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臨旋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再度將她攬入懷中。

　　這個問題，其實(shí)他這兩日也一直在問自己，而且，還仔細(xì)想過。

　　具體是什么時候，他也不知道。

　　或許，是在王府里的時候就有吧，他記得，當(dāng)他從天牢里被放出來，回到王府，得知她不辭而別的時候，他是覺得心里一空的償。

　　當(dāng)然，這里面或許包含了這些年對于有她在身邊的一種習(xí)慣。

　　習(xí)慣了她在身邊，她突然走了，變得不習(xí)慣了而已。

　　當(dāng)時，他就是這樣以為的。

　　后來的很長一段時間，他也是這樣以為的。

　　其實(shí)，她走后，他還偷偷找過她的，一直沒有找到。

　　蕭魚讓他發(fā)動天明寨的人一起找，被他拒絕了。

　　他覺得，她可能是真的放棄了，真的不想再見他了，真的想要過自己的生活了。

　　既然如此，他成全她吧。

　　畢竟，他耽誤了她那么久，就算找到她，也只不過是接著繼續(xù)耽誤。

　　因為他自己的狀況，他清楚，他不可能與她有夫妻之實(shí)。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然再次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

　　在麗繡坊里，見到是她時，他心里的那份驚訝和欣喜是真切的。

　　在寶玉軒里，想要讓她同行出鏢的那份心思也是真切的。

　　在醫(yī)館給大安醫(yī)蛇毒，她不愿取血時，他心里的那份醋意和憤怒，同樣是真切的。

　　昨夜，他在想，看到她包袱里的那本書，她告訴他自己中了毒，他說將計就計時，自己抱著怎樣的心情。

　　他想起，自己除了帶著一種看戲的心情，還帶了幾分自己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今日早上拉著她的手，走出客棧的那一刻，他忽然明白過來，那幾分情緒是什么了。

　　是受用。

　　對，那書上寫的招招，若她用在他的身上，他是受用的。

　　因為，他可以有理由親她。

　　比如馬車上那次，他可以說是趁沒人，練練。

　　他也可以有理由吃醋。

　　比如扔掉陸長風(fēng)送給她的熱水袋，他可以說既然做戲，就要做得像。

　　其實(shí)，到此刻，他才發(fā)現(xiàn)，她說她沒有自信，他又何嘗不是這樣？

　　她的不自信，源于他多年的漠視，而他的不自信，同樣源于他多年對她的漠視。

　　當(dāng)然，還有一部分源于自己的身體狀況。

　　對于一個女人來說，自己的丈夫不能與其有床笫之歡，定然是殘缺的。

　　而對于一個男人來說，這.......也是極度傷自尊的。

　　所以，他受用之余，其實(shí)也在克制。

　　所以，他糾結(jié)，他無常，他反復(fù)，他自己也經(jīng)常搞不懂自己會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舉措。

