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天沒有回答，從戒指中取出竹劍，向著水潭方向凌空一刺。

柳木作為陣師的感知何等驚人，他立即便發(fā)覺，梁天的劍上并沒有附著源氣，但是，這一刺之下，七彩的光華一閃而過，而后有莫名的氣息順著竹劍噴涌而出。

小潭無風自動，水面蕩開了一條筆直的波紋，向著兩岸推開，緊接著，瀑布爆開一個巨大的坑洞，崖壁也為之凹陷。

“怎么可能！”

柳木頓時失態(tài)，一副見了鬼的樣子，再也無法維持淡定。

這時，梁天收劍反持，左手撫上胸口，淡然開口：“師父，曾經(jīng)有一個人告訴我，我是天生的劍心，我一直不懂，也并不覺得自己和別人有什么不同之處。但是如今，我感覺得到，它醒了。”

“劍心？老夫游歷九州，從未聽聞，博覽諸多上古典籍，也未見此記載。”

梁天一愣，怎么，劍心這東西不是應(yīng)該司空見慣的嗎？老瞎子說的話他記得很清楚，正是因為這劍心他才會有重活一世的機緣。

“天兒，你可知，你剛剛顯露的，是蛻凡之上，天人境的武者才能領(lǐng)悟的意境！”

柳木接著說道，語氣之中還是有些難以置信：“有些人天賦異稟，戰(zhàn)力或是源氣積累能夠跨越境界，這些雖不易，達到的人也不少，可是各修行境界的殊異，按理說是不可逾越的，這是世界的規(guī)則。

人族武道，強身辟經(jīng)脈，納氣始修行，登云以踏空，蛻凡而凝神，由此才能達到天人境獲得天地認可，從而領(lǐng)悟意境，借用天地之力。

陣師的修行，頗為取巧，雖說也是跨越了境界，提前開啟識海，但那畢竟是本就存于人體的秘藏，只是隱而不發(fā)，而非天賜。

        

而意境不同，天人境以下，天地源氣不會與武者的意志產(chǎn)生共鳴，就算意志再堅定，對天地的感悟再深刻，沒有跨過境界的門檻，終究只是空念，而無偉力。

可是你這一劍，意境顯露，源氣共鳴，激發(fā)了天地之力，從而造成殺傷，分明已經(jīng)獲得天地的認可。天人境之下，聞所未聞！”

梁天聞言，心中迷茫更甚，但是并不愿過多糾結(jié)、庸人自擾。他自知一切因果的源頭，與老瞎子重逢之日，都會水落石出。

“師父，弟子身上種種怪異之處，自己也是一頭霧水。不過既然是力量，自當為我所用，不管是劍心也好，意境也罷，都源于弟子的心。這力量誕生的契機，乃是弟子下山歷練之時，明悟了執(zhí)劍的方向，惟愿能劍護己道，貫徹初心。”

柳木微微一嘆，心下雖感懷于小徒弟心性之豁達，但終究還只是武道之路上的雛鳥，銳意進取有余，見識經(jīng)歷淺薄。

“天兒，你以為，憑借這剛剛?cè)腴T的意境雛形，你便能護住鳶兒了？只怕到時連你自己都難以保全。”

“師父的意思是，弟子納氣之境暴露意境會惹人覬覦？”

柳木微微頷首，又搖了搖頭。

“此乃其一，第二個問題，以你如今的修為底子，即便是擁有意境，實力也是遠遠不夠。”

柳木攤開手掌，四周源氣隱隱有了暴動的跡象，而后一枚枚符文接連浮現(xiàn)，數(shù)量并不多，區(qū)區(qū)數(shù)十，但是讓梁天面色為之一變，他感知到最弱的一枚氣息波動也要凌駕于七星符文之上，更不必說這些符文整整有四個級別的跨度。

轉(zhuǎn)眼間，符文飛舞，轉(zhuǎn)瞬之間凝成陣法，將柳木護在中央。

“天兒，用你最強一劍，斬過來。”

梁天心中思忖，這座至少也得是四象級別的陣法，看起來是偏防御一類。

當下不再猶豫，竹劍斜指，源氣灌注，開始凝聚《劍驚鴻》的殺招，這是目前唯一能夠充分調(diào)動他九口源池積累的一式。

源氣在竹劍上翻騰，狂暴不安，七彩的光華流淌而下，落在竹劍的頂端，經(jīng)過之處，源氣如被安撫，最后劍身周遭歸于平靜，仿佛沒有半分力量氣息，但柳木看得真切，七彩隱沒之時，一切的狂暴都已被掩藏在劍意之下，等待爆發(fā)的瞬間。

“師父，小心了。”梁天左腳邁出，奮力一踏，身子在剎那間變得極為靈動，右手帶動竹劍，劃過一個半圓，狠狠刺出，劍身周遭的天地源氣瞬間沸騰，莫名的氣勢陡然而生。

劍尖與陣法接觸的瞬間，陣法表面浮現(xiàn)出一層明黃的色澤，那種質(zhì)感，與他此時附著在竹劍之上的意境一般無二。

陣法也能衍生出意境！

梁天心中一驚，尚未來得及遲疑，他突兀生出沒來由的信心，他的劍一定能夠打破這層防御。

右手穩(wěn)穩(wěn)向前一遞，竹劍與陣法更加激烈地碰撞，其上附著的意境和源氣互相消耗。

“砰！”

彈指工夫，陣法在竹劍霸道的侵入之下，轟然破碎。

梁天的劍雖受阻礙，仍去勢不減地向著柳木刺去。

柳木神情絲毫沒有波動，右手微不可察地稍稍一挑，身前陡然升起一道青色大陣，猛然刮起一道颶風，直接將梁天卷上了半空，竹劍脫手而出，似一顆墜落的流星，劈碎一大片翠竹，深深沒入地下！

柳木揮手撤去了陣法，眼看著梁天被拋下，頗為狼狽地落地，穩(wěn)住身形，緘默不語。

梁天灰頭土臉地來到柳木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禮，說道：“請師父指教。”

柳木一抬手扶起梁天：“防身的陣法，名為厚土，四象級，基本能夠媲美不論武學、天人境巔峰的源氣防御。然而最后擊飛你的那道，你應(yīng)當認得，僅僅是七星級的風襲之陣，主殺伐，如果剛剛我全力催動，你此刻已經(jīng)不能完好地站在這里跟我說話了。

天兒，意境之力確實讓你的殺傷能力暴漲，但你又能用出幾招？無論是身體素質(zhì)的拖累還是心神的巨大消耗都制約著你的真實戰(zhàn)力，生死搏殺，你最多也就能夠應(yīng)付登云境的敵人，對方稍有些手段，你也有很大可能會被反制。

更不必說，倘若意境暴露，帶來后續(xù)的風波，別說妖魔二族，人族也未必能夠容你，人性，經(jīng)不得考驗。

實力的暴增，蒙蔽了你的眼睛，心態(tài)也隨之膨脹了。你現(xiàn)在，不足以帶鳶兒下山。等什么時候，你靜下心，修為再提升些，我會認真考慮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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