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青梅之約15
暮云關內同樣熱鬧。
整個關內包括城門樓上都結起紅綢,掛起各色彩燈。江帝開春時又犯了心疾,病重難行,提前半月就派了柳公和數名禮部官員過來, 帶著禮部眾人和一眾宮中老人,幫著操持大婚事宜。顏皇后和太后怕關內人手不夠,特意從對岸派了嵇安、高恭和一批妥帖宮人。即墨清雨也于三日前帶著大弟子趙衍趕了過來。云國國主云昊、洛國國主洛長卿亦紛紛攜賀禮抵達關內。
江國朝中同樣來了很多重要官員,參加太子婚典。
范周和另外幾名謀士忙得腳不沾地,臨近婚期那幾日,幾平每日都要迎接從各地過來的賓客,登記禮單,安排賓客住處。
洛鳳君也隨洛長卿—道來了關內,主要負責教授宮人彈奏適合婚典的吉慶曲。這段時間,洛鳳君自覺突破瓶頸,在樂技上有了突飛猛進的進步,并特意作了一首新曲《賀新婚》,作為送給江蘊和隋衡的新婚禮物。
自《梧桐引》之后, 洛鳳君已經數年未研制新曲,天下樂師都萬萬沒料到,這位素來不通人情世故、不食人間煙火的樂公子,沉寂多年后作的第一首曲子會是一首新婚曲。
洛鳳君并非為權勢折腰的人,昔日在隋都為質,隋都權貴重金請其入府彈奏,都被無情拒絕,眾人忍不住驚嘆∶"怎么從未聽聞,江國太子與洛國世子有這等交情……"
"容與殿下德名遍天下,建洗冤臺,主動開放暮云關門戶,與江北止戈休戰,令天下謀士歸心,這洛鳳君折服在容與殿下絕世風姿之下,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當然,洛世子本人并未承認此事,他只是抱著琴,和江蘊道∶"信手做的而已,閑著也是閑著,順道送給你們了。"
"自然,主要是送給你,那個莽夫,恐怕未必欣賞得了。"
江蘊表示領情,眼睛一彎,道∶"能得樂公子一支新曲,孤恐怕是全天下獨一份了,實在榮幸之至。"
"孤也代他,謝謝世子了。"
江蘊驚訝于洛鳳君近日在樂曲造詣上的可喜進步。
洛鳳君難得展露了一絲笑容,道∶ "說起來,還是你點醒了我,我一味注重技藝,而忽略了樂由五感而發,應由心出,而不是—味囿于指法與彈法上的技巧。若窺不破這一點,我就是彈—千遍一萬遍《鳳求凰》,也無法領悟其中真諦,彈奏出真正的《鳳求凰》。我應當有屬于自己的 ''鳳求凰'',而不是一味模仿別人的名曲。"
江蘊由衷為他感到高興。
"那這首《賀新婚》,孤便當做,世子 ''鳳求凰''第一曲了。"
這段日子,洛鳳君便長坐關內,教授負責婚樂的禮部官員彈奏此曲。洛鳳君要求嚴格,且耳力驚人,便是漏了半個節拍或某個音符聲調高低出了些微偏差,他都能立刻聽出,并要求眾人從頭再彈,反復研練。禮部眾人被折磨得苦不堪言,只覺得當初進禮部時,樂技考校都沒這么嚴格,一首新婚架曲,難度竟堪比殿試。他們只知這傳聞中的樂公子是位樂癡,卻沒料到癡到如此地步。
有禮部官員受不住,委婉詢問洛鳳君能否寬有些許,換來洛世子一記鄙夷眼神。禮部官員從那一記眼神里,感覺自己似乎侮辱了樂曲這個詞,臉一臊,再也不敢提及此事,只能加倍練習。
江蘊反而成了最閑的那個,也得益于大婚前夕這難得的空閑,終于在新都圖紙上勾勒出最后—筆。
即墨清雨望著紙上已經隱約可窺見未來樣貌的巍峨城池,撫須笑道∶"有此新都,南北一統指日可待。"
嵇安和高恭主要圍著小江諾轉。
兩人如何也沒有想到,昔日被殿下帶回別院的小郎君,會是金尊玉貴的江國太子。到了關內,先去拜見了江蘊,將顏皇后和太后準備的禮物送到,就開始陪著小江諾玩耍。
太后和顏皇后給小家伙準備了很多小物件,小團子雖然心智比同齡嬰孩成熟許多,可畢竟是個幼兒,正是愛玩的年紀,見到滿盒子的稀罕物件,兩眼發光,連近來最稀罕的琉璃球都丟到了一邊。但小家伙心里有桿秤,睡覺時,依舊要抱著琉璃球,除了江蘊外,不許其他人碰。小團子玉雪可愛又聰慧過人,嵇安忍不住道∶ "等太后和皇后娘娘見了小皇孫,還不知道有多高興呢。"
婚期前一日,暮云關迎來一位特殊客人。
范周一直負責賓客接待事宜,聽到守將稟報,疑是聽錯∶"東州來的?"
