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天點了點頭。小胖子一見立馬樂了，笑道：“行嘞，天哥，那小弟先去給你探探路，咱哥倆一起去風云學宮吃香的喝辣的。”說著一頭鉆進那團云霧里。

見狀，梁天嘴角勾起一絲笑意，走到卷軸面前，盤膝閉目，意識沉入其中。頓時腦海中傳來一陣洪鐘大呂般的聲音：

“吾觀雷霆三載，悟劍九式。驚雷者，其勢迅疾，其力暴烈，劍不出藏而蓄勢，如天雷隱而不發；劍出則生死一剎，雷降則萬物消亡……”

緊接著，眼前現出一個小人演練著劍招，梁天默默運轉天機術，頓時其中諸多玄奧了然于胸。

“這位前輩野心雖大，欲以劍法演化天地雷霆，奈何境界不夠，畫虎不成反類犬。這九式劍招不過徒具其表，只是粗淺的源氣運轉，強化出劍的速度和力量。說是劍法，卻全是劈砍，招式如刀。”得到天機術的反饋，梁天不禁有些失望。

梁天起身，故意做出一副搖頭懊惱的樣子，然后激活了一旁的懼魔珠，他有些好奇，生死都已跨過，他還有何恐懼之物？

眼前被一片黑暗籠罩，突然刺眼白光一閃，再睜開眼來到一座熟悉的小山頭，面前是老瞎子揮手撕裂了空間；還未等梁天反應，畫面再變，梁云生、白柔夫婦嘴角帶血，被鐵鏈拴在巨大的石柱上……

下一秒梁天便清醒了過來，看著眼前黑氣繚繞的懼魔珠，心下無奈，就這？你擱這卡PPT呢？我會害怕PPT？

當即運轉起天機術，窺視著懼魔珠的能量運行。這才發現，懼魔珠的能量進入人體，會本能的勾連回憶，并將其中最畏懼的意象渲染，或是把最珍視的事物摧毀，再以新生的恐懼為資糧逐漸膨脹，令其陷入無盡的沉淪……

但是這種能量進入梁天體內，只活躍了一瞬便消失了。不過，回想起那一閃而過的畫面，梁天心中默然，畏懼……力量和失去嗎？旋即搖頭，不！我渴望力量！變得更強，就能守護擁有的一切！

不再去看懼魔珠，帶著一臉后怕慌張的神色，梁天轉身踏進了煉心陣法。

陣中。

云霧飄忽不定，梁天漸漸感覺頭暈目眩，腦海中許多陌生的記憶不停地浮現，很繁雜，有些模糊，有些清晰。

清晰的記憶之中只有兩個人，一個威嚴傍劍的男人和一個傾國傾城的女子。他是誰？他是我嗎？那我是誰？我是……梁天？

不，我是啟，是云國的王。她叫曼，是我的王妃。

啟睜開眼睛，只見身邊一群陌生又熟悉的大臣關切地圍著他。為首的那個，他隱約記起，是他的宰相，朔。

朔見啟醒來，面上浮現一絲為難和掙扎，艱難開口：“王！妖魔侵世，您與王妃成功地庇護了您的子民，其功偉矣。然妖魔雖退去，余毒猶在肆虐，臣懇求圣王賜下國寶圣泉水，解除子民之痛楚！”

啟回憶圣泉的信息，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小瓶，疑惑問道：“朔！圣泉早已干涸，只余一滴，就在此處。你應該知道，區區余毒，即便只是一滴圣泉水，也足以解救所有子民，何以如此憂慮？對了，曼呢，叫她來見我。”

朔突然跪倒在地：“王！戰局兇險，王妃……王妃她身受重傷，醫官此前來報，性命恐怕……只在頃刻。”

啟聞言睚眥俱裂，一腳踹開朔，怒火中燒，“王妃將死，你不救治，妄圖隱瞞，罪大惡極！”

朔以頭搶地，痛哭流涕：“王！朔萬死！王妃傷勢極重，非圣泉水不能治愈，然，王妃自知圣泉只余一滴，救了她一人便要云國萬千子民病痛纏身。王妃不忍，故令臣隱瞞王，待得賜下圣泉，則君無戲言，可全王之圣名！”

啟聞言默然，掙扎著脫力的身體站了起來，握緊小瓶，平靜地說：“帶我去見曼。”

走不多遠，啟就看見記憶中那張美麗的臉龐，她閉著眼，喘息聲很微弱，面容煞白，毫無血色，心微微地抽痛，快步上前：“曼！”

曼聽到啟的呼喚，費力地睜開眼，她的眼睛依舊美麗，眼中仍是只有那個被稱為王的男人。

她溫柔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為她流下眼淚，她知道他的堅強，她懂他的淚水。

“啟……你救下我們的子民了嗎……他們會在這個新生的云國快樂的生活對不對……啟，對不起……”

啟攥著圣泉的手更緊，甚至有些微微顫抖，突然歸于平靜。下一刻將它狠狠地擲向朔，朔手忙腳亂地接住小心護好。

“滾！”啟的聲音變得嘶啞。

“王！朔告退，待子民安好，朔回來請死。請王節哀！”朔帶著圣泉走了。

啟沒有回頭。

“眾臣！孤最后的命令！朔歸來，繼位為王！”

“諾！”

啟跪坐在地上，輕柔地抱起他的王妃，輕易地辨認出她眼中的歉意、溫柔和愛，低頭在她眉間印下一吻，輕輕摩挲。

良久。

長劍滑落。

“曼！我是云國的王，我會救他們；我也是你的夫君，我陪你同去。”

懷里的曼，不知何時已經閉上了那雙美麗的眼睛。

梁天茫然地站在圓臺上，感覺到臉上的冰冷，脖子、胸口兩處仿佛還微微刺痛著。

再一打量，沒有曼，沒有大臣，他也不是啟，他是梁天。

“這就是……陣法嗎？”回過神來的梁天走出云霧，抬手抹掉眼角的淚痕，心中駭然，太真實了，把虛假的記憶強塞進來，我卻渾然不知。

時間過去了多久？梁天左右打量了一下，發覺紫幽點燃的半柱香都還未燒盡，當下心中一定。

隨即盤膝坐下，自行調息。剛剛陣法之中發生的一切都還歷歷在目，雖然啟的記憶似乎已經消失不見，感情不再噴涌而出，但作為一個旁觀者，梁天的心還是忍不住微微泛酸。

煉心，煉心。這個陣法測的是人性，欲望和大義，私情和眾生。梁天此時多多少少理解了一些風云學宮的用意，是想找出心懷大義，能夠庇佑蒼生的弟子嗎？

沒過多久，小胖子也出來了。看得出來他明顯愣了片刻，隨即看見盤膝坐著的梁天，立馬喜滋滋的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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