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64:我好想你
"啊!"
即使是后腳都被綁在床上,等藥效發作的時候楚蔓還是控制不住的想要拽動手腳,雖然在捆綁的時候在綁上了一層棉布,想要以此來減輕她太過痛苦時候弄傷自己,但即使是這樣,長久且持續的疼痛還是讓她難以忍受,被捆綁著的手腕和腳腕上扯的鮮血淋淋。
蘇向寧站在一旁看著,眉頭緊緊的擰著,拿著毛巾想要給她擦拭擦拭臉上的汗珠,卻在她慘叫疼痛至極的時候對上了她帶著恨意的目光。
蘇向寧狠狠的楞了一下,她眼中的恨意就像是寒冬臘月融化時的冰雪,冷的徹骨凍得人骨頭好像都能發疼,他的手還保持著舉出去的動作,卻遲遲沒有能夠落在她的面頰上。
"啊!"
等他從那一眼回過神來的時候,剛才楚蔓的那一眼好像就是一場錯覺,她慘叫聲喊著疼。
蘇向寧幾次已經將要拿了過來,想要結束她的痛苦,但前一秒好在渴求藥物解脫的楚蔓。下一秒在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大聲喊著讓他把藥拿開。
她注射的時間還短,現在戒掉還來得及,還來得及……
楚蔓一次次的給自己催眠,她不可能后面漫長的歲月都需要依靠這種害人的東西,她既然可以戒掉一次,就一定可以戒掉第二次,她可以!
一定可以!
她是楚蔓,是楚家驕傲的大小姐,沒有任何事情可以難倒她,她可以做到,哪怕是疼死都不會依靠這種害人的東西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
她可以,她可以戒掉,她可以戒掉!!
飽滿的唇瓣被咬破,她鮮紅的唇瓣一張一合,吐不出任何的聲音,額頭上的冷汗淋淋,手腕腳腕的皮肉已經磨破,蘇向寧離她很近,是唯一一個能隱約聽到她說話的人,她在說:"我--可--以--"
她可以戒掉,一定可以。
"啊!"
給我藥,給我藥……
不,不行,不能,不能吃。
給我藥,我要藥,給我!給我!!
不。不行,可以的,一定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你可以!!!
楚蔓在反復的宛如是人格分裂一樣的痛苦中,反反復復的在尋求藥物和死抗之中來回的切換,她的渾身上下就像是爬滿了會啃咬骨頭的蟲子。
蘇向寧捏著手中的毛巾,看著她痛苦至極的模樣,他站了多久呢?原本拿來想要給她擦拭汗珠的毛巾因為長時間的在他的手中攥著,已經幾乎是干了。
而在這漫長的幾個小時里,她就那么硬抗下去,直到體力耗盡的暈厥過去。
蘇向寧自幼對于這種用藥物控制人的手段早就已經見怪不怪,卻從來沒有對這東西這么排斥的深惡痛絕過。
他輕輕的撫動著楚蔓昏迷過去的眉眼,吻在她的唇瓣上,她身上的玫瑰香被濃郁的血腥味所覆蓋,可他像是依舊迷戀。
只是,哪怕是昏迷中的楚蔓都是排斥他的,她會皺眉。會抿緊唇瓣,她下意識的拒絕他的親近。
蘇向寧唇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撫摸著她的頭發,在只有兩個人的房間里,他輕聲說:"蔓蔓,沒有人可以選擇他的出身,我也……不想的。"
真的不想的。
不想要滿手鮮血,不想要殺人,也不想……害人的。
可他每一次的都做過,他清楚的記得自己到目前為止已經殺了7個人,有好人有壞人,他的手上沾過多少血,他自己都記不清楚了,洗都洗不掉,所以他每次給她點熏香的時候都會帶上手套,他也知道自己滿手臟污,不想污了她。
蘇向寧第一次見到楚蔓的時候,是她被拍賣的那天,那么多年齡相仿的少男少女,她是最好看的那一個,也是最膽大的那一個,在所有的少年少女畏懼的低著頭哭哭啼啼的時候,她挺著脊背走在他們之中,像是永遠都不知道低頭的小公主,哪怕她漂亮的裙子上染了灰。
曼陀被警方一窩端了的時候,夏侯沒有顧上他,好在他那時的年齡跟被拽來的孩子一般大小,他蒙混其中,機敏的騙過了警方的問詢,把他當成了被拐賣而來的少年。
那時,他才對楚蔓說了第一句話,他問:"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身上披著一件寬大的外衣,被一個偉岸的中年男人牢牢的牽在手中,她說:"楚蔓,綠草蔓如絲,雜樹紅英發。"
蘇向寧清晰的記住了她明艷的眉眼。哪怕狼狽依舊美的讓人驚心動,此生難忘。
蘇向寧靜靜的看著床上的女人,他知道楚蔓是恨他的,怎么可能不恨呢?
