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殿下,你這要是要瘋啊!
五月下旬,欽差李青,領著一群太醫(yī)趕至北平。
不得不說,小小朱對李青那是無比信任,直接和盤托出計劃。
——讓燕王病死!
說白了,就是讓太醫(yī)下藥,但不能下猛藥,小小朱還得立牌坊呢。
現(xiàn)如今,朱棣的兵權已經(jīng)被削了,真正掌握只有三衛(wèi),北平布政使也換了,再不復當初榮光。
李青不知道歷史上老四是如何翻盤的,但肯定尤為艱難。
如果李世民玄武門之變,難度是三顆星,那朱棣靖難,難度絕逼是滿天星。
也難怪他有野心,卻還是逼得實在沒辦法,才敢造反。
李青帶著御醫(yī)進王府宣旨,只有徐妙云領著三個兒子接旨,朱棣影兒都沒露。
但演戲得演全套,李青還是執(zhí)意帶著御醫(yī)見了朱棣。
……
“哎呦~冷啊~好冷……!”
眼下正值盛夏,李青穿著欽差服都嫌熱,朱棣卻裹著棉被,明明滿臉大汗,卻渾身直打顫。
“殿下,你沒事吧?”
“本王…怕是,活不長了。”
御醫(yī)頓時來了勁兒,當即就要給朱棣號脈,朱棣哪敢讓太醫(yī)看,都是裝的,一看不就露餡了嘛。
“本王已病入膏肓,就不勞太醫(yī)官了。”
朱棣知道,一旦讓診脈,要么被識破,要么御醫(yī)將錯就錯,直接下毒。
大侄子那點兒道行,他門兒清。
“王爺千金之軀,要是有了閃失,臣等如何向皇上交代啊?”
朱棣不讓看,御醫(yī)非看。
李青不好阻攔御醫(yī),畢竟他還要回京,繼續(xù)為大局準備。
他跟著朱棣造反,幫不上什么忙,但他在京師,卻可以幫朱棣大忙。
同時,也得讓朱棣明白自己是跟他一伙兒的,而且還不能直接說,直接說,朱棣肯信才怪,得表現(xiàn)出來。
真他娘的難搞……!
李青一時間想不出好辦法,只能寄期望于女諸生。
于是,他滿眼深意的瞄了瞄,鬼精鬼精的徐妙云。
徐妙云是真的精明,雖不明白李青用意,但立即想出了解圍之法。
“殿下一直吃著藥呢,欽差來之前剛服完藥,醫(yī)官不若等藥效過了再診治。”
頓了頓,轉頭道:“三寶,御醫(yī)一路勞苦,去讓世子準備些咱們北平的特產來,要土特產。”
徐妙云心中也急,只能寄期望于好大兒。
幸賴,好大兒沒讓她失望。
不到一刻鐘的功夫,三寶便拖著一大盤金元寶走了來。
一看到那金燦燦的元寶,御醫(yī)個個眼睛放光,但當著欽差的面兒,他們哪里敢收,死命推辭。
李青只掃了一眼托盤,便迅速收回目光,自語道:“原來北平土特產是花生啊,我當是什么呢。”
御醫(yī)也屬于官員體系,都是老油子了,一聽這話,頓時明白欽差大人的用意,內心大呼:永青侯夠意思,活該封侯!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收了好處,他們也不好再過為難。
當然,主要是皇上不是讓他們一下子毒死朱棣,因為那樣太過明顯。
只是讓他們開與病情相反的藥,或者開慢行毒藥。
總之,朱棣得死,但得有個過程,不能上來就死。
在幾位太醫(yī)往袖子里揣元寶的時候,李青趁機按向了朱棣手腕。
朱棣想反抗,但根本反抗不了,只能忐忑的望著李青。
“殿下這病……”李青眉頭緊皺,嚴肅道:“若不及時治療,只怕會影響神志啊!”
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殿下,你這要是要瘋啊!”
朱棣:(⊙_⊙)?
一旁的徐妙云也呆住了,但見李青寧可說謊,也沒披露事實,立馬附和:“是呢,殿下這兩天老說瘋話。”
朱棣一臉懵逼:我…我要瘋啦?
“呀,看嘛看嘛。”徐妙云指著一臉懵的朱棣,“馬上就要犯病了。”
不待李青搭話,她直接道,“李欽差,各位醫(yī)官,殿下瘋起來可是會砍人的,你們還是先回避一下為好。”
朱棣腦袋瓜跟不上趟兒,但他明白媳婦兒不會害他,當下配合起來,一把甩開被子,便去抽刀。
李青暗暗松了口氣,終于演完了,真他娘的累人。
事關謀逆,說得再好聽朱棣也不會信,必須得做,還得隱晦的做,這樣才顯得更真實。
不過,李青也不太確定朱棣能不能看出來,朱棣打仗、也有雄才大略,但論耍心眼兒……
接觸這么久,李青覺得,老四好像并不是很聰明的樣子。
李青只能寄期望于小胖他娘,這娘們兒確實機靈。
一行人匆匆出了房間,在三寶的帶領下,來到偏院客房暫住,李青身為欽差,條件自然要好些,一人一間,其他御醫(yī)分兩間。
……
“好了,人都走遠了,別演了。”徐妙云關上門,滿臉嚴肅。
朱棣恢復正常,放下手中的刀,皺眉道:“妙云,我咋覺著,李青是在幫我呢。”
“他的確是在幫你。”徐妙云秀氣的眉毛也蹙了起來,納悶道,“可他為什么要幫你呢?”
