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刑部夜審
刑部衙門坐落在承天門以南,前門以北的的千步廊內,大楚六部都在這里。
千步廊之外有朱紅色宮墻,墻外兩側分別是:東宮墻外是禮部、吏部、工部。西宮墻外則是刑部、戶部、兵部。
沈明臣從內閣出來便直接前往刑部。
祥符十七年的夏季已經悄然而至。每天傍晚都會伴隨著一場雷雨。大雨傾盆而下,天空中不時還閃過紫電和響徹云霄的雷鳴之聲。
預示著這個祥符十七年注定是一個多事之年!
此刻轎外的雨還沒有停歇,但似乎是小了一些。街道上一頂綠昵官轎在疾步前行。
四個轎夫和管家都披著蓑衣,頭戴斗笠,穩穩得抬著自家老爺走在青石板鋪就的街道上。
沈明臣之所以要在這大雨滂沱之時冒雨前行,自然是有他自己的考量!以為他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夜審黃三、錢五、賈誼,還有那張端!
轎子穩穩停歇在刑部大衙門前。
“老爺,到了!”管家尤七稟報到。
沈明臣走下轎子,尤七早已將油紙傘打開,護著沈明臣來到刑部衙門口。
刑部站立兩側的兵丁見來人是位二品大員,還冒著大雨而來定是有什么大事。再看沈明臣一臉嚴肅的神情,于是連忙通知里面的門房進去通報。
不一會,胡建安快步走了出來。他這個人風風火火的,邊上為其打傘的師爺都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
胡建安一見到沈明臣便拱手道:“汝城兄,這么大的雨,又這么晚了,你有何事呢?”
胡建安當然知道沈明臣來意,但他卻沒有料到,沈明臣辦案竟然如此雷厲風行!
沈明臣還禮后,面色沉穩,不茍言笑。口中只蹦出四個字道:“夜審四人!”
“什么?汝城兄你上午散朝之后可沒說要夜審啊!”
幸好胡建安也是一個干練之人,在拿到沈明臣交予的名單之后,便立即差師爺回衙帶人去拿這幾人。刑部衙差早在兩個時辰前就把人帶了回來!
只是沈明臣這樣火急火燎,遇事不打招呼,胡建安心中不悅而已!
沈明臣自知有些欠妥,但也沒有解釋!他將手中錦盒交給胡建安說道:“這是元翁給的,皇上賞賜元翁的半塊龍團白雪,我將它送與你!”
在得知這是御賜貢茶,沈明臣又是從內閣見過元輔出來的,胡建安心中不快頓時煙消云散!
可是他還是不敢接下沈明臣手中錦盒,“汝城,這是元翁給你的,君子不奪人所好,我可……”
沈明臣打斷了他的話,斬釘截鐵地拍拍錦盒道:“以升兄!事出有因,要快!這也是元翁的意思!”
一聽說這是元翁的意思,胡建安立馬恢復了堂堂刑部尚書的威嚴,轉身吩咐其后的師爺道:“傳令,升堂!”
然后再次朝沈明臣拱手道:“汝城請!”
沈明臣有些不舍的將那錦盒交到胡建安手中。
下午楊維是在提醒沈明臣,張端背后一定有人,若要有所進展必須速戰速決。
刑部大堂之上,高掛“明鏡高懸”匾。
沈明臣和胡建安聯袂坐于正堂之上,神態自若,不怒自威。正堂兩側坐著兩名文書,準備記錄。堂下兩邊站立著兵卒,手持水火棍,面容嚴肅,令人望而生畏!
沈明臣看了一下胡建安,然后便拿起大案之上的令簽道:“帶黃三!”
