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二更)
晏逸之生出濃濃的荒謬之感。
這種感覺,伴隨著他回到茅草屋外越發濃烈。
晏逸之不怕所謂的人牙子,他特意派了虛林下山,負責跟在顧青身邊護她周全。
為此,當里正坐立難安的事兒不再是事兒時,所謂的相看才更讓人膈應。
站在騾車男曾經出現過的地方,晏逸之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顧青當時和野男人巧笑嫣然的模樣。
有那么一個瞬間,他甚至覺得自己被騙了。
……
所以第二日,當鄭屠夫真的帶著媒婆尋上門時,晏逸之不再像上一次那般生氣,甚至生出一種局外感。
他坦然的抱著剛吃飽飯,已經能睜開眼的福寶坐在桌子旁的椅子上,聽著院子里的媒婆眉飛色舞的說道。
“顧家娘子,我和那姓許的不一樣,你出去打聽打聽就知道我龔媒婆有多靠譜了。”
“這十里八村,多少人家是我給說好的,老龔我干了十來年,就沒遇過一對怨偶。”
“你是當嫂嫂的,年紀輕輕還得帶著小姑子討生活不容易,你放心好了,談成了這單親事,我老龔立馬給你也找一門好親。”
晏逸之不說話,就這么靜靜看著龔媒婆表演。
龔媒婆不由嘆了口氣。
“大妹子,我知道你心疼小姑子,舍不得小姑子出嫁,但這真的是門好親,不然我也不會廢這等口舌尋上門來了。”
“這鄭大猛不僅會殺豬宰羊手藝好,他家里是養雞的,正好同你家小姑子對得上。”
“更別說鄭大猛從小沒娘,爹也在前兩年去世了,嫁過去偌大的家產只他兩口子花費,不用擔心被長輩搓磨。”
鄭屠夫其實長的也不難看,只是常年在烈日下干苦活,顯得格外黝黑。
這份黝黑配上他強健發達的肌肉反倒挺有安全感。
聽龔媒婆賣力的吹捧著自己,連他沒爹沒娘都能變成優勢。
鄭屠夫如同少男懷春,羞紅了臉。
可惜那一抹緋紅印他的臉上,不仔細些都看不真切。
若非肖想了不該肖想的人,晏逸之挺欣賞這樣的男人,至少勤快吃苦,眼光也不錯。
龔媒婆說的口水都干了,想要討口水喝,她左右打量一眼,見這茅草屋內連個水缸都沒有,只能無奈的舔舔嘴。
也不是第一次見晏逸之這樣的長輩。
無非是價錢談不攏,所以才不愿意表態。
龔媒婆同鄭屠夫小聲耳語,示意他今日先回去。
“這樣吧,怕是聘禮不滿意,你再去備點錢,我改天自己過來一趟,給你打聽打聽,好好探探底。”
鄭屠夫自然沒意見。
他來的時候便想著不會太順利。
先前和晏逸之的相遇讓他覺得顧青嫂嫂不是個好相處的,他如今不僅存著娶顧青為妻的心思,還多了一份解救顧青于水火之中的豪情壯志。
一個聘禮而已,只要不過分,他一定好好準備。
見鄭屠夫上道,沒能喝上水的龔媒婆立馬不在心里抱怨了。
謝媒禮向來是按照聘禮金額去抽成的。
鄭大猛這么豪爽,愿意多掏銀子,她能賺不少錢,多跑幾趟也是應該的。
龔媒婆喜滋滋的摸著袖筒里的錢袋子望錢止渴。
她抬頭和晏逸之說了句:“大妹子,你先想想,我們改日再來。”拉著鄭屠夫就去門外坐騾車。
然而龔媒婆剛走到大門口,被迎面而來的香仙兒撞了個踉蹌。
顧不上管龔媒婆,香仙兒上氣不接下氣的竄到屋子里,對著晏逸之大喊:“東家她嫂子,不得了了,走走走快去看看,青青和人打起來了。”
晏逸之擼福寶的手一頓,“唰”的站起身子。
他把福寶往土炕上一放,顧不上披外套大步朝門外走去。
龔媒婆愣愣地看著晏逸之和香仙兒,香仙兒腳底抹油,扭頭出門時將尚未來得及離去的她又撞了個踉蹌。
龔媒婆“噯噯噯”的搖晃了兩下,這下終是沒站穩,結結實實蹲坐在地上。
門都顧不上關,晏逸之一眨眼的時間便同香仙兒沒了蹤影。
龔媒婆無奈拍拍屁股幫忙鎖上門,來不及感慨這都是什么事兒,就見鄭屠夫不知什么時候爬到了騾車上,桿子一抽:“駕!駕!”駕著騾車跑了。
“喂喂!我還沒上車呢!”
