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陳都日常6
店主忙識趣低下頭。
江蘊皺眉,要拿開他手。
隋衡已挑眉瞥一眼立在不遠的店主:“還愣著做什么,孤來念,你來寫。”
店主唯唯應是。
江蘊咬唇,耳根紅得幾欲滴血,冷冷看著這個人。
隋衡屈指刮刮小情人的鼻頭,顯然很欣賞他這副模樣,耳鬢廝磨,用只有兩人聽見的聲音道:“正巧,你檢查一下,孤說得對不對!
江蘊要推開他,反被他用力捏住腰肢。
隋衡輕笑:“孤的手,難道不比那冰涼的尺子舒服?孤可舍不得讓其他人碰你!
他溫情款款,又充滿掌控欲,仿佛一頭正在攻城略地的野狼。
店主和隨行的兩個伙計已經恨不得把頭低到地上。
江蘊依舊冷冷瞪著他。
想,他這樣老辣的情場高手,是不是已經給無數人做過這樣的事。
才能……如此熟練!
他們雖然只是肉/體上的關系,可他有精神潔癖,并不喜歡這樣被人當做玩物的感覺。
隋衡陰下眉:“怎么?難道你寧愿讓其他男人碰你,也不愿孤親自給你量?”
“……”
這個話題糾纏起來又得半天。
江蘊偏過頭,不理他。
店主和兩個伙計已經恨不得就地化成空氣。
隋衡覺得可愛。
挑眉:“那就是愿意讓孤來了!
江蘊索性將臉埋在他胸口,由他去了,聽他以一種十分驕傲的語氣說出那串數字時,終是氣不過,狠狠踩了他一腳。
隋衡皮糙肉厚,絲毫不覺得疼,反而順勢把人撈起,抱在肩上顛了顛,笑道:“就這么點勁兒,也不怕把腳踩疼了。”
樊七挎著刀,兇神惡煞的立在馬車前,警惕巡視著。
心里對江蘊充滿濃濃的不滿。這才幾日,小狐貍精就纏著殿下買衣裳。買就買,還買這么久不出來,一定花了殿下不少錢!
真是敗家!
正憤懣著,就見隋衡抱著江蘊從樓上下來了。
樊七目瞪口呆。
隋衡冷冷看他一眼:“愣著做什么,開車門去!
因剛被“賞”了一臉茶,樊七已經對開車門這事兒產生發自內心的恐懼。聽隋衡吩咐,才趕緊過去,將車門打開。
隋衡抱著江蘊彎腰進去。
一落地,江蘊就道:“放我下來。”
看著小情人微微泛紅的耳垂,隋衡忍不住笑道:“都幾日了,還是這么容易害羞。人家旁人家的小妾,哪個見了主子不是爭風吃醋,賣力討好,你這樣可是要失寵的!
江蘊眼底無波,抬眸,靜靜看著他。
“放我下來!
隋衡饒有興致打量著那雙水玉般漂亮的眸!肮掠袝r真是好奇,你到底是從哪里來的,怎么一點都不怕孤呢。”
“不僅不怕,還不聽話!
他伸指,故意點了下那挺秀精致的鼻頭。
“你知不知道,若換成旁人,敢如此不知好歹,早就身首異處,連命都沒有了。”
江蘊想,以此人往日的名聲來看,他應當相信的。
“可誰讓孤就是喜歡你呢。”
“也只能慣著你,由著你了!
江蘊想著的時候,聽上方人自己慢悠悠補了兩句。
江蘊:“那是否可以放我下來了?”
“可以!
“只要你主動親孤一下!
隋衡露出一側臉頰。
江蘊:“……”
江蘊眸底終于起了絲波瀾。
“無恥。”
“除了這個詞,阿言就不會說點別的么!
隋衡哈哈一笑,笑得胸腔都震顫起來,松手將人放下,溫聲道:“好了,孤不逗你了!
“真是的,好好一張漂亮的臉,多笑笑不好么,總冷冰冰的作甚!