兵卒接下令簽離堂而去。
不消片刻,衙役將黃三帶來,跪于堂下。
沈明臣一拍驚堂木,兩側兵卒,手持水火棍擊地,口中則唱道:“跪~~~!”聲音恢弘磅礴,令堂下之人不寒而栗。
黃三雖說是向來橫行霸道慣了,但一個地痞無賴只是隔三差五的進京兆府牢房走一遭,在張京和賈誼的庇護下就是走走過場而已!但他哪里見過刑部大堂這么大的陣仗,瞬間被嚇的癱軟在地。
“堂下所跪何人?你可知所犯何事?”沈明臣厲聲問到。
黃三半晌才反應過來,低聲道:“小人黃三,不知做錯了什么事!”不是黃三嘴硬,這幾天他確實是什么都沒干,就被不由分說的被刑部衙差帶了來。
沈明臣冷哼道:“你抬起頭來,看看我是何人!”
黃三半天才敢抬起頭,只是用余光掃了一下堂上官,便再次把頭埋下!
他看到堂上兩個人,皆身穿緋紅官袍,胸前錦雞圖案熠熠生輝。黃三只知道是大官,這輩子也沒見過這么大的官!
沈明臣見他還是沒認出來,便提醒道:“那日在茶館,你可說咱們是朋友!現在怎么不認得了?”
一旁的胡建安被沈明臣的話搞得云山霧罩、糊里糊涂的……
黃三聽得堂上大人這么一說,再偷偷的用余光看一眼堂上那位大人……
突然就猛磕頭道:“小人該死,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大人,小人該死……”
沈明臣又一拍驚堂木,“抬起頭來!”
眾兵卒又是一陣擊打水火棍口中高唱:“威~~~武~~~”
黃三再抬起頭時,已經是磕額頭上滿是青腫。
見黃三抬頭,沈明臣稍緩了一下語氣,問道:“還記得那日你與我說過什么嗎?”
黃三本能的反應就是,“大人,小人不記得了。”
一旁的胡建安見黃三還在嘴硬,可沒有那么好的脾氣,隨即便怒喝道:“大膽潑皮!來呀,上刑!。
黃三可不是硬骨頭,一聽就嚇壞了!于是滿口亂言起來!
“小人想起來了,小人說要納一房小妾。”
“還有!”沈明臣見他打開了思緒,便再厲聲追問到。
黃三猶如竹筒倒豆子般的一股腦全部說了出來,“還有,小人說認是張京,和他是朋友,還…還…送了一萬兩銀票給他!”黃三努力的回想著那天的事情,看還有沒有遺漏的。
“記錄在案!”
沈明臣在吩咐完兩名文書后又問黃三道:“你說的張京,可是京兆尹張端的侄兒?”
“是的,就是他!”
見黃三松口,沈明臣又和善了些,對他說道:“你與他的事全部講來。你可知多年以來,你強搶民女、欺行霸市罪行累累……若你從實招來,我定當從輕發落,若你任執迷不悟,那就別怪本官饒你不得!”
“我說,我說!”黃三被沈明臣的話說動了,只要不人頭落地就行,現在哪管這些,還是保命要緊,便將知道的全部都說了出來!
沈明臣見他馬上就要說出口供,于是提醒一旁文書道:“將他的話全部記錄在案!”
黃三努力回憶著與張京的種種交集……
原來他是在錢五家第一次見到張京的。錢五就是鴻運賭坊的當家,也是他們這些京師惡霸的老大。
有一天,錢五在一場宴席上給心腹黃三介紹了張京,說他是京兆尹的侄兒。于是黃三便更加巴結起了他。
有張京的身份保駕護航,黃三等人的日子果然是好過多了!也更加肆無忌憚地壓榨起長安街的小商販和百姓來!
前前后后黃便一共給他送了五萬兩銀子。黃三也不傻,送的銀子那里都有帳的。
他與張京約定,有事情時,張京就會幫其兜著。
比如說有兄弟進去了,要不了幾天就會放回來了。還有那些被他們欺負的商家去衙門告狀也都被打發回來……
那天在從茶館回去以后,錢五就托人來戒告過黃三,讓他們這段時間收斂一點,說賈師爺打過招呼了。
可沒過幾日,黃三等人就聽到說張京生病死了!所以這幾天黃三等人確實也還算安分的!