……
香仙兒覺得自己這輩子只能活到今天了。
她常年不運動的身體跑得呼哧帶喘,喉嚨頭陣陣腥甜。
偏偏她還得給晏逸之解釋下發生了什么事。
香仙兒勉強把來龍去脈解釋一番,捂著膝蓋同晏逸之擺擺手,示意自己真的不行了。
“你去吧你去吧,東家她嫂子你先去吧,我還是回村套個牛車好了,實在跑不動了。”
她話音落下,一聲高亢的“駕”從遠處駛來,香仙兒回頭一看,就見鄭屠夫駕著騾車像畫本子里的蓋世英雄一樣從天而降。
香仙兒眼睛都亮了,她“噯噯”揮手,鄭屠夫拉著騾韁繩停在了他們二人面前。
“快,上車,我駕車帶你們去。”
原本還以為得費一番口舌,沒想到這人愿意主動捎帶他們。
香仙兒樂開了花,拽著晏逸之的袖子一個用力,把晏逸之一起拽到了騾車上。
原先一直保持淡然的晏逸之終于黑下臉,面無表情的坐在情敵的壕車上。
偏生這樣還不夠,香仙兒還要繼續刺激他。
她滿臉崇拜的摸了摸騾屁股:“小兄弟,你人真不錯,不愧是駕騾車的。”
晏逸之看著真情實感的香仙兒,他突然覺得,天下的女人都一樣,沒一個好東西。
……
顧青坐在椅子上,一旁是哭聲震天的許媒婆。
真是湊巧了,許媒婆本來去鎮子上為人說親的,路過官道覺得口渴了想找個攤子喝口水,便看到了笑嘻嘻迎來送往的顧青。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尤其是惹的她過街老鼠一般被王二麻子追著打了三天的罪魁禍首。
許媒婆絲毫不覺得自己被王二麻子打是王二麻子的錯,在她看來要是沒有顧青這個小狐貍精,就不會有這么多事兒。
終于逮到了報仇的機會,她心中一喜,見著攤子果然是顧青家的,她排在了人群末尾,和隊伍中的顧客嘟嘟囔囔。
許媒婆行走江湖靠的就是這張嘴。
瘸子在她嘴里是有些小缺憾但人很正直。
矮子在她嘴里是為人沒有壓迫感,十分平易近人。
便是瞎子,她也能說成內心單純沒見過太多市面。
總歸,真的她能說成假的,假的她也能說成真的。
許媒婆奸詐的一直站在隊伍最末尾,說夠了就和新來的客人換個位置,顯得自己格外的善良。
她聲音不大,不足以讓忙碌的顧青聽到,卻足夠膈應人,讓排在末位的客人漸漸散開了。
香仙兒和杜嬸娘正在收拾碗筷,就看排隊的人越來越少,從穩定的十多人漸漸變得只有兩三個了。
這兩三個還是在這里等的久了,實在不舍得放棄。
杜嬸娘也是個暴脾氣。
她把抹布“啪”的往桌子上一扔,看向絮絮叨叨的許媒婆。
她算發現了,就是這個狗女人。
每當她同別人嘰歪幾句,便有聚集過來的客人默默離開。
今日天氣不好,眼看著要下雪,來往的行人腳步不自覺加快,愿意停下來吃飯的食客本就比不上往日。
聽說前幾日的張婆子不僅掙了半兩工錢,還白得了一兩銀子,她羨慕的不行。
杜嬸娘眼睛瞪的圓溜溜的,就想著遇到個張婆子口中的小廝,也賺她一兩半銀子。
擺了一上午的攤,沒遇上那種好事,她已經很失望了,不曾想還跑來個搗亂的。
杜嬸娘將頭上的頭巾一摘,遞給香仙兒。
她捋了捋身上的褶子,站到了隊伍的最后排,想要聽聽這個狗東西在說什么。
“真的大姑娘,我也是好心才跟你說這個,排了這么久確實挺累的,但沒必要為了一口吃食搭上性命不是。”
見前邊的人終于有些動搖,許媒婆心下狂喜。
“諾諾諾,就這個做飯的我見過,原先住信守村村里,因為有祖傳癆病病死了兄長,被村里人攆出去,住在了村外的破茅草屋里。”
“都說是祖傳的了,不只她兄長有這毛病,她也有,還更嚴重。”
“不信你去鎮上的妙手堂打聽打聽,她是不是在那地方住了十多天才從鬼門關里回來。”
“可她也不是好了,而是回光返照,保不準哪天人便沒了。”
許媒婆憐憫的嘖嘖嘴。
“你說說也是可憐,好好一家子人因為個癆病全都散了。”
“只不過再可憐也不能禍害人啊。”
“病成這樣還出來賣吃食,她做那些鹵味哨子的時候免不了要嘗一嘗,早把那癆病嘗到了食材里,吃了就會傳染人。”
“大姑娘快別排著了,你真想吃回家讓你娘煮一碗大骨頭湯。”
“哪用五文錢這么昂貴啊,你自己擱家做不僅好吃還省錢,六文錢買兩根大棒骨能吃好幾頓,別說你了,你家的老爹老娘也能跟著享享福。”
許媒婆說的興起,絲毫沒察覺到身后新排過來的人是剛剛擦桌子的跑堂。
眼看有新人來了,她興高采烈的轉過頭正要“宣講”。
許媒婆“嗷”的一聲慘叫,梆硬的拳頭打在她的鼻梁上,鼻血像流水一樣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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