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妥協(xié)
紫衣女子不會無緣無故與這蝶妖交戰(zhàn)。
無疑,這通體赤艷的蝶妖,是那白玉混靈芝的守護妖獸。
須賀邁步而去,一道無匹刀鋒旋即斬來。
他眼里閃爍興奮的光芒,手中真氣化劍如受召喚般脫手而出,劍鋒相對,飛擊刀鋒。
劈里啪啦。
花海頓時動搖不止,散溢的劍氣與刀氣在細微處無限絞殺,將繽紛花朵碾碎成末,須賀退卻半步,身軀一震,止住退勢,望向紫衣女子的眼里泛著些許異色。
先前的刀道真意,只是遠遠一觀,可這回正面接觸,卻有種難以抵抗的無力感,雖很微弱,但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這意味著,此女所悟真意層次要在自己目前所悟劍意之上。
不過,一劍斷海的真意,須賀還未完全悟出,且一劍斷海的核心,還是在‘斷’上,以須賀如今劍道,想要做到還是太難。
......
幾近一瞬,見須賀成功抵擋她的刀氣,紫衣女子神色略微變化,蝶妖的突然消失讓她有種不好的預感。她閃身落地,環(huán)首刀驟然聚氣,寒刃凜冽,寂滅轉(zhuǎn)瞬出現(xiàn)的尖銳利刺,顱后束發(fā)飛舞,紫衣女子一瞬六刀,蝶妖的嘶吼如夢樂般響徹花海,刀氣斬滅致命針刺,卻有一陣迷霧在針刺碎裂后爆發(fā)出來。
紫衣女子瞳孔一縮。
眼前的景象轉(zhuǎn)瞬變化,記憶中的半山石臺上,膀大腰圓的大叔撫著她的小腦袋,神色溫然,嘴唇張合,似在說些什么。
可她什么也聽不到,只能愣愣望向四周,在他的身后,有血海遮蔽天空,令天地昏暗,日月星沉,在那云端高處,有一道巨箭轟然射下,她看著那一箭,越來越近,越來越大......
一縷劍氣,從天邊飛馳而來,轉(zhuǎn)瞬就斬滅了那可怕的巨箭。
如夢初醒。
紫衣女子身前,尖銳利刺突兀粉碎,身側有狂風吹拂,須賀神色凝然,忽地攬住她的腰肢,攜風遁去。
下一刻,蝶妖身形出現(xiàn),類似觸手般的尖爪赤光瑩瑩,險些就要擊中兩人,它迅速扭身朝二人飛去,身軀就要隱去。
紫衣女子神思空白,還未等她反應,須賀便將她扔出懷里,真氣似不要錢般化劍朝著后方殺去。依靠密集的攻勢,蝶妖剛要隱去的身軀跌落顯現(xiàn),身軀幾處流淌細微血液,傷口微末,卻讓須賀大受鼓舞。
先前他觀察蝶妖行動,實在難以判斷它的方位,紫衣女子能夠與其纏斗,依靠的不僅是其本身身法的玄妙,還有手上雙刀的威懾。
而且,從蝶妖的行動來看,它在盡可能地躲開她所斬出的每一擊。
花海主場與本身的靈活優(yōu)勢,讓蝶妖目前為止都未曾受傷。
而紫衣女子適才的停滯,則讓須賀立刻反應過來,先行將她救出。
雖然此前素未謀面,但須賀對她所悟的刀道真意格外感興趣,加上他心中,多少有點英雄救美的情結,所以他才毅然出手。
紫衣女子落回地面,神色木訥片刻,便在驚天動地的斗法動靜下回過神來,只見須賀雙拳如龍,不斷出拳,雷霆閃現(xiàn),地火席卷,強勁的余波將周遭花海摧毀殆盡。
蝶妖身形依舊靈活,但其身上或多或少掛了彩,而須賀幾乎都能跟上它的移動,雖然憑借速度優(yōu)勢,它能輕易擺脫須賀的追擊,但隨著花海的焚毀,它體內(nèi)的力量也隨之削弱,甚至于那詭異的隱身,都不再從容。
她望著須賀的身影,臉上不由得惱怒起來,提著雙刀,就要殺上去。
可瞧著蝶妖被壓制的大好機會,她一時間猶豫起來。
思慮再三,她決定先將蝶妖解決掉。
之后,再把須賀這個登徒子殺了。
一舉兩得。
......