沈明臣面色凝重,強忍心中怒火道:“好,你簽字畫押吧!”
一旁的文書把供詞放在黃三面前讓他按上手印,然后把供詞交予堂上兩位大人。
沈明臣看了一眼供詞對衙役吩咐道:“將他帶下去。”
并又拿出一支令簽交給兵卒,讓他們帶錢五上來。
一盞茶的功夫錢五被帶了上來!
沈明臣一拍驚堂木道:“堂下何人?可知所犯何罪?”
錢五就比黃三鎮定多了,冷靜答道:“小人錢五,不曾犯罪呀!小人是正經買賣人(那時候賭坊確實合法),小人冤枉!”
沈明臣不理會錢五的狡辯,厲聲質問道:“你命令同伙設計引誘他人去你賭坊,有無此事?”
“大人并無此事。”錢五嘴硬回答到。
沈明臣見他頑固不化,一拍驚堂木令道:“傳人證!”
衙差帶上早早候在后衙的二人!
沈明臣看著錢五,問道:“可識得此二人?”
錢五抬頭一看,嚇得是驚慌失措。
這兩人一個是沈明臣父女所救的李明,一個竟是那個引誘李明的人張杰。
見錢五不語,沈明臣一拍驚堂木,提高了語氣道:“回答本官的話,你可識得此二人?”
錢五已無力狡辯,面如死灰道:“識…得…!”
沈明臣又轉頭看向堂下兩名證人,“你二人可識得此人?”
兩人一同答道:“識得,此人是鴻運賭坊當家錢五。
沈明臣再問:“你二人因何識得錢五?”
張杰先開口答道:“多年來錢五派我去裝賭客,千方百計的引誘他人前去賭坊。然后錢五會令人出千,讓賭客輸的傾家蕩產。”
“大人,我就是受害人!”李明憤怒至極的說到。
“記錄在案。”
沈明臣直直地盯著錢五,斥問道:“你還有何話說?”
說罷又呈上證物!
“這是你賭坊搜出的骰子,里面注了水銀!如今認證物證俱在。你還不快快招來!”
錢五終究是招架不住了,遂全部道出了實情,“大人啊!這些主意都是賈誼給出的。他說,之前他家大人在別的地方都是這樣干的,這樣錢才來得快!”
沈明臣追問道:“你說的賈誼和他家的大人是何人?”
錢五支支吾吾的答道:“賈誼是京兆尹的師爺!他家大人是…是…京兆尹,張…張端…!”
兩旁文書飛快的記錄著錢五的口供!
沈明臣看了一眼胡建安,接著說道:“接著說!”
錢五見事已至此,便和盤托出道:“起初我不敢,怕鬧出人命!但賈誼卻說,張大人會護著我,不會讓我有事的!于是我才敢做,后來掙到錢了,我也給了他們分紅!”
胡建安心驚道:“給了多少?”
“前后一共給張端送去了二十多萬兩銀子,還給賈誼置辦了宅子。”
等錢五說完,沈明臣讓他們三人各自簽字畫押!
“汝城,快子時了,明日還有朝會,今日就到這里吧”?胡建安看著身旁的沈明臣說到。
沈明臣卻沒有想要停歇的意識,“以升兄,夜長夢多,賈誼最為關健!還是要拿到他的口供才行。”
胡建安只得無奈地配合沈明臣!
沈明臣一拍驚堂木,大堂的眾衙差一下又來了精神!
“帶賈誼上堂來!”沈明臣又擲出一枚令簽!
作者有話說…………………………………………
各位太太不要著急,女主還在發育期間,正是在正直父親的影響下,沈葭才會一步一步踏入廟堂之上……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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