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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血傀


青亭將赤尾金爪熊的雙爪與赤尾切下放入儲物戒中,并按照后續的安排,將黃衣老者帶到了山洞的更深處,為其斂息。

見須賀盤坐入定,正想為其點亮四周,心湖蕩起波瀾,是須賀的傳音。

“先隱匿氣息,不要打草驚蛇,有人要來!

長槍收入儲物戒中,青亭坐于須賀身側,心下對于自己面對現狀的應對多有不滿,一邊震驚于須賀的成長,一邊又對自身實力產生了懷疑,面對筑基修士,哪怕自己是煉氣初境,也是有一戰之力的。

說白了,是須賀的存在,影響了自己的判斷。

靜謐黑暗中,青亭這般想著,覺得心煩,于是拋去雜念安心入定。

識海星空中,須賀心念飛過一顆顆耀眼星辰,他提前結束恢復,以防靈氣流向暴露自身蹤跡,趁此機會再入星空中,去嘗試體悟那劍客所出一劍中的真正劍意。

他隱約摸清了這識海星空到底是何物。

術法神通所化星辰,觸星入夢身臨其境,于剎那間體悟其中奧妙。

這無名之術,堪比神功。

須賀為其取名‘星辰化夢’

遨游半響,尋那劍意無果。他決定還是隨緣,觸摸了臨近的一顆星辰,頓時,眼前一切景象變幻,須賀置身一片茫茫雪中,手捧一碗清水,端坐覆雪下,任憑天寒地凍,他的眼中,唯有那碗水也。

初時,須賀挪開目光,視及遠處,模糊不清,依舊是雪。可垂首觀水,卻是一片清澈無一物,木碗面紋路清晰異常,久而久之,便覺乏了。

可除了觀水,那便是觀雪。

須賀甚覺枯燥無味。

不知過了多久,他日日觀雪,卻不能見更遠處,那模糊不清的未知,讓他心中頗有惱意。觀水,一如既往的清澈無物。

抬頭不是,低頭也不是。

那便不抬不低,閉著眼眸。

雪寒,讓須賀始終保持清醒。

又不知過了多久,須賀閉著眼眸,心中早已沒有了對未知的煩憂,枯坐斂息,耳不聞眼不觀,獨留心中平靜。

這一靜,天地便靜了。

須賀緩緩睜開眼眸,雪花定落眼前,晶瑩剔透,其上紋路復雜無序,無比清晰。他垂首觀那一碗水,水中依舊清澈,卻有無數細微點粒靜止,不再無一物。他最后遠望而去,雪的盡頭,是一片春暖花開,小到水霧升騰,大到巨石紋路,皆在其眼中清澈展現。

這是……識微物而觀天地?

心中波瀾起,須賀驀地從入定醒來,眼前一片漆黑,可他卻看的無比清晰,山石輪廓,洞口路徑,飛蟲走蟻,無一逃卻。

更讓須賀驚訝的是,透過山石,他瞧見了內里的礦石,甚至是外邊山林隱匿起來的靈草靈藥。他轉而用靈識探去,果不其然,靈識亦如雙眼目視般變得無比清晰透底。

洞察萬物。

須賀腦海中突然蹦出這個形容。

他望向身側安然入定的青亭,隱約可見其周身氤氳的靈光,更深處有靈氣游走,一條條經脈如青色枝葉般整齊分布在體內,隨他吐納時張時收。

他服用幾顆療傷丹藥,左肩上的傷口早已止血,只是愈合稍慢,但已不礙事,為了預防有戰,所以才吃幾顆丹藥。

稍稍思索,山洞口附近傳來細微動靜,須賀看的清楚,一人身披黑色斗篷,戴青銅假面。此人先是施展一道馭靈術,照亮山洞路徑,隨后走進其中,靈識外放,探查內里情況。

須賀早有準備,經過信息團消化后,他將黑衣女子給的斂息術改進,名為隱息術,能夠遮掩一定范圍的生靈氣息,此刻,他與青亭在那青銅假面人的靈識之中,空若無物。

他觀此人氣息,與那血色骷髏有相似之處,且體內氣血空乏,肉身羸弱,但識海卻異常強大。須賀突然擔心隱息術是否對此人有效。

片刻,青銅假面人下到山洞底部,輕車熟路地走向秘陣所在位置,一道劍氣于其前方突兀出現,向其斬去。

青銅假面人反應不及,倉促之間,他眉心靈光綻放,一道血色魂劍飛向劍氣出現之地,須賀識海傳來細微震動,心神感受身前的威脅,轉瞬明白這血色魂劍專門針對修士識海,見這魂劍速度頗慢,須賀心念催動識海精氣覆于劍上斬出,魂劍被擊退飛回假面人眉心,后者悶哼一聲,驚駭望著漆黑中的持劍者。

他所蘊養的這把專殺修士識海的破魂血劍,曾殺數位一線筑基高手,乃至于結晶期修士,都被其重創過。血劍殺人于無形,速度更是無從可循,今日卻被對方擊退了!

