“你……不會是懷疑盛天偉殺了沈強吧?”既然能把沈強弄進牢里,那么殺了他……好像也變得順理成章了。
“盛天偉是不是幕后主使還有待調(diào)查,但從現(xiàn)場來看,兇手是女性。”
顧初重重嘆氣,其實她想對陸北辰說她覺得盛天偉是清白的,但感覺這種東西稱不上是證據(jù),這句話也就無法倒出口了。如果是之前沒有跟過蕭雪的案子,那么此時此刻的她必然會跟陸北辰爭論一番,用自己的直覺來跟他辯論許桐和盛天偉的清白,但就是經(jīng)歷了之前的那樁殺人案,方知人心復(fù)雜,在面對生死的時候,人的感覺就變得微乎其微了。
“但現(xiàn)在呢?”她又問,“沈強已經(jīng)死了,又是誰送這個給咱們啊?”
這也是陸北辰想不通的地方。
手機響了。
是陸北辰的。
他接起,是羅池打來的。
顧初瞅著他接電話時的神情,不茍言笑,眉頭也時不時皺一下。等結(jié)束通話后,她忙問怎么了。陸北辰將茶幾上的郵單拿到手里,道,“羅池根據(jù)單號查了快遞公司,快遞公司反映,是有人采用了預(yù)約發(fā)貨的模式,早早地就將東西包裝好放到了快遞公司,單子都是快遞人員寫的。”
對方刻意隱瞞了信息甚至行蹤,想查,大海撈針。
“就算是預(yù)約的方式,那也一定不是沈強做的。”顧初頭腦清醒,“沈強又不可能未卜先知,難道他在遇害前就能推斷你必然會下榻這家酒店?所以,肯定是有人在裝神弄鬼。”
陸北辰同意顧初的說辭,道,“我想,這種裝神弄鬼的事你表姐最清楚。”
“之前她來上海的時候我們也經(jīng)歷過了,羅池說有人要殺我表姐,又說我表姐……”說到這兒,顧初驀地頓住,看向陸北辰。
沒錯,就在她剛到北京那天,他就跟她說過:許桐是瞞了一些事情的……再聯(lián)想到羅池之前跟她說的話,說許桐瞞了事情,心里就一激靈。
陸北辰對于她能想到的絲毫不奇怪,道,“沈強對盛天偉心存不滿繼而打擊報復(fù)也正常,許桐是第四任助理,被他盯上也實屬正常,但在我看來,沈強的恐嚇行為更多的是為了逼盛天偉就范,逼著他把失蹤的眉首找出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這就是沈強的目的。但在上海,恐嚇你們的人很顯然不是沈強,因為那個時候沈強已經(jīng)死了。”
顧初經(jīng)陸北辰這么一提醒方才想起,之前許桐來上海的時候臉色就很差,她那時還以為是工作壓力過大,隨后就遇上了弄堂事件,現(xiàn)在想想,有可能許桐在弄堂事件之前就已經(jīng)受到恐嚇。“那么能是誰在借著沈強的手來繼續(xù)嚇人呢?”
陸北辰盯著青燈,沉思。
顧初對于這個案子也只是聽一頭是一頭,有時候羅池會說上一嘴,有時候科洛會隨口那么一句,她在不清楚詳情下就不便做過多分析。將木偶拿了過來,百思不得其解,“青燈好解釋,這只木偶算是怎么回事呢?”說著,手指摸到了木偶背后的凸起位置,好奇地按了一下,不成想,木偶突然說話了!
“叮當當,沒人裝……”
“啊!”顧初哪會想到木偶會冷不丁出動靜,嚇得一聲驚叫,手一松,木偶“啪”地掉在了地上。
那木偶結(jié)實得很,沒有摔壞,黑漆點成的雙眼直勾勾地瞅著顧初,孩童般的嗓音繼續(xù):“眼尚明,難心安,咕嚕嚕,頭啖湯,你不喝,我先裝……”
“這、這什么?”顧初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
陸北辰看上去極為冷靜,將木偶拿了起來,靜靜地去聽,直到,木偶“說”完了最后一句話:下一頓,你做湯。
聽到這兒,顧初早就后背生涼了,只覺得毛孔里都嗖嗖地冒著涼風,咽了一下口水,指著木偶,“我怎么聽著像是童謠呢?”
童謠打小她聽過不少,天南地北的,各種版本的。什么“排排坐,吃果果”、“大雨嘩嘩下,北京來電話”、“你拍一,我拍一,一個小孩穿花衣”、“小老鼠上燈臺,偷油吃下不來”等等,但從沒聽過這種童謠,明明就是小孩子們的聲音念出來的,明明聲音聽上去那么童稚天真,可每字每句都透著詭異,令人不寒而栗。
陸北辰?jīng)]說話,將木偶拿在手里,反復(fù)查看。
是童謠沒錯。
可這首童謠他不是第一次聽到,就在沒多久,這首童謠是從梵尼嘴里說出來的。如此一來,事情就變得愈發(fā)詭異,同一首童謠,怎么一天之內(nèi)出現(xiàn)了兩次?
他思量了許久,末了對顧初說,“也許,當時的那個人并不是要殺許桐。”
顧初看向他,不理解。
“沈強恐嚇梵尼是為了找出女朋友,那么他嚇許桐也應(yīng)該是這個目的,但很顯然,后來冒充沈強來嚇人的那個人做事手法跟沈強不同,那么,對方的目的是什么?許桐不止受過一次驚嚇,如果對方真的想要害人,許桐受到的何止是驚嚇?最有可能的是,是有人要利用這種事來達到告誡的目的,就像,今天一樣。”
“告誡?”顧初眉頭擰起,“一盞青燈和一個木偶,能起到告誡的作用?”