這樣一張天仙似的臉,笑起來時,恐怕比冰消雪融還好看吧。
隋衡突然想。
江蘊垂眼,已恢復慣有的鎮靜之色,起身,撫平衣袍,依舊坐到長案后去看之前翻看的那卷書冊。
回程安然度過。
到了王宮,陳國國主已親自帶著宮人在宮道上迎接。
陳國國主這段時日幾乎日日都在提心吊膽中度過,聽說隋衡要乘車去逛街,生怕街道上打掃得不干凈,或有個什么其他差池,惹得這位大煞星不高興。
更怕有不識好歹的暴民,效仿那些無法無天的游俠去行行刺之事。
那幾顆血淋淋的人頭猶催命的閻羅般擺在寢殿里,他是真經不起任何驚嚇了!
樊七嫌他礙事,讓他讓到一邊去。
陳國國主從善如流的往旁邊挪了挪:“將軍也一路辛苦了。”
車門打開,依舊是江蘊先走了出來,隋衡緊跟而下。樊七看在眼里,不免又一陣氣悶,覺得江蘊實在太不懂規矩。
沒大沒小,沒尊沒卑的。
搞得他才是太子,自家殿下是侍從一般。
隋衡懶洋洋同陳國國主打招呼:“國主這輛馬車著實不錯!
陳國國主誠惶誠恐的點頭。
“能得殿下青睞,是它的福氣,殿下若喜歡,只管拿去……”
“那孤就不客氣了!
“……”
陳國國主只能忍著肝疼應!笆,是。”
想,這可真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土匪!
這輛馬車,可是他耗費重金命工匠制造的,里面布置之物更是花費了不知多少心血與錢財,幾乎都是國庫里最上等的東西了。
但只要能保住性命,別說只是填一輛車,就是把整個國庫都填進去,也值當了!
“殿下!
親兵過來稟:“徐將軍請殿下過去一趟,說是有要事相商。”
隋衡看著江蘊,溫聲:“讓樊七送你回去,孤去去就回!
樊七急道:“我同殿下一道!”
隋衡輕飄飄瞥去一眼,樊七頸間一寒,登時嚇得住嘴。
陳國國主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終落到江蘊身上,笑呵呵:“楚公子一定餓了吧,有沒有什么想吃的,寡人立刻讓膳房去做!
他自有幾分察言觀色的天賦,一眼就瞧出,眼前這位芝蘭玉樹般的小郎君,正是那位大殺神的心頭寵。
不然也不會吃飯睡覺逛街時時帶在身邊。
江蘊答非所問的道:“貴國王宮風景不錯。”
陳國國主立刻心領神會:“那寡人領著公子逛逛?”
“有勞。”
“不勞不勞,公子這邊請!
陳國國主樂呵呵展臂引路。
想,這世上的風,再沒有比枕邊風更香的了。
只要伺候好了眼前這個,請他在那隋國太子枕邊替他美言幾句,不比他整日瞎忙活強?
如今江國式微,其他五國倒戈隋國是遲早的事,他須得利用好這個“近水樓臺先得月”的機會,占領先機。
“等等!
樊七粗獷聲音響起,透著不滿:“殿下讓我送你回去,你不回殿,到處瞎逛什么!
江蘊反問:“他可說過不許我逛?”
“……”
樊七一時被他問住,蠻橫道:“就……就算沒說過又如何,身為殿下身邊人,你就該有服從命令的自覺!
“既然沒說過,那就可以了!
“你若覺得不妥,不如現在就去問問他!
什么你我他的,真真是一點尊卑都沒有!
“你——”
樊七氣得咬牙。
心想,這小狐貍精還真是當面一套背后一套,在殿下面前乖乖順順,半句話不多說,在他面前卻是伶牙俐齒,完全另一副嘴臉。
委實狡詐至極!
他非得找機會在殿下面前揭開他的真實面目不可!
陳國國主立刻笑呵呵打圓場:“二位都消消氣,只是逛個園子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樊副將請放心,寡人一定保護好楚公子安危,不讓他受任何傷害。再說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也絕無人敢對殿下身邊人不利是不是?”