東州即原來的齊都,而在范周印象里,殿下和齊國那邊并無交情,而齊國隸屬江北,和江國亦無國事上的往來。
范周不敢大意,和云懷一道,親自到城門外查看情況。暮色中,一個身披雪色狐裘的年輕小公子騎在馬上,身后只跟著幾名親衛和兩輛裝著禮品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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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齊子期,來自東州段侯府,特奉家中長輩之命,來恭賀你們殿下大婚。"
馬上的小公子自報了家門。
范周越發意外,但聯想起之前在齊都時,殿下曾冒死從大火中救出那位段侯,又忽然隱隱覺出,殿下與東州的段侯府,或許真有些他不知道的往來。
他力事向來周全妥帖,不該問的話,也半句不問,當下不敢怠慢,忙請齊子期入關休息。
齊子期卻腳躕了下,只讓人將禮物卸下,道∶"家中還有事,恐不便久留…"
"既然來了,就喝杯喜酒再回去吧。"
一道清潤聲音傳來。
齊子期一愣,抬頭,就看到了不知何時出現的江蘊。
江蘊依舊一襲青衫,翩然站在暮色之中,眸光清潤,嘴角輕揚,如初見時那般,帶著溫然等意,望著他。
齊子期眼眶一熱,好一會兒,點頭,道∶"好。"
范周忙讓人再去收拾一間妥帖的客房去。
大婚前一日,江蘊罕見地有些失眠,躺在床帳內,正胡亂想著心事,忽聽窗外傳來翅膀撲棱聲,打開窗戶一看,果見窗外落著一只海東青。
江蘊眼睛一彎∶"是他派你過來的?"
海東青矜傲地揚著腦袋。
江蘊從鷹爪上把信取下來,例行喂了些肉干給這辛苦的送信使,回到床帳內,打開信一看,只寫著兩行字∶等孤,莫要因太過思念孤而無法入眠。
江蘊不由揚起嘴角。
下床,到書案前,提筆,回了一行∶臭美,沒有思念你。
次日一早,天未亮,黃河水面的鼓樂之聲便震響了整個暮云關。"來了來了!迎親隊伍過來了!"百姓們都擠在岸邊歡呼。
江蘊換上了大婚服,立在城門樓上,身后跟著以范周、云懷為首的關中守將、謀士,望著遠處河面上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小江諾也換上了喜慶的紅袍,福娃娃一般,由公孫羊舉著,興奮地望著河面上密密麻麻望不見盡頭的船只。
從天亮到日暑,黃河河面上亮起星星點點的T,長龍一般的船隊,如璀璨星河,在黃河之上鋪展開,經歷了一天一夜的路程,終于緩緩靠岸。
隋衡一身紅色婚服,俊美張揚,巍然如神,在一干青狼營大將和下屬國國主的簇擁下,朝暮云關巍峨關門行來。
城門樓上,響起歡慶纏綿的新婚曲。
隋衡仰頭望著同樣一身紅色,立在城門樓上的江蘊,揚唇一笑,當眾慢慢跪了下去。
"綢繆束薪,三星在天。"
"今日,隋霽初以未來天下為聘,迎娶江容與。"
"珍之重之,此生絕不相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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