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駕崩’
楊廷和沒辦法拒絕了。
回望了眼乾清宮,暗嘆了聲,道:“勞公公帶路!
…
“臣楊廷和,參見皇太后娘娘!
“楊卿家快快請起!睆埵咸摲隽税,道,“皇上他……可有說什么?”
“娘娘是指……?”
張氏臉上一熱,糾結(jié)片刻,抬手揮了揮,左右盡皆退下。
張氏嚴(yán)肅起來,“昔年宣宗英年早逝,當(dāng)時張?zhí)蟆,如若照兒轉(zhuǎn)危為安,那是天大的好事,如若……列祖列宗的江山社稷……”
“娘娘!”楊廷和語氣稍稍加重。
張氏一滯,悻悻道:“楊卿家誤會了,本宮并無干政之心,只是……承繼大統(tǒng)事關(guān)重大,本宮有些心憂罷了!
楊廷和沉默以對,心中卻不爽到了極點。
皇帝反感后宮干政,事實上,朝臣亦如是。
國之大事,在君在臣,可不在外戚。
大臣對外戚是相當(dāng)戒備的,歷來如此。
就拿唐朝的武曌來說,在這時代,她可不是什么正面人物,甚至由于她的關(guān)系,導(dǎo)致‘高宗’這個廟號都帶有貶義了。
當(dāng)然了,真正把‘高宗’廟號搞臭的是宋高宗。
“吉人自有天相,娘娘倒也不必過于憂慮!睏钔⒑碗[晦提醒,“當(dāng)初誠孝張皇后,是宣宗明發(fā)旨意!
同樣姓張,同樣是太后,張氏難免動了些心思。
政治場上的頂端玩家楊廷和又哪里看不出來?
張氏一時間啞口。
好一會兒,郁憤道:“楊卿家竟如此作想……哼!惡意揣測太后,當(dāng)真是好生放肆!我兒還沒怎么著呢,怎么?這就想架空皇室了?”
好大一口鍋砸來,楊廷和可不敢接,忙跪地叩頭:“臣豈敢,是臣以小人之心度……臣有罪!
張氏郁氣難消,卻也沒再發(fā)難,她平息了下心中憤懣,重新溫和下來。
“哀家只是想知道……皇上可有做決定?”
“臣不知!睏钔⒑蛽u頭。
張氏沒壓住怒火,拂袖道:“退下吧!”
“是!
楊廷和起身,心頭卻格外沉重,走了兩步倏地一頓,霎時間,他福至心靈,試探道:“娘娘更希望……誰來繼承大統(tǒng)?”
張氏一僵,見楊廷和不似開玩笑,遲疑道:“本宮以為……興獻(xiàn)王獨子更適合。”
果然,論遠(yuǎn)近親疏,興獻(xiàn)王之子與皇上這一脈最近,且朱厚熜與皇上同輩,若他來承繼大統(tǒng),太后便還是太后,自身權(quán)益受影響最小,那么……自己是否可以利用這一點呢?
楊廷和怦然心動。
他現(xiàn)在迫切需要權(quán)柄,需要更大的話語權(quán),來穩(wěn)定本就不穩(wěn)卻又突遭變故的朝局。
外戚雖然不讓人待見,可若是利用得當(dāng),未嘗不能化腐朽為神奇……
幾乎是瞬間,楊廷和便做了決斷。
心中有了計較,態(tài)度上也緩和許多,道:“皇上如此……臣心中難受的緊,適才舉止無禮,還請娘娘恕罪!
張氏呆了呆,繼而大度道:“楊卿家之忠君,天地可鑒,唉……本宮也傷心的緊,又豈會怪罪楊卿家?無妨,無妨的……”
頓了頓,她試探道:“聽楊卿家這意思……?”
楊廷和自不會留下話柄,唉聲嘆道:
“皇上的脾性娘娘您是知道的,真就是到了那一步……也未必會選興王一脈,從法統(tǒng)來講,益王之長孫更具競爭力,選他可以繼皇帝嗣。”
“益王長孫?”張氏心中一凜,且不說益王長孫又遠(yuǎn)了一層,單是那么多長輩壓著,就于她大大不利……
張氏緩緩道:“哀家若沒記錯的話,益王長孫時下才五歲吧?”
“好像……是,娘娘明鑒!睏钔⒑皖h首。
“幾歲孩童如何坐天下?”張氏皺眉,“楊卿家,你是國之重臣,莫說皇上,先帝都對你期望甚深,如此關(guān)頭……你當(dāng)多勸勸皇上,江山社稷豈可兒戲?”
這事兒上她不能說話,哪怕她是皇太后。
“這個……”楊廷和為難。
“還請楊卿家以大局為重!”張氏保證道,“本宮無意干政,只是一心為大明著想,若未來真到了非說不可的地步,也會優(yōu)先考慮楊卿家。”
楊廷和就等她這句話呢,他深吸一口氣,一副豁出去的態(tài)勢,恭聲道:
“為了列祖列宗的江山社稷,臣……竭盡全力!”
見狀,張氏這才真正放松下來,再次保證:“哀家說話算話,有勞楊卿家了!
楊廷和拱了拱手:“臣告退。”
一直走出皇宮,他的嘴角才泛起一絲笑意,這次可真是……空手套白狼。
不過很快他就又笑不出來了,天崩地裂就在眼前,想想就頭疼。
‘但愿,一切都能順利度過吧……’
于公于私,誰都希望大明這家公司能好好開下去,越辦越好,楊廷和亦如是!