陸北辰將木偶放到了青燈旁,凝神注視,一字一句道,“也許,秘密就藏在童謠里。”
……
周一的時候,A大果然通知了考試的成績,顧初再次拿到全優(yōu),跟她當年剛?cè)雽W的成績一樣全科優(yōu)秀。學校通知她在本周就去學校報道,可顧初不大想走,原因是這兩天在北京雖說不怎么參與案件吧,但多多少少知道了案情,勾得她的心七上八下的。不來北京顧初還不知道,原來這個案子牽連甚廣,而她愈發(fā)覺得,這個案子越是查下去,對許桐就越是不利。
但陸北辰擺明了要她回學校的態(tài)度,接到成績后,他便給她訂了頭等艙的機票,她明白他并非是趕她走,只是這個案子,他不想讓她插手太多。
想來機場為她送行的人不少,羅池語境他們都嚷著要來,但都被陸北辰給回絕了。他獨自送她到機場,快進安檢的時候,她依依不舍,一直摟著他不放,自然也顧不上周遭的眼神。
“我答應(yīng)你,案子差不多的時候我馬上回去。”陸北辰見她眼眶泛紅,心里自是不舍,但在公眾場合也不能表露太多,只能輕聲安慰。
她在他懷里點頭。
“回上海后別嫌麻煩,能讓保鏢跟著的場合就讓他們跟著。”
她又點點頭,抬眼看他,依依不舍的。她欲言又止的,他看在眼里,便問,“想問我什么?”
顧初深吸了一口氣,才壓下心頭的酸澀,開口,嗓子有點堵,“其實我來北京那天,你是回了上海吧?”
陸北辰也知道瞞不過她,抬手,將她的發(fā)別在了耳后,卻沒說什么,只是輕輕笑了笑。顧初便明白了,又緊緊摟住了他,道,“以后再有這樣的事你不能瞞我了。”這些天她每每想起這件事總會心生愧疚,當時她還在埋怨他的不守時。
陸北辰只覺得心頭先是暖后是疼,亦將她摟緊,在她耳畔低語,“好。”
“北辰,你一定要早點回上海。”顧初輕聲道,不知為何,她總是在最幸福的時候會感到淡淡憂傷,就生怕是甜蜜過了頭就會苦澀似的,下意識生出不好的預(yù)感來。當然,這番話她不能跟陸北辰說,因為他會覺得她在胡思亂想。
可女人,何嘗不是喜歡胡思亂想呢?因為曾經(jīng)失去過,才對今天得到手的幸福倍感珍惜,而同時的,卻又更怕失去。
陸北辰低頭親吻了她的臉頰,低低承諾,“初初,我會早點回去。”
顧初凝著他的臉,下一秒,主動踮腳吻上了他的唇。
……
送走顧初后,陸北辰又馬不停蹄地趕回羅池那,案子顯露出種種跡象來,這意味著他們又該加班加點。一件案子,分攤了不少的小案子,所以一旦線索冒頭都是數(shù)件齊發(fā),這也是這類案子的好處。有關(guān)梵尼的問題,上頭做出了指示,科洛找的別墅畢竟是個人家,對于梵尼這個重要的涉案人員,警局這邊另尋他處安置。所謂安置,更像是看管,畢竟,想要證明一個人是在裝瘋還需要時間,與此同時,專案組人員又再次趕赴療養(yǎng)院對梵尼的事情進行調(diào)查,對她平時的衣物進行篩查等等。
而齊雪被警方盯上后已經(jīng)承認自己受了傷,但為什么受傷,她給出的理由跟給醫(yī)生的理由如出一轍。再問,緘默。專案組人員近乎跟她在審訊室里磨身心俱疲她才松口,說,傷是被不知名的東西給打的。警方給她做了詳盡的口供,她終于承認那晚朝著黑衣人和科洛開槍的人是她。
“可是,我使用的不是槍支,只是可以將人打暈的器械而已。”她是這么給自己辯解的。
齊雪不清楚是誰綁架了筱笑笑,也不清楚是誰救了筱笑笑,她跟警方交代說,是那晚她收到了一條消息,匿名者告訴她有人會闖入地下室找證據(jù),所以她才出此下策,沒想到自己卻受了傷。警方對她第一次審訊的時候,是她剛剛受了傷沒多久,她是咬牙承受的,后來她知道警方一直盯著她,所以始終拖著沒去醫(yī)院,也不敢找醫(yī)生來看,但這兩天傷口一直發(fā)炎,她怕這條胳膊會廢掉,所以只好冒險了。
問及受傷的情況,齊雪說,應(yīng)該是麻醉劑,當時她的精神一直處于混沌之中。
專案組人員將齊雪的口供送到羅池手里時,陸北辰正好從機場趕回來了,羅池看上去挺興奮,揮舞著口供本對他說,“我覺得吧老天爺都看不下去眼了,決定出手幫咱們了。”
陸北辰?jīng)]像他似的那么激動,安靜地看完了齊雪的全部口供后對羅池說,“最好對齊雪的傷口情況重新做一次掃描。”
這是有必要的,羅池也明白,便打電話吩咐手底下的人去做了。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同事探頭進來,說,“頭兒,盛天偉來了。”
“嘿,今天什么日子啊?看來得去買彩票了。”羅池將手里的文件一歸檔,手一揮,“走,會會他去。”
同事馬上澄清,“那個……頭兒,盛天偉指明要見陸教授。”
羅池一愣,啊?
隔壁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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