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除卻巫山不是云【040】

　　全場再次傳來一陣陣倒抽氣聲。

　　雖然大家知道郁書瞳是郡主了，但是都還是習(xí)慣叫她舒瞳，此刻被瀟湘云連名帶姓叫出來，還著實有些陌生。

　　郁書瞳更加委屈了，他從未這樣叫過她，人多時，都叫郁姑娘，或者郡主，單獨的時候，基本都是用‘你’。

　　現(xiàn)在硬邦邦三個字不說，還說什么要她閉嘴。

　　她癟癟嘴，瞪著瀟湘云：“兇什么兇嘛？”

　　瀟湘云簡直要被氣成內(nèi)傷，可瞧著她又氣又惱又委屈的小模樣，特別是那句“兇什么兇嘛”，他又甚覺無奈。

　　抬手扶額。

　　何方見狀，連忙開口道：“每人只能提一個問題哈，不能壞了規(guī)矩，另外，下課的時辰馬上就要到了，抓緊時間下一位。”

　　話落，揚手一點，又點了他人。

　　郁書瞳只得氣鼓鼓坐下。

　　一直想著瀟湘云的態(tài)度和他說的話，后面的人提了什么問題，瀟湘云做了怎樣的回答，她一絲都未聽進去。

　　不多時，一堂課結(jié)束。

　　眾人起立，恭送八位旁聽者以及何方先走。

　　待幾人出了門，大家才紛紛收拾自己的東西下課。

　　郁書瞳凝著小臉，悶悶不樂地將桌案上的筆墨紙硯裝進布包里，旁邊的金如意看了看她，也放慢動作，默默地陪著她。

　　有幾個平素比較活躍的男員在開杜希南的玩笑，杜希南拿起布包，笑著砸了砸?guī)兹恕?br />
　　轉(zhuǎn)眸見郁書瞳跟金如意還坐在那里，便將布包朝背上一甩，來到兩人的面前。

　　凝著郁書瞳，唇瓣動了動，本想說點什么，見郁書瞳眉眼不抬，看也未看他，便終是什么都沒說，轉(zhuǎn)身走了。

　　趙娉婷、李想、溫素一行三人一起背著布包離開，經(jīng)過她們身邊時，趙娉婷瞥了郁書瞳一眼，唇角冷冷一勾。

　　******

　　這廂，一行九人出門走了段距離，瀟湘云便與幾人分道揚鑣回清風(fēng)堂。

　　睨著他白衣飄飄的背影，何方略一沉吟，便跟其他幾人打了聲招呼，拾步追了上去。

　　“閣主，方才課堂上……請閣主見諒！”

　　他覺得必須道個歉。

　　雖然這個男人依舊一副溫潤如玉，沒事人的樣子，但是，他知道，他定然氣得不輕。

　　畢竟對這樣的男人來說，能主動走出這一步，能主動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說出那么多話，真的不是一般的艱難，已經(jīng)是非常非常難為他了。

　　誰知道，卻換來這樣的結(jié)果。

　　最重要的，他覺得吧，經(jīng)過郁書瞳那么一鬧，聰明點的、有點眼力價的，應(yīng)該會看出他們堂堂閣主大人動心思的就是郁書瞳。

　　因為他就是怎么看怎么覺得方才在課堂上，郁書瞳跟這個男人之間的不快，就儼然是情人之間的吃味。

　　無論是郁書瞳，還是這個男人，都在吃味。

　　所不同的，郁書瞳吃自己的，這個男人吃杜希南的。

　　想起郁書瞳，他恨不得要將膝蓋交給她，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

　　瀟湘云回頭瞥了他一眼，淡聲道：“沒事。”

　　然后，腳步不停，繼續(xù)往前走。

　　何方緊步跟著，解釋道：“我其實是好心，沒想到好心辦壞事，最終變成了這樣。”

　　瀟湘云沒做聲，何方又繼續(xù)道：“我看方才郡主不時在看玉姑娘，定然以為閣主說的人是玉姑娘，她也真是好笑，閣主已經(jīng)將話說得那么明顯了，‘哪怕世間所有人都覺得她蠢笨，我也覺得她無可替代’這句話最明顯了，郡主就算不懷疑是自己，也不應(yīng)該去懷疑一個科科都拿第一的人呀。”

　　瀟湘云驀地腳步一頓，回頭。

　　“很好笑？”