她平坦順遂的人生里,兩次的痛不欲生都是他們父子給予的,換成是他,蘇向寧覺得自己也肯定是會恨的。
可哪怕就是清楚的知道楚蔓是恨他的,他也不想要她離開。
他想要把她留在身邊,想要她陪著他,溫了川能給她的,他都可以給她,溫了川給不了她的心無旁騖一心一意,他也可以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其他的女人于他而言不過是身體構造不同的生物,本質上沒有什么區別,唯她是不同的。
"蔓蔓,陪著我吧。"他輕聲說,你陪著我,我會對你很好很好。
蘇向寧給她解開了手腳上的捆綁,細致的上了藥纏上了紗布,戒掉藥癮并不是一兩次就能解決的,她身上的傷在這段時間都不會有好起來的時候,只會一次比一次的嚴重,最后弄得皮開肉綻。
她這么愛美的人,碰破了皮都要不高興半天的人,蘇向寧不知道他是哪里來的決心和魄力,沒有喊出一聲的疼。
她其實并沒有那么嬌貴,多少男人都抗不起來的痛苦,她都硬生生的扛下來了。
楚蔓做了一個夢,她夢到自己重新回到了龍安壹號,她夢到楚恒溺愛的用手點著她的腦袋,說她:"怎么這么多天都不回來?是不是連自己還有個爸爸都忘記了?"
楚蔓一下子撲倒他的懷里,眼睛酸澀的難忍的抱著他哭了起來,哽咽的不成語調的,說:"我好想你,爸爸,他們都欺負我,沒有人真心待我好,他們都對我不好……"
只有你對我好,在你不在的時候,他們都欺負你的女兒。
楚恒心疼的抱著她,"看看怎么還哭了?我們大小姐哭起來可就不好看了,你看那是誰。"
淚眼惺忪的楚蔓在淚光中看到了靜靜站在不遠處的……溫了川。
她腳步動了兩下,然后忽的就看到他身邊出現了另外一個女人,楚蔓輕笑了一聲。帶著濃濃的自嘲和諷刺的意味,將腳步重新的給收了回來。
楚蔓醒來的時候,意識恢復的那一瞬間,渾身的疼痛感也馬上就將她席卷,她緩了很久很久才勉強撐著身體靠坐在床頭。
只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起身動作,她身上都已經冒出了薄汗,全部都是疼的。
等慢慢的身體稍微開始適應這樣的疼痛,楚蔓這才掀開被子下床,每走一步。腳腕處掙扎出來的傷口都是火辣辣的,所以她走的很慢,每走兩步都要緩上一緩。
到了衛生間,手臂撐在盥洗臺上,她看著鏡子里自己面色蒼白唇瓣干裂的模樣,皺了皺眉頭。
楚蔓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這么狼狽過,唯一的一次……好像還是多年前的那次綁架。
哪怕這個世界的明面上有再多的光鮮亮麗和燈光璀璨,也總是會有太陽照不到的地方,曼陀就是這樣一個地方。曼陀的運行靠的就是黑色產業鏈,世界各地抓來的品相上佳的少年少女用以滿足一些畜生的特殊癖好,藏于暗處的人比惡鬼還要可怖。
……
"少主,那個女人不適合待在你身邊,她已經知道自己父親成為植物人是跟你有關系,怎么可能還會安心的伺候你。"王衡懇切的說道。
蘇向寧有條不紊的處理著這些原本是夏侯處理的事物,用了幾天的時間拆分,他想要……洗白。
而一旦選擇這一條路,有些緩解和產業鏈就必須要切除,不能再留存。
王衡原本是想要勸他處理掉楚蔓,在聽到他這些計劃的時候,馬上就把楚蔓的事情拋到了腦后,他說:"你剛剛坐上這個位置,現在斷了這些人的營生,他們怎么可能會同意?而且你有沒有想過,曼陀原本就是靠著這些黑色的產業發家的,你的決定勢必會引起他們的強烈反對。"
面對王衡的勸告,蘇向寧只是輕描淡寫的說:"反對……那就處理掉吧。"
王衡沉默了好幾秒鐘之后這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他問:"也是為了那個女人?"
