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氐夷大軍沖到墻邊，架上云梯。
城墻上的北境士兵分成數(shù)隊，有專門的弓箭兵，有扔石頭、滾木的壯漢，還有負責對著云梯潑火油的和點火的，井然有序。
“發(fā)射……”
氐夷大軍的后方，二十架投石車依舊朝城樓上投射石塊。
“轟——”
一塊大石頭正好砸在城樓上，將幾名北境士兵直接砸飛出去。
“弓箭手，掩護云梯……”
一名氐夷隊長握著彎刀，指揮著一隊弓箭手朝著云梯正上方射擊，掩護氐夷士兵爬上云梯。
氐夷士兵人高馬大，身強體壯，他們用的弓箭射程更遠，威力更強。好在北境士兵居高臨下，占了不少便宜。
雙方互射，不斷地有人從城樓上墜落。
氐夷弓箭手集中火力，持續(xù)不斷的箭雨壓制，很快便有人觸及到了城樓。
“弓箭手，掩護云梯……”
氐夷弓箭兵的小隊長引起了司馬鳳舞的注意。
她張弓搭箭，瞄準小隊長一箭射出。
弓箭像流星般飛出，精準地射入小隊長的咽喉。
“嗖……”
幾乎同時，一支冷箭迎面朝她射來。
看到冷光，司馬鳳舞本能地一側(cè)身，弓箭擦著她的發(fā)絲飛出。
戰(zhàn)場十分混亂，刀槍無眼，冷箭更不長眼睛，稍有不慎，便會血濺當場。但司馬鳳舞并未退縮，取出長箭又射殺了一名敵軍弓箭手。
“殺……”
一名氐夷士兵爬到了云梯頂端，一支冷箭射穿了他的手腕。
“啊——”
伴隨著一聲拖長的慘叫聲，他高大的身軀從云梯上跌落下去。
混亂的戰(zhàn)場上慘叫聲此起彼伏，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在這里隕落。
不僅僅是南城門，此刻嵐星城的東門、西門、北門同樣殺聲震天，氐夷人從四門同時發(fā)動了強攻，似乎想要一舉拿下嵐星城。
廣袤的平原上，一座孤城完全被戰(zhàn)火籠罩。
濃煙彌漫，戰(zhàn)火紛飛，亂箭飛舞，喊殺聲，慘叫聲，血光滿天，尸橫遍野，嵐星城的四周化成了無間煉獄。
也不知過了多久，光線慢慢暗了下來，戰(zhàn)斗從午時一直持續(xù)到了黃昏。雙方的士兵換了一批又一批，但戰(zhàn)斗還在持續(xù)……
司馬鳳舞早已精疲力盡，連弓箭都已經(jīng)無法拉開了。
她看了眼落日，又看了眼混亂的戰(zhàn)場，氐夷大軍剛剛換了一批新兵，絲毫沒有要撤退的跡象。
看來今晚氐夷人是不會撤退了。
最近氐夷人一反常態(tài)，不僅攻城頻繁，甚至連夜間都不停下來休息，似乎是等不及要拿下嵐星城。
這讓她感覺到有些奇怪。
嵐星城已經(jīng)是一座孤城，只要圍困慢慢消耗便可，拿下城池只是時間問題。像現(xiàn)在這樣強攻難免會損兵折將，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呼延圖似乎有些等不及了，為什么？
司馬鳳舞愣神間，一支冷箭朝她飛來，等她發(fā)覺時已經(jīng)晚了。
“鐺……”
劍光一閃，一把青鋼長劍將迎面飛來的冷箭斬斷。
司馬鳳舞心中一跳，驚得背脊發(fā)涼，若是龐沖出手慢了，她必定會挨上一箭。
她穿的是軟甲，未必能擋住這一箭。
“郡主，您先休息一下……”
龐沖強行將她拉離城墻邊，遞過來一壺水。
司馬鳳舞接過來喝了兩口。
“龐統(tǒng)領(lǐng)，氐夷人為何會發(fā)瘋般的強攻？”
龐沖也有些疑惑，隨口答道：“也許氐夷人想要盡快去攻打京都……”
嵐星城是北境的中心，北蟒王是北境人民心目中的王，是很多人心中的信仰，只要嵐星城不倒，北境就還有希望。
氐夷兵馬并不多，不拿下嵐星城，他們不敢冒然攻打京都。
一旦大軍去攻打京都，給嵐星城喘息之機，以北蟒王在北境的號召力，到時候他們將背腹受敵，處境堪憂。
因為嵐星城遲遲拿不下，呼延圖才一直沒有發(fā)兵攻打京都。
這個道理司馬鳳舞自然明白，但氐夷人如此玩命地強攻，明顯得不償失。
嵐星城作為守城方，占據(jù)了極大的地利優(yōu)勢，這場大戰(zhàn)的傷亡比差不多是一比三。
氐夷兵馬本來就不多，這樣消耗下去，即便攻下了嵐星城，也會損失慘重，到時候根本無力攻打京都。
所以司馬鳳舞覺得是另有原因。
“龐統(tǒng)領(lǐng)，你覺得會不會京都有異動？”
“京都異動？”龐沖想了想問：“郡主，你是說明王打到了京都？”
“我覺得有這種可能。”司馬鳳舞點了點頭。
她越想越覺得是這樣，氐夷人之所以急于拿下嵐星城，是擔心明王軍打過來……
一定是這樣，她心中莫名地激動起來。
想到季懷安，她頓時渾身充滿了力量，立刻站起來，拔出長劍指揮著戰(zhàn)斗和士兵輪換。
…………
夜幕降臨。
滿天星河平鋪在廣袤的平原之上。
星空下的嵐星城燃燒著熊熊戰(zhàn)火，四周的城墻上火光沖天，一支支火箭像流星般在黑夜中穿梭。
“殺……”
廝殺聲，慘叫聲在黑夜中回響。
南城門處，氐夷人又換了一批人馬。
同樣，一批新的北境士兵登上城墻，將受傷和疲憊不堪的將士換了下去。
黑夜并沒有讓雙方停下，戰(zhàn)斗依舊在繼續(xù)。
“堅守嵐星城，不得后退一步。”
“為了我們的家園，打退蠻夷狗熊。”
“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
“腦袋掉了碗大個疤……”
“……”
慕容勝手持一桿長槍，在城墻上督戰(zhàn)。
一名氐夷士兵爬上城墻，慕容勝長槍一挺，槍尖扎穿了敵人的盔甲。
“滾下去……”
他用力一挑，將敵人的尸體從城樓上丟了出去。
士兵換了一批又一批，但司馬鳳舞和一眾將領(lǐng)沒有離開城樓，累了就喝口水。
戰(zhàn)斗……
不知疲倦的戰(zhàn)斗……
也不知何時，一道曙光從天邊升起。
天亮了，但沒有人在意。
戰(zhàn)斗持續(xù)了整整一夜，依舊沒有停下來。
晨光慢慢升起，嵐星城的四面城墻都已經(jīng)被染成了紅色，城墻下堆積著高高的尸體，血腥之氣彌漫著整座城池。
“跟我殺……”
十來歲的司馬柄手握一把短劍，親自帶著一批護衛(wèi)登上了城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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