　　何方呼吸一滯，這才驚覺過來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搖搖頭，“閣主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她這是自信，不可以嗎？”對方已將他的話打斷，“我就喜歡她不知天高地厚、單純自信、積極陽光、簡單快樂，而不是滿腔負(fù)情緒、頹廢消極、妄自菲薄，不行嗎？”

　　何方汗噠噠。

　　他已無語。

　　這明明是單蠢自信，怎么就成了單純自信了？

　　好吧，你是閣主，你最大，你說行就行，你說怎樣就怎樣！

　　看來，他還低估了這個男人，護起花來簡直沒有任何原則和底線嘛。

　　膝蓋不應(yīng)該交給郁書瞳，應(yīng)該交給這個男人才對。

　　******

　　因為離用午膳的時間還早，又沒有課，郁書瞳就直接去了書籍軒。

　　大概是見她心情不好，金如意也沒有回寢房，而是跟著她一起。

　　金如意如此這般不離不棄，讓郁書瞳更加覺得自己對不起她。

　　將布包取下放在一個書架上，她邊整理書籍，邊跟金如意解釋。

　　“如意，我跟杜希南的婚約是我爹跟他爹定的，我們兩個當(dāng)事人事先都不知情，甚至認(rèn)都不認(rèn)識，杜希南喜歡的人是你，你放心，我后面會想個辦法將婚約退掉的，我爹很疼我的，而且，你看杜希南那個樣子，定然也是他爹的心頭肉，只要我跟杜希南都執(zhí)意，他們一定會遂我們的愿的。”

　　金如意笑了，也取下布包，過去幫她一起整理。

　　“舒瞳，你好傻，就你會覺得杜希南喜歡的是我，你難道沒有看出來，他是嘴硬、死要面子嗎？”

　　“什么意思？”郁書瞳沒懂。

　　金如意笑著搖頭，“你呀，這方面還真是愚鈍呢，杜希南喜歡的人是你，我只不過是他的一個擋箭牌，一個幌子。”

　　啊！

　　郁書瞳震住，“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早就發(fā)現(xiàn)了，那日珠算課，諸葛先生問你，八上三去五進幾？他伸著食指摸鼻子，就是告訴你是一呀，你卻愣是沒反應(yīng)，我在邊上看著急死，你以為他當(dāng)真不會珠算口訣嗎？不會怎么能提醒你是一？他說自己連算盤都沒見過，是因為見你一人委屈窘迫，他甘愿陪你一起而已。”

　　金如意說完，郁書瞳震驚又意外。

　　回頭想了想，似乎的確如此。

　　可是…….杜希南不是最不待見她的嗎？

　　又嫌棄她年紀(jì)大，又嫌棄她裝嫩，還嫌棄她笨，總之，各種嫌棄，怎么會……

　　而且，她也不喜歡他呀。

　　雙方互不喜歡，后面的事情才好辦，退婚什么的，才不會有阻礙，如果有一方喜歡，那就有些麻煩了。

　　算了，不想了，煩人的事情都湊在一起了。

　　她強迫自己什么都不想，不想瀟湘云，不想玉婉容，不想杜希南，專心致志整理書卷。

　　然而，她做不到啊。

　　沒堅持一會會兒，就完全管不住自己。

　　“舒瞳，快到午膳的時間了，我先去寢房拿我們的碗。”金如意看著墻角的更漏道。

　　“嗯，你先去吧。”郁書瞳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待回過神來，也不知道金如意幾時走的，走了多久，驀地想起要吃飯了，她才趕緊放下手中的書卷，準(zhǔn)備出門。

　　看到書架上的布包，她拾起挎于肩上，發(fā)現(xiàn)金如意的布包也沒拿。

　　因為金如意人比她高許多，將布包放在了上一層書架上，她伸手夠了夠沒夠著，只得踩在書架一側(cè)的木階上去拿。

　　書架太老，木階可能已經(jīng)腐爛，她剛踏在上面，就聽到“嘎巴”一聲脆響，然后她的腳下一空，她還未反應(yīng)過來，整個人就往下跌去。

　　“啊！”

　　她驚呼，本能地伸手抓住書架，結(jié)果，只聽到“嘩啦啦”“哐當(dāng)當(dāng)”響聲大作，不僅身子沒有穩(wěn)住，書架還被她拉翻。

　　她隨著書架，隨著一堆的書一起重重砸在地上。

　　確切地說，是書架，以及一堆的書壓在她的身上，重重砸向地上。

　　眼前金光一冒，額頭上、胸口上、腹部、腿上，多處巨痛傳來，她連救命都喊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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