朱棣想了想,“會不會因為熾兒啊?”
“這不可能!”徐妙云斷然搖頭,“在權力和榮華富貴面前,就算熾兒是他親兒子,他也……咳咳,我就打個比方。”
朱棣黑著臉道,“你這個比方我很不喜歡。”
“好了,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嘴貧。”徐妙云蹙眉道,“要不試探他一下?”
“還是不了吧!”朱棣搖頭,謹慎道:“不能排除他是故意這樣說,好給我下藥。”
徐妙云扶額,“你就不能長點兒腦子嘛,他要想下藥,說什么病不好,偏偏說你瘋了?”
“啊?這……”朱棣疑惑道,“這沒區(qū)別啊,瘋病也不是病嗎?”
徐妙云無語道,“但瘋子可以不按常理出牌呀,你無理取鬧就是了;
若御醫(yī)非要給你治病,直接揍就是,反正他們也沒辦法證明你沒瘋。”
“嘶~!”朱棣猛然醒悟,“對啊,這么說來,李青是真的在幫我?”
“應該是不會錯了。”徐妙云點頭,“但我還是不明白,他為什么幫……”
她話沒說完,突然一旁的大衣柜被一腳蹬開。
“哐當——!”
柜門大開的同時,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和尚,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氣。
“不行了,憋死老衲了。”道衍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母老虎……咳咳,王妃您莫沖動,現(xiàn)在局勢已明,人家都殺上門來了,王爺再不反,就…就得步其他幾王后塵;
刀子都要架脖子上了,您就別猶豫了啊!”
道衍是真的服了,在此之前,打死他都想不到,創(chuàng)業(yè)最大的絆腳石,不是建文,而是徐妙云。
更讓他生氣的是,每次都說動朱棣了,結果這娘們兒晚上一吹枕邊風,第二天,朱棣就來了一句:大師莫急,此事需從長計議。
逼得急了,朱棣還會來一句:我聽我媳婦兒的。
要不是打不過,道衍非得用大慈大悲掌,拍死這娘們兒不可。
這次,徐妙云并未動怒,而是問道:“老和尚,你為什么要幫殿下?
你圖什么?”
“我……我什么也不圖啊!”
“我不信。”
我去你****,阿彌陀佛……道衍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破防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遠之則怨,近之則不恭,古人誠不我欺!
殿下啊,你就是太寵她了,千秋王圖霸業(yè),不能折在一個女人手里啊!”
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但道衍顧不上了,拼上數(shù)十年的功德,也得讓老四休了這娘們兒。
“三綱五常: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夫綱不振,何以丈夫?”道衍巴巴勸道,“溫柔鄉(xiāng),英雄冢;自古紅顏多禍水,后宮佳麗千千萬……”
道衍也豁出去了,中心思想十分明確:老四,今兒有我沒她,有她沒我;我和徐妙云,你選一個!
朱棣臉皮直突突,低罵道:“住嘴,本王又豈會被一個娘們兒左右,是本王不愿,不是她……”
“殿下……”
“你也閉嘴。”朱棣惱火道,“老子想靜靜!”
女子三從四德,即便徐妙云平時傲嬌,但朱棣一惱,她也害怕。
朱棣臉部肌肉直突突,心如油煎,腦海里兩個小人激戰(zhàn)不停。
一刻鐘后,頭上寫‘反’字的小人打贏了。
朱棣低罵道:“他娘的,建文小兒欺人太甚,反了,反他娘的!”
“殿下圣明啊!”道衍要哭了,天可憐見,老四這次是真真靠了回譜!
“殿下,聽否聽妾一句?”徐妙云問。
道衍一呆,恨不得一把掐死徐妙云,“殿下莫要……”
“大師稍安勿躁。”朱棣擺了擺手,“妙云你說。”
“不能明著反,不然師出無名。”徐妙云道,“皇明祖訓有云:朝無正臣,內有奸逆,藩王必舉兵誅討,以清君側!”
這的確是朱元璋定的,但清君側是限制的,必須要皇帝先召喚藩王,藩王才能起兵,且成功鏟除奸臣后,藩王要立即返回。
“哎呀呀,王妃說的是啊!”道衍立即換了副嘴臉,“王妃真乃女中豪杰,巾幗不讓須眉……”
“行了。”徐妙云有些煩他,但也知道這老和尚確實有本事,于是道,“大師還是說些有用的吧!”
道衍點頭,“就以清君側、靖國難的名義起兵!
殿下常說,寧王的朵顏三衛(wèi)戰(zhàn)力非凡,如今寧王雖被削了兵權,且禁足在王府,但三衛(wèi)還在,殿下可以以解救寧王的名義,去把朵顏三衛(wèi)弄回來;
這一來,既壯大了自己,又能得大明藩王的心!
建文削的這么狠,他們必定心生怨恨,只是不敢反罷了,殿下若是起兵救寧王,他們絕不會給你下絆子,甚至會暗中幫助。”
“朵顏三衛(wèi)……!”朱棣目光湛湛。
他惦記寧王的朵顏三衛(wèi),不是一天兩天了。
朱棣吁了口氣,道:“現(xiàn)在最大的問題是,李青到底是不是跟咱們一伙兒的;
他要是建文派來的,那我一出率軍出去,估計朝廷就會發(fā)兵北平,老家被抄,還打個屁啊。”
徐妙云想了想,道:“晚上我試探試探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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