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你這體格活到六十沒問題
四月份還算在年初,又沒到換季,整個東北的服裝生意這個時候都是淡季。
市里幾個大商場里都沒有多少人,礦區這邊就更不用說了,冷冷清清凄凄慘慘的感覺,營業員比顧客都多。
四五月挺過去,生意就會一點一點好起來,到上秋的時候重新進入旺季。
不只是樓上,樓下農貿大廳也沒有多少人。
張鐵軍背著包上到二樓,往徐大個家的攤子上看了一眼,走了過去:“徐哥,你看攤啊?”
徐大個一回頭,看到張鐵軍笑起來:“啥前回來的?”
“剛到礦區。嫂子呢?”
“她帶孩子去看看牙,孩子這段時間有點鬧牙。”
徐大個掏出三五給張鐵軍遞了一根:“你是不是又升官了?我那天在電視里影影忽忽的也沒看清楚,怎么看你肩章是少將呢?”
他現在身上都是揣著兩盒煙,一盒三五一盒橋牌,十五塊的三五是裝門面的,兩毛一的橋牌是自己抽的。
橋牌這邊的人叫它黑桿,是黑色甜味煙紙的細支雪茄煙,原來賣一毛一,這兩年漲價了。
前面幾十年,除了五分錢一盒的混葉,橋牌就是最便宜的經濟煙了,是好些煙民的精神食糧。原葉煙,很沖。
徐大個子是細碎四班的幾個國際軍事政治思想理論評論家之一。
別看就是一個在生產一線混崗的大集體工人,就喜歡研究這些,天天報紙新聞的研究琢磨,比當初上學那會兒可認真多了。
……話說他上沒上過學?應該上過,吧?
在班上閑著的時候,經常他們幾個人就聚在一起討論一下,指點江山分析國際大事。
都是看新聞聯播比看電視劇都專注的茬子,每條新聞都能給你分折出來個三四五六七。
他能在電視上看到張鐵軍就一點也不奇怪,主要是兩個人又熟悉,鏡頭一掃就能認出來。
“是不是?”徐大外自己也叼了根三五,掏打火機幫張鐵軍點上火:“他們非得說是文職章,我說你又不是文職。吵吵半天。”
“你們也真是閑的,這個有什么可吵的。”張鐵軍笑起來。
不過這話肯定是不假,別說爭執張鐵軍到底是什么肩章了,有時候他們都能因為獨頭蒜是紫皮還是白皮吵吵半天。
“我說了他們不信唄,不氣人哪?文職章哪有松枝兒?”
九二年文職干部換裝,肩章上就是一顆紅色金芒五角星,上面有八一兩個漢字,有點像八五式干部肩章,和八八式肩章還是很好分辯的。
零一年,專業技術三級和三級以上文職干部的肩章上加了松枝兒,但只是標明待遇,紅色金芒八一星并沒有換掉。
零七年,文職干部和一部分專業技術干部統一使用了寶相花肩章,仍然是專業三級以上配松枝,這個看上去和少將就有點像了。
“嗯,還是你的眼睛比較雪亮,他們不行。”張鐵軍笑起來,感覺這些四十來歲的大老爺們一天一天也是挺有意思的。
你都不知道他們哪天就會因為點什么事兒吵起來。男人至死皆少年。
“是吧?”徐大個子明顯就開心起來:“是提了是不?你這家伙干的也太猛了,這才幾年吶?這噌噌的,喝水也沒這么容易吧?”
“運氣有點好,立了幾個功。趕上了。”
“這可不是運氣的事兒,功能是那么好立的呀?這家伙,什么功?能問不?”
“不能。”張鐵軍笑著搖搖頭:“真不能,保密的。”
“反正你現在就是正兒八經的少將了唄?”
“嗯,這個肯定是。”
“牛逼。說出去都沒人信,你今年二十了吧?二十一?”
“周歲二十。”
“厲害。你是徹底行了,混出來了,咱們細碎四班都感覺有光,真的。”
這話張鐵軍信。
人如果差不多,那就會各種羨慕嫉妒挑刺兒看不上,但是如果人和人之間的差異一下子太大了,天和地了,那就會變成崇敬,產生與有榮焉的感覺。
關鍵是這玩藝兒出去一說確實也是特別有面子。俺們一個班組的同志,上大年晚會了,參軍提少將了。牛逼不?確實是感覺牛逼。
他還給我燉過飯盒呢,給我遞過煙,我幫他掃過道。這么一說就更牛逼了。
像徐大個子許小峰尚中文這樣的,這些話都不用說,別人說的時候給個輕蔑的眼神兒就夠了,自然就會有人幫他們吹。
現在在班組在車間職工群體中的地位那也是噌噌的往上拔。
“光個啥呀,還不就是那樣,有啥變化?天熱了放屁腳捂了臭,有什么不一樣的?”
張鐵軍笑了笑:“現在手里有點底子了吧?想沒想過去市里?我在花園山北頭又蓋了一個小區,你弄不弄套房子?”
“小峰和中文在你那弄的房子。劉三子弄了沒?他特么舍不得花錢,錢給他掙感覺都白瞎了,不花掙了有個屁用?”
“你可拉倒吧,說的像你舍得花似的。”張鐵軍拍了拍徐大個子:“我還不知道你了?”