“這樣晴好的天氣,實在很適合逛園子啊!
“樊副將若無事,不如跟著我們一道逛逛吧。寡人那淇園里有珍藏的美酒,將軍一定會喜歡的!
他一句接一句,把所有問題都考慮周到了,倒讓樊七不好再多說什么。樊七輕哼聲,警告般瞪一眼江蘊:“我自然要跟著的,免得某些人得意忘形,忘了自己身份!”
“至于酒就算了。我們殿下軍規嚴厲,我可不敢大白天喝酒!
“是,是!
陳國國主便引著江蘊一道,在前面走,熱情的為江蘊介紹各處景致和宮殿構造。
江蘊從懷中取出紙筆,溫聲詢問:“我素來有研究建筑風物的喜好,國主應當不介意讓我將所見所聞記錄下來吧!
“自然不介意,公子隨意!”
陳國國主目的就是討好江蘊,見他對自己園子感興趣,簡直恨不得找人替他記。
江蘊便一手執筆,邊走邊記錄著,偶爾點評幾句。
陳國國主在治理國事上是個草包,在花花草草這些于治國無用的東西上卻甚有藝術天分,連連贊嘆:“沒想到公子竟是同道中人,竟能理解寡人布置這些風物的用意和構思!
“一點粗淺見解而已。”
恍惚間,陳國國主覺這聲音隱隱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聽過似的,可他每日要做要想的事實在太多了,哪里能憑這一星半爪的線索拼湊出個所以然,便覺得一定是自己近日太勞心費力,以致精神恍惚了。
樊七在后頭見他們說說笑笑,越發氣不打一處來。
因他們談論的那些東西,他根本聽不懂。
進了淇園,陳國國主請江蘊和樊七到湖心小亭入座,并招呼宮人上酒。
樊七雖饞得很,可軍令在身,想起隋衡平日治軍的嚴厲狠辣,終究不敢違抗,索性抱著佩刀站到一邊。
江蘊飲完一盞,將空酒盞往樊七面前一放。
“給我倒酒!
樊七瞪大眼,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不禁粗聲問:“你說什么?!”
“給我倒酒!
“你——你竟敢指使老子?”
“你主子都能給我倒,身為他的侍從,你為何不能?”
“你——”
樊七氣得臉漲紅,哐當一聲,就抽出了腰間大刀,橫到江蘊頸間。
陳國國主登時嚇得魂飛魄散,忙勸:“將軍息怒,將軍息怒啊……”
江蘊眼皮掀也未掀,神色平靜瞥一眼那閃動著森冷寒芒的玄鐵刀刃,問:“你敢殺我么?”
樊七的確不敢。
他再沖動,也沒到犯傻的地步。
可眼前這小狐貍精又是如此可惡!
樊七手掌顫抖。
江蘊抬眸看他,在陳國國主震驚眼神中,伸出手指,將那刀刃往外推了半寸。
“單憑你今日之舉,我若說出去,一頓軍棍是免不了的!
“你若還有腦子,就該立刻收起刀,向我賠禮道歉。”
樊七:!
小狐貍精什么意思,威脅他,告他的黑狀么!
樊七咬牙切齒收起刀:“你休想!”
江蘊自己給自己倒滿一盞酒,舉盞,朝樊七致意:“那祝樊副將好運了!
樊七:。!
這鳥地方他是半刻也待不下去了,氣咻咻同陳國國主丟下一句“待會兒你送他回去,人若丟了,老子砍你腦袋”,便黑著臉離開了。
陳國國主惶然無措看著這場景。
江蘊請他坐下,道:“莽夫不懂事罷了,國主不必介懷!
陳國國主屁股只挨著一小片石凳坐下,震撼不已的打量著江蘊。
想,大殺神不愧大殺神。
連身邊這么一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郎君,都如此兇悍可怖。
江蘊忽問:“國主可聽說過一種叫沁骨香的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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