　　比如，他發(fā)著她的火，發(fā)完又懊悔。

　　他讓她去給大安洗褻.褲，見她真的拿著出門，他又心中氣惱得不行，她竟然就這樣去給別的男人洗這種貼身之物。

　　他將她做的月餅一掌揮掉，可當(dāng)她氣得跑出門，他又特別想立即追上去將人攔下來。

　　總之，自己有時都覺得自己陰晴不定，不可理喻。

　　最讓他覺得自己不可思議的是，給池輕去取藥的時候。

　　那夜在客棧的水井旁，蕭逸將蕭魚傳來的字條給他，他看到字條的那一刻，自然是擔(dān)心池輕的安危。

　　可是，下一刻，他想的是，該如何跟面前的這個女人開口？

　　他甚至為了這個苦惱了很久。

　　是跟她言明，免得她胡思亂想，還是瞞著她？

　　瞞著她，她知道后會不會更加胡思亂想？

　　他當(dāng)時就覺得自己不可思議，他幾時這般在意過她的感受？

　　后來，在他去她廂房，看到她躺在床上，明明醒著，卻閉著眼睛不理他的時候，他決定還是跟她言明。

　　可是，在路上，他還是很郁悶，應(yīng)該說很擔(dān)心，心中一直被這件事所纏。

　　他擔(dān)心她誤會，他擔(dān)心她心里難過。

　　畢竟剛剛發(fā)生了自己用手給她解媚毒這件事，她本就對他芥蒂在心，結(jié)果，他又為了池輕的事就這樣走了，換誰都難免多想。

　　在糾結(jié)了一路，糾結(jié)了幾日之后，他到達(dá)了天識縣，他做了一個決定。

　　不回天明寨了。

　　但是，池輕也必須要救。

　　所以，他才做了蠟手、取了手心皮讓蕭維帶去天明寨。

　　燙手心皮的那一刻，他看到蕭維驚錯的目光，他也覺得，自己定然是瘋了。

　　還有方才，他跟她說，大安的死對他的觸動很大，世事無常、生命脆弱，有的時候，或許一轉(zhuǎn)身，便是一輩子。

　　其實(shí)，他沒有跟她說，他是因為看到大安妻子的眼神，想到了自己。

　　想到那日他聽說他們一行人路上遭劫，她跟蕭逸下落不明的那一刻，他自己的心情。

　　那種心情，他這輩子只有過一次。

　　那就是當(dāng)年池輕女子身份暴露，被郁臨淵關(guān)進(jìn)天牢，被判死刑，他去天明寨集結(jié)眾人，準(zhǔn)備救人，結(jié)果，人還未離開天明寨，就突然接到消息，池輕被提前行刑的那一刻，他有過。

　　那是一種“天塌了”的心情。

　　特別是在得知天明寨的眾人已經(jīng)四處尋過，都沒有看到她跟蕭逸，他們肯定兇多吉少時，他有那么一刻，真的是崩潰的。

　　但是，他告訴自己，沒看到他們的人，至少也沒有看到他們的尸體，還有希望，還有希望。

　　其實(shí)，他從鸞縣趕到天識縣，路上已是幾日不眠不休，后來又趕到天明寨眾人暫住的客棧，又是一刻未停歇，那時，他已經(jīng)多日沒有合眼。

　　但是，他的身體狀況卻是在那時達(dá)到了巔峰，睡意全無、體能超強(qiáng)、神識也是異常的清明。

　　沒有人知道他當(dāng)時，急于要尋到她的那一份心情。

　　就像沒有人知道在看到追蹤蟻的那一刻，他心里的狂喜一樣。

　　所以，在他問大安的妻子，大安買了一個發(fā)簪想送給她，她拿到了嗎，大安妻子說，拿到了，當(dāng)時她的眼神，雙眼蓄滿淚水、滿眼沉痛的眼神，讓他不由地想，如果那日，龐淼也沒了，就這樣連誤會都沒有解開，就這樣沒了.......可不就是一轉(zhuǎn)身，一輩子。

　　見他半天不做聲，龐淼又在他的懷中抬起頭。

　　“很難回答嗎？”龐淼問他。

　　“不是，”郁臨旋搖搖頭，“我是在想你的問題而已，結(jié)果，想了半天，具體是什么時候，還是說不上來。”

　　龐淼汗。

　　說不上來？想了那么久，久到她都差點(diǎn)睡著了，他竟然還說不上來。

　　怎么可能說不上來？

　　只有沒有才會說不上來。

　　見龐淼不響，眼底難掩失望和受傷之色，郁臨旋又連忙胡謅起來。

　　“或許是兩年前，你離開王府那日吧，不是俗話說得好，‘失去才知珍貴’‘失去才懂珍惜’對吧？又或者，是麗繡坊里，你突然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那一刻吧，畢竟‘失而復(fù)得’那是一種非常微妙的感覺，還或者，是我生辰那夜在篝火旁，你婉轉(zhuǎn)低唱的時候吧，那一刻的你，風(fēng)華萬千、光芒萬丈，再或者，是在鸞縣的寶玉軒里，你輕松化解佳佳的刁難，將銅錢手鏈編織起來的那一刻吧，那時的你，真的讓人驚艷，又再或者.......”

　　男人還在做著種種假設(shè)，龐淼已是忍不住叫了停：“打住，打住！”

　　這是要將這段時間，他們一起經(jīng)歷的種種全部都提一遍嗎？

　　明顯敷衍，她才不要。

　　但是，很奇怪，她心里忽然沒有多少氣了，反而有些歡喜。

　　大概是女人都喜歡聽這些虛榮的溢美之言吧。

　　另外，他能那么清楚地羅列出這些，說明，他說的那些瞬間，至少，她是入了他的眼、上了他的心的。

　　“做什么讓我打住？我不說，你問我是不是很難回答，我說，你又讓我打住。”

　　龐淼拿眼嗔他：“一點(diǎn)都不走心。”

　　---題外話---第三更~~今天還會有一更的，只不過要很晚了，大概要零點(diǎn)的樣子了，應(yīng)該是發(fā)糖的，不喜的孩紙可跳過哈，么么噠~~


　　(https://www.dzxsw.cc/book/3116/3135885.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jī)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