不然好端端的為什么要切掉這部分的業務。
蘇向寧沒有直面的回答,但沉默就已經是答案。
他存了割腕的心,想要清清白白的同她一起站在陽光下,想要同她一起自由的呼吸,想要成為跟她一樣的正常人。
王衡看著這樣的蘇向寧覺得有些陌生:"少主,你這樣……像是變了一個人。"
其實王衡脫口就想要說的是:你這樣……值得嗎?
王衡清楚的知道,蘇向寧隱姓埋名的換了一個身份去楚家,是他自己向夏侯請纓的,王衡還記得。去楚家的那天,是蘇向寧這些年少有高興的時候。
那時蘇向寧對他說:要去見一個很想見的人。
當時的王衡尚不知道楚蔓的存在,如今……已經都明白了。
在聽到楚恒的話后,蘇向寧轉過頭問他:"像一個正常的普通人了嗎?"
這一瞬間,王衡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光,名為希翼的光。
王衡無法回答他的這個問題,因為他們這種人,在這種不正常的環境中待得太久了,已經不知道一個正常的普通人該是什么模樣了。
他們不缺錢。也不缺女人,但錢是刀口舔血賺來的,女人……是花錢找的。
他們不缺性,玩女人的時候也兇,像是野獸,根本不拿她們當人,但之后呢?誰他媽的都不知道愛是什么。
無盡的放縱之后留下的只能是無窮的空虛。
王衡也找過不少女人,但那不過就是殘殺過后為了降低體內激素還在持續上升的手段,他無法理解現在的蘇向寧追求的是什么,哪怕他們差不多是一起長大。
蘇向寧處理完了手頭上的事情,去找了楚蔓,她正安安靜靜的靠在窗邊手中拿著本書,書剛翻動沒有幾頁,風撩起她的長發,像是也想要同她的面龐纏綿。
"好些了嗎?"蘇向寧從后面走過來,手臂自然而然的落在她的肩上,他說:"你最近好像瘦了一些。"
"蘇向寧,等你有時間的時候。陪我出去轉轉吧。"她看著窗外的風景,說道。
蘇向寧頓了頓,問她;"你想要去什么地方?"
楚蔓想了想,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過頭來,問他:"你允許我出去多遠的地方?"
她看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見,但是蘇向寧卻覺得,她好像是在跟他控訴,控訴他圈禁著她。他說:"再等等,你可以重新回到你熟悉的環境里。"
楚蔓問他:"是等多久?"
蘇向寧沉了沉:"快則一年。"
楚蔓:"慢呢?"
蘇向寧默了默:"兩三年。"
楚蔓笑了,沒有什么情緒的笑容,好像就是單純的想要笑了而已,她指著不遠的山說道:"我們去爬山吧,我想要去看看。"
她選擇了一個地方很近,卻能自由呼吸的地方。
蘇向寧看著她精致的側臉,沒有再拒絕她,而是說了一聲"好"。
楚蔓聽到了,又笑了笑,然后問他:"蘇向寧你喜歡我什么?好看是嗎?"
