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朕很生氣,非常生氣
郁臨淵就沉默了。
只是看著她,沒有做聲。
郁墨夜就知道會這樣償。
每次質問她的時候,那叫一個中氣十足、理直氣壯攖。
輪到她問的時候,就三緘其口,多說一字都不愿。
這也是她不管什么事,基本很少問他的原因,因為她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郁墨夜唇角一勾:“算了,就當我沒問……”
“朕以為游戲會終結在朕那里。”她的話還未說完,男人驟然出聲。
郁墨夜一怔。
為他太陽打西邊出來地開了金口。
也為他的話語。
他以為游戲會終結在他那里?
什么意思?
見她疑惑地看著他,他低低一嘆,不知是為她遲鈍的反應能力,還是為她吃力的理解能力。
“朕是帝王,是真龍天子,這世上有誰敢貿貿然上來壓龍身?”
郁墨夜終于明白了過來。
也有些意外。
他的意思是,他壓上來了,別人不敢過來壓他,所以游戲會到此結束是么。
沒想到的是,半路殺出來個池輕。
想到池輕,她的心里又開始郁堵,酸酸澀澀的話就出了口:“是啊,皇兄是真龍天子,這世上的確沒有誰敢妄壓,可皇兄卻算漏了自己壓過的女人。”
這句話郁墨夜是有些氣鼓鼓地問的,可不知是這句話里的什么愉悅到了男人,一直眉目沉沉的男人忽然挑了挑眉尖,問她:“你嗎?”
郁墨夜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住。
她明明說的是池輕。
頭皮一硬,也不管不顧