假面人轉身就逃。

他所依仗的便是這魂劍,若魂劍無法制敵,自己便危險了。

然而,須賀不會讓他逃掉。

先前的‘星辰化夢’,須賀表面上修煉的是目力,實際上修煉的是識海,識?臻g擴大十倍不止,靈識感知提升,精氣蛻變呈金質,百年一剎,得來這般效果,當真不凡。

所以,假面人的魂劍攻擊自是不會奏效,反倒被須賀抓住了其中氣息,即便此人施展走術身法,他亦能完全鎖定。

就在須賀將要抓住其時,兩道血影驀地出現在須賀的靈識之中,一前一后夾擊于他。

筑基后境瓶頸。

須賀毫不猶豫地放棄追擊青銅假面人,一拳打飛身前的血影,手指傳來一陣酥麻,凝神望去,透過血氣瞧見了這血影本體——一道刻滿不明法印的傀儡。

他扭身以劍抵住身后血傀儡的重拳,長劍嗡鳴裂痕如絲,迅速崩斷碎裂,其血拳威勢不減,重重沖入須賀胸膛,然后者氣血早已沸騰,肉身隱有水流奔騰之音,這拳似打入綿軟河流中,僅能蕩起些許波瀾。

須賀甩去劍柄,雙掌抵住左右血傀拳力,這兩具傀儡顯然是被那青銅假面人所操縱,方才未曾察覺,恐怕也是有著秘術隱藏起來。

一人兩傀頓時交手數十回合,打得山洞搖晃,碎石橫飛。須賀神色凝沉,這血傀身軀所煉材料絕不簡單,比起那熊妖肉身都要來的堅韌厚實,加上這詭異的血氣力量,短時間內還真沒有辦法解決掉它們。

但須賀也不著急,剛好借這兩個玩意錘煉肉身,加深對肉身的控制力。

就在三者打得‘歡騰’時,青亭從入定中蘇醒,他聽見耳邊傳來的動靜,定睛看去,一片模糊,靈識外放,卻也只能瞧見三道影子來回閃爍,聞得須賀氣息在影子之間,不知該做什么。

方才入定,青亭在須賀施展肉身四力中感悟到了些許心得,便仔細推敲演練,重新修煉,路子已經鋪好,如今感悟,便直接到達了初境瓶頸,只需服用突破所用的聚氣丸,便可突破煉氣中境。

半天時間,突破一個小境界。

這便是心魔斬盡的好處。

當然,黑衣女子所用的法訣,也是關鍵。

他立在一旁,觀三人戰斗,認真非常。

片刻,半空中,須賀腳勾血傀臂膀,反身彎膝一頂,血傀趁勢鉗住其身形,另一血傀掃腿橫過,須賀掌指大張,金雷纏繞,狠抓身前掃腿,掌拭而過,雷霆炸響,泯滅血氣,也擊緩了血傀殺勢。他再度扭身,狂風卷臂,猛地朝地一砸,巨力之下,甩動腳勾下的血傀往地上摔去,石塊碎裂,沖撞須賀視線。

他眼眸明亮,機會!

須賀雙臂攜風,合拳上擺,扭身一打,地上正要掙脫地陷的血傀被狂風襲面,頭顱碎裂,血氣散去,徹底變成一具雕塑。須賀落地抬首,靈識將另一血傀動作看的一清二楚,再度與其交手數回合,掌碎其頭顱,結束戰斗。

青亭看完整場戰斗,不禁拍掌。

“公子對肉身的掌控,比之先前要好上許多了!

須賀聞言咧嘴笑笑,甩了甩左肩。方才戰斗,這兩具血傀沒少瞄著自己的傷口打,可惜自己還算皮糙肉厚,扛得住。

旋即,他將青銅假面人前來的事情告訴青亭。

兩人都知曉這人與那血色骷髏定要不一般的關系,須賀則是把從青銅假面人身上感受到的,與血色骷髏相似的氣息一事道明,且大膽猜測這兩者,應是有著師徒或是同業關系。

那血色骷髏,顯然是在找人助它恢復自身,而發布懸賞的藍衫男子,也是助它釣魚執法。秘陣外的諸多白骨,都在印證這一猜測。

青亭對于血色骷髏充滿好奇,他仔細觀察這血傀儡后,低頭沉思好一陣,與須賀道:“公子,這血傀儡的來歷,青亭曾在玉霄宗分舵的長老口中了解過!

須賀聞言,便讓他說清楚。

據青亭所說,這血傀儡,乃是以一種名為煉血化魔陣的微型法陣作為核心,以天影固藤木為軀煉制而成,是當年的魔道宗門——煉血宗所創的傀儡術,其在永寧曾掀起過一場腥風血雨,不少正道宗門都慘遭其毒手。這血傀儡,相當厲害,筑基層次的血傀儡,就可以對敵結晶,結晶層次則能對敵金丹,但有一缺點,便是血傀儡的力量,來自于煉血化魔陣,這個法陣,需以活人血氣作為能源,當然,修士血氣則是上佳選擇。

煉血宗所修功法,也需以活人血氣作為修煉源泉,所以在煉血宗存世的那段光景,凡人日子極為悲慘,就連一些修為低劣的修士,也被其列入源泉范圍,作為奴隸眷養。直到四宗出現,正道宗門才聯起手來,一舉覆滅煉血宗。

須賀驚訝,原來血傀儡還有這般來歷。

不過讓他不解的是,既然煉血宗被四宗和其他正道宗門覆滅,為何如今還能見到血傀儡,這等傀儡術,應當早該消失在那一戰中。

還有這血色骷髏,結合黑衣女子的見聞,須賀不禁自問:“當年煉血宗如此厲害,其實力定是十分了得……”

“公子所言不假,當年煉血宗,橫霸永寧,便是因為其宗內有五位金丹大修!

青亭接過話頭,道。

須賀不禁訝然,五位金丹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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