這個問題問倒了蘇向寧,他也不知道是喜歡她什么,只是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上了,具體是喜歡哪里他無法用言語說清楚,因為好像是喜歡她漂亮,也好像是喜歡她驕縱到可愛的性子,又或者是喜歡她總是一副盛氣凌人本小姐最美的模樣……
就是很奇怪。在說不清道不明的時候好像就沒有辦法再移開視線,就那么想要跟她長長久久的待在一起。
在蘇向寧騰時間陪她出去爬山的這段時間里,楚蔓已經記不清楚自己犯病了多少次,每次都疼的她暈厥過去,身形也在迅速的消瘦下去,以前能穿的衣服,現在已經有些松垮。
那張本就只有巴掌大的小臉,眼睛變得更大,下巴也變得更精小。當她低下頭的時候,顯出了幾分嬌弱的味道。
此時的楚蔓在曼陀所有人的眼中看來,都像是已經不再具有什么危險性,畢竟她現在瘦弱的,好像是一手就能將她的腰肢折斷。
楚蔓有每天都好好的吃飯,但她吃不下去,在被藥效幾經摧殘的情況下,她能保持現在的狀態已經是內心強大。
到了跟蘇向寧約定好要去爬山的這天,楚蔓畫了妝,選好了一身長衣長褲,將頭發扎起來,正紅的口紅讓她氣場全開,除了人清瘦了一點之外,像是同以往的任何時候都沒有什么區別。
"看到我放在這里的匕首了嗎?我記得前兩天就放在這里了,怎么不見了?"負責做飯的阿姨左找右找都沒有找到那把匕首的蹤影,問向旁邊的兩人。
他們是曼陀掌管伙食的阿姨,都是沒有親人了,在這里混口飯吃,根本不知道曼陀究竟是做什么的。
被她詢問的同伴搖了搖頭,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說道:"你再好好的找找,整天跟丟窩的雞一樣,你應該好好的改改自己丟三落四的習慣。"
被教育的阿姨也只能繼續一個人尋找,但是她這一次記得很清楚,自己就是放在這里了,怎么就不見了呢?
真是太奇怪了。
王衡來找蘇向寧的時候,蘇向寧已經同楚蔓出發快一個小時了,楚蔓說不喜歡有人跟著,蘇向寧沉默了一下之后就應了她,只有兩個人一起來爬山。
這周圍的三座山,蘇向寧爬過很多次,長時間待在一個禁錮的地方是會讓人覺得透不過氣來的,所以在半夜的時候他總是想要在這上面透透氣。
以前都是他一個人來,現在他的身邊多了一個人,一個女人,一個讓他裝進了心里的女人。
楚蔓張開一只手臂,像是想要振翅而飛的蝴蝶。風吹動她的衣服,衣服被風吹的更加貼身,她也顯得更加的消瘦。
蘇向寧看著她的舉動,從后面看著,唇角微微帶笑,他溫和笑起來的時候,像是個文雅的紳士,也想是翩翩君子。
楚蔓微微側過頭來,能看到他的半個身體。她微微沉下眉眼,忽的開始問他:"蘇向寧,你給我爸爸吃的那個藥,他還能……醒過來嗎?"
蘇向寧頓了頓,他說;"或許可以。"
楚蔓又問他:"有解藥嗎?"
蘇向寧深吸一口氣,從后面抱住她,說:"對不起,我當時……當時沒有其他的選擇。"
他當時還需要受制于夏侯,他沒有辦法。夏侯想要讓楚恒死,而他讓楚恒成為了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的植物人。
楚蔓扯了扯唇角,明艷的眉眼里承載著的只有冰冷,她那只從剛才開始就沒有抬起來過的手臂緩緩的垂下來,手腕處就多了一冷冽的泛著寒光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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