正在與蝶妖激戰(zhàn)的須賀并不知曉身后的紫衣女子已經(jīng)打好算盤,身軀內(nèi)的血竅中,氣血翻滾沸騰,不斷地為他提供力量,助他壓制身前的蝶妖,但這種強行壓榨氣血換來的壓制時間不多,一旦脫力,便會陷入危險的境地。
可須賀明白,不這般壓制蝶妖,他也沒有機會一擊斬殺。
在這短暫的數(shù)十回合交手,他已經(jīng)大抵摸清蝶妖的實力。
接近筑基巔峰層次的絕強妖獸。
哪怕須賀的肉身力量足以比肩一般層次的結晶修士,但論境界,他與蝶妖的差距還是非常大的。
跨越了一個大境界不止。
又一次的追擊中,須賀靈識忽然察覺身后的凜然殺意,閃到一旁,躲開了這一記刀氣,巧合的是,刀氣所斬方向,也是蝶妖被其壓制的方位。
須賀暗自嘀咕,待會兒可得小心這女子。
隨著紫衣女子的入場,蝶妖的頹勢也終于顯露出來。
刀氣與劍氣交錯配合,將它的躲避空間大大壓縮,加上須賀時不時的拳頭,終于,在一次二人刀劍齊出間,蝶妖避無可避,終于吃了紫衣女子的一刀。
蝶妖身軀扭曲,刀傷呈現(xiàn)詭異黑紋,旋即迅速將周圍的肉身無聲凋零。它氣息陡然萎靡下來,身形暴退,欲圖逃走。
須賀以真氣一劍斬去,蝶妖四翼頓時斷去一半,紫衣女子雙刀交錯金鳴,雙刀旋斬,將蝶妖斬落在已經(jīng)破敗不堪的花海之中。
沒有任何廢話,紫衣女子手起刀落,了結了蝶妖。
隨后,她飛身去往某個方向,須賀反應過來,并沒有追上她,而是來到青亭身側,檢查他的情況,隨后將其喚醒。
青亭不知發(fā)生了何事,但心中對于那一絲寂滅冷寒的真意有了些許感悟,方才遠觀之間,他識海劇烈震動,一時壓制不住才昏迷不醒。
沒有空閑來解釋事情經(jīng)過,須賀帶著青亭出了花海,卻發(fā)現(xiàn)花海之外,依舊是平靜的山谷地。
靈識之中,須賀隱約抓到了紫衣女子的氣息。
他恍惚一瞬,真氣聚掌拍向身前,身前山谷景象寸寸‘碎裂’,現(xiàn)出原本樣貌。
金光濃郁,靈氣驚人。
紫衣女子站在金光之中,正要摘取那一株白玉混靈芝。
須賀冷哼間斬出一道劍氣,不再客氣。
不敢無視須賀的劍氣,紫衣女子側身提刀橫劈,勉強消解,掌心黃暈突兀出現(xiàn),在金光下難以看出,可須賀靈識何其敏銳,肉身流火直接焚去這道禁錮術。
旋即,他飛身直去紫衣女子處。
青亭也現(xiàn)出長槍,準備協(xié)助須賀,搶奪白玉混靈芝。
須賀并未直接出手,而是落在紫衣女子的不遠處,神色淡然。紫衣女子自知此事難纏,冷冷地道:“這株天材地寶,是我發(fā)現(xiàn)在先,而蝶妖,也由我了結,你若想分一杯羹,便與我再戰(zhàn)一場。”
他只瞥眼那靈光暗蘊的白玉靈芝,不由淡笑,“天材地寶,天蘊靈生,自然是樁機緣,既然你要與我再戰(zhàn)一場分出得者,那便說好,你我雙方任一輸?shù)簦阕栽阜艞墮C緣......以道心起誓,你可愿意?”
紫衣女子神色未變,卻并沒有立刻答應下來,眼底里盡是猶豫。
她在與之共同斬殺蝶妖時,便察覺到須賀的戰(zhàn)力與其真實的修為境界有著巨大差距,比之她本身,都要來的厲害。
原本初見時,她便有了先斬殺他的打算。
但一戰(zhàn)下來,她卻沒有了自信。
她身為煉氣巔峰修士,自認在筑基之下已無敵手,一手雙刀,敗過不知多少筑基修士。作為散修,她天賦異稟,出世以來,練刀練武,日日苦修,方才突破煉氣后境瓶頸,晉入巔峰,甚至已尋到了圓滿的機緣,不料,卻在今日遇到了對手。
須賀不知紫衣女子心中所想,但他并不著急,因為先前一戰(zhàn),紫衣女子身中迷毒,陷入幻境,雖被須賀一劍破開,但迷毒尚在她體內(nèi),加上與蝶妖一戰(zhàn)消耗,如今戰(zhàn)力,不及初見時的一半,所以他毫不擔心紫衣女子會突然出手。
他雖然也消耗頗大,但身后還有青亭,自然有底氣。
這就是身邊帶個人的好處。
而且,就以紫衣女子如今的狀態(tài),他也有一定把握拿下。
到最后,紫衣女子理清思路,明白自身如今的處境,閉目咬牙道:“算了,既然你我二人合力斬殺蝶妖,那這白玉混靈芝,你我二人平分。”
她的語氣極不情愿,像是花費大心思才下定的決心。
須賀搖頭緩道:“錯了,不是二人平分,而是三人。”
他指了指自己身后不遠,正在凝視紫衣女子的青亭。
紫衣女子頓時氣憤出聲,“不可能,此人根本沒有參與戰(zhàn)斗,憑什么分得這樁機緣?!”
她對于須賀的要求感到不可理喻。
誰知須賀凝真氣于掌心,悠哉地道:“行,既然你不愿,那我便打服你,反正對我最差的結果,便是這白玉混靈芝被毀,而你最差的結果,很有可能就是隕落。”
誰拳頭大,誰就能講道理。
誰厲害,誰就能在機緣之爭中占據(jù)先機。
要怪,便怪紫衣女子尋得機緣前,未曾設陣掩蓋跡象。
赤裸裸的威脅下,紫衣女子神色難看,最終罵了一聲無恥后,氣沖沖地讓到一邊。
須賀順勢摘取白玉混靈芝,好生感受一番這等天材地寶的手感后,精巧地將其一分為三,旋即將其中一份遞給紫衣女子。
“姑娘是識時務的人,在下很是敬佩。”
他心中慶幸紫衣女子到底是個清醒人,不然真打起來,白玉混靈芝毀了,對他而言,也是得不償失。
紫衣女子細致檢查了靈芝的能量,正要離去,卻被須賀叫住,他好心提醒,“你體內(nèi)有那蝶妖的迷毒殘留,靈脈怕是難以流通靈力,納氣無望,若不祛除,遲早會侵蝕靈脈,成為廢人。”
紫衣女子此刻哪還有心情聽須賀言語,狠狠剮了一眼須賀后施展走術離去,旋即留下一句狠話。
“等我恢復,再讓我遇到你,我必殺你!”
須賀撓了撓頭,無奈聳肩。
找到我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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