“那是以前,以前不是沒錢嘛。”
“你把你那橋牌扔了在和我說這話吧。”
兩個人笑起來,時間產生的那一點點隔膜噗的一聲破碎消失了。
不過徐大個子現在的變化確實挺大的,穿的用的確實也都和以前不一樣了,精氣神變化都不小。人還得手里有幾個子兒,這就是底氣。
“小峰問過我,我到也想,去市里干什么都方便,孩子上學也省心。你嫂子有點猶豫。”
“劉三子在這個新小區買的,這邊比小峰他倆住的那邊便宜一半。那邊當初標準定的太高了,我都沒問你,現在這邊可以弄一下。”
“還有不?不是說你是蓋給職工分的嗎?”
“有,我這邊才四百來人,一千多套房子呢。我給劉三子一千,你拿的話八百就行。”
“多大?”
“這邊沒有太大的,七十幾,九十幾。夠用。”
“七八萬塊錢兒唄?”
“嗯。你家弄套九十幾的,三個房間,怎么住都夠了,再生一個都夠用。”
“你可拉倒吧,”徐大個子笑起來:“我都四十多了,還生個屁生,等他長大我都特么六七十了。不干,不叫事兒。”
“自信點兒,你這體格子活到六七十肯定沒問題。”
“我可謝謝你吧。我琢磨琢磨,和你嫂子商量商量,這是大事兒,她不同意我也不能強來。”
“行,慢慢商量,房子一時半會兒也賣不完。”
“哎,你們來回上國家臺演出,都給錢不?”
“給,幾千塊錢兒,來回車票住店什么的是夠用。”
“我操,這也太小氣了吧?真的呀?”
“嗯,就幾千,這是高的,沒什么名氣還有那些小演員就幾百塊。”
“那不是扯呢,我還以為能掙多少呢。”
“不能這么看,去那演出就有名氣了,在外面掙的多。我不你和嘮了,過里面看看。”
“行,你忙吧,有空就過來坐會兒。”
張鐵軍擺擺手,晃晃悠悠的走到里面。宋三妹兒不在,她家樓下的宋三妹和李秋菊兩個在攤子上,坐著小板凳在那說話。
“三妹兒呢?”
“咦也?你回來啦?你問哪個三妹兒?”李秋菊呲著小虎牙沖他擺擺手。
“我問你。”張鐵軍去她頭上搓了一把:“傻乎乎的。”沖宋三妹點了點頭。
“你才傻,少撩閑啊,別打我主意。”李秋菊把他的手打掉。
“美死你。”張鐵軍揪了揪她的臉蛋兒:“長的不咋的想的真美。”
“你才丑呢,瞎呀說我丑?”
“你長的好看唄?”
“嗯,本來就好看。”
“把頭發留起來吧。”張鐵軍看了看她,這會兒的李秋菊確實青春無敵。她喜歡短直發,好像記憶里就沒留長過。
“我頭發太厚了,留長了夏天捂的慌,不得勁兒。”
“我也不喜歡長頭發,”宋三妹抬手抓了抓頭發:“夏天捂的脖子上起痱子,睡覺都睡不好。”
你一米六的個頭和人家一七五比?
“來。”張鐵軍把李秋菊拽起來拉到一邊,把房子鑰匙和業主卡給她:“花園山北頭,新華書店后面東方家園兒,哪天自己去看看吧。”
“給我啦?”
“嗯,別人問就說你自己買的,別傻乎乎的。一千塊一平米。”
“你想泡我呀?”
“話真多。你要不要?”
“要。”
“在外面說話辦事兒多留幾個心眼兒,別拿誰都當哥們。去看看吧,東西自己添,房產證過段時間統一給你們辦。”
“我又不傻。”
“你自己信嗎?跟你說啊,房子是給你的,別最后弄到你哥你弟弟手里去了,借也不行,聽見沒?”
“我哥才不能要我東西呢。”
“你自己招摸吧。處對象的話,多考慮考慮咱們安保員,看上哪個了和我說,我給你介紹。”
“小屁孩子管的真多。”她今年二十五了,上輩子這個時候孩子都有了。
“你是不是感覺我不敢揍你?”
“你敢,我讓我哥打死你。”
“收起來吧,我去里面,有事兒給我打傳呼。”
“我找你玩兒行不?”李秋菊看了看張鐵軍。
“我平時又不在本市,你去哪找我?聽話好好的就行了,別東想西想的。”張鐵軍去她頭上擼了一把,去了商行。
小紅坐在收銀臺里用撲克牌給自己算命,谷亞男翹著二郞腿坐在收銀臺外面剪指甲,營業員們都湊在一起小聲說著話,不時的咕咕笑幾聲。
看到張鐵軍,谷亞男斜了他一眼:“哎喲,咱們大老板怎么有時間過來了?真不容易。”
小紅抬頭看過來,笑著沖張鐵軍擺了擺手。
“你能不能不陰陽怪氣的?把刻薄的性子收一收。”
“你才刻薄呢。”谷亞男翻了個白眼兒。她的性子確實有些薄,刻薄,薄涼,怎么說都沾點邊兒,小嘴嘴唇薄顴骨高的女人基本上都這樣。
女人顴骨高,殺夫不用刀。要么就是性子薄涼,要么就是縱色無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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