……
……
才數(shù)日功夫,朱厚照便已病入膏肓,已然到了彌留之際,時常昏睡過去。
又兩日后,
朱厚照終于召集來六部九卿,斷斷續(xù)續(xù)的說出遺詔內(nèi)容……
“依照皇明祖訓(xùn),兄,兄終弟及,興獻(xiàn)王長子,憲宗皇帝之重孫,先帝之堂侄,素聞聰穎忠孝……當(dāng),當(dāng)承繼大統(tǒng)……”
話音剛落,便腦袋一歪,昏死過去。
乾清宮頓時亂作一團(tuán)……
邊上的李青當(dāng)即拉起朱厚照手腕,名為切脈,實則瘋狂灌輸真氣,以保證他能挺過去最初階段……
半晌,一臉悲痛的宣布——
“皇上駕崩了!”
“皇上吶……!”
伴隨著一聲凄厲的尖叫,大殿被哭聲填滿,如潮汐海水一浪接著一浪,一浪更比一浪強……
正德皇帝就這么……沒了?
大多數(shù)人心理上還是有些不能接受,可事實就是如此,他們不得不接受。
傷心之余,也開始思考接下來的政治走向……
李青沒辦法離開,便也跟著干嚎了起來,所幸他提前準(zhǔn)備了生姜,倒也不是很假……
~
連著哭到中午,進(jìn)入中場休息階段,大臣們紛紛回去披麻戴孝,為接下來的哭喪做準(zhǔn)備。
不過,楊廷和例外。
他并未回去,而是著人火速前往興王藩地,迎新任興王進(jìn)京繼位。
同時,為接下來將要面對情況做部署……
時間不等人,皇帝駕崩的事沒法瞞,也瞞不了,宗祿永額剛推行不久,諸藩王還心存憤怒,當(dāng)此時也,若哪個藩王來個寧王第二,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在沒有皇帝的情況下,局勢很容易一發(fā)不可收拾。
霎時間,九門關(guān)閉,京營戒嚴(yán),三廠一衛(wèi)齊出,皇宮大門僅在群臣進(jìn)出哭喪時開啟……
楊廷和緊張而冷靜地下達(dá)一道道命令……
李青也在冷靜審視著局勢,雖說基本沒什么可憂心的,但這關(guān)口他也難免緊張。
好在,除了最初幾日,群臣顯得不知所措,再往后便逐漸恢復(fù)正常了。
見此情況,李青輕松之余,也不免感嘆:還真是應(yīng)了那句話,地球離了誰都能轉(zhuǎn)!
目睹正德被人清潔身體,換上嶄新的龍袍,躺進(jìn)棺中……李青明知是假的,心里仍是有些堵得慌。
帝棺是早早就預(yù)備好的,李青提前在隱秘處動了手腳,以保證朱厚照不會缺氧,接著,又趁夜開棺,往里送了些吃食。
朱厚照相當(dāng)難受,裝死哪那么容易,饒是他演技精湛也定然會穿幫,之所以沒有露出絲毫異常,是李青使了手段。
頭前七日,朱厚照跟真死了沒太大區(qū)別。雖有意識,卻不能言語,更無法掌控自己身體。
還好提前偷偷吃飽喝足,假死狀態(tài)下又消耗極小,不然,他真就嗝屁了。
饒是如此,在朱厚照恢復(fù)之時,也是哪哪兒都難受。
是夜,
再遇李青投喂。
朱厚照終于忍不了了,低低道:“帶我走吧?這暗無天日的……我簡直快要瘋了!
“暫時還不行!崩钋辔⑽u頭,“待過幾日棺槨合一,少一個人的重量就不會被人察覺了!
“可……我吃喝拉撒睡都在這里面……熏死我了。”朱厚照哀求道,“再這樣下去,我真要瘋了啊!”
“別嚷嚷,當(dāng)心驚醒了這些守靈的!崩钋嗟瓦,“再熬幾日,想想即將而來的逍遙生活,若這關(guān)口讓人察覺出異常,可真就是前功盡棄,而且……如何收場?”
“我……”
“快躺回去。”李青低低道,“我去催促一下楊廷和,頂多兩日就好!
“好吧!敝旌裾找Я艘а,“那你可要快點,就兩日啊!”
“嗯。”李青摁著他躺下,輕輕合上棺蓋,無聲退了出去……
他走后許久,守著帝棺的奴婢們才相繼醒來,驚詫之余,也不禁生出一身冷汗。
還好過了最初階段,后妃們不再深夜守靈了,這要是被發(fā)現(xiàn)……焉有命在?
~
次日清早。
李青便找到楊廷和,建議道:
“可以的話,趕緊封棺入槨吧,眼下天氣有所回暖,耽擱久了,怕是……你懂的。”
楊廷和呆愣了下,連連頷首,“哎呀,這些時日本官著實太忙了,哎?不對呀,你怎么知道?”
李青很自然的說道:“昨日進(jìn)宮拿回遺留的醫(yī)書時,聽人議論起的!
“真的放肆!”楊廷和震怒,“到底是哪個奴婢?”
“我這人臉盲,當(dāng)務(wù)之急是解決問題!”李青道了句,又拱了拱手,“對了,多謝楊大學(xué)士仗義直言!
楊廷和苦笑搖頭:“你都不是太醫(yī),又怎會怪罪到你頭上,那些……唉,削其官職也就算了,殺頭……過于狠厲了點兒!
李青微微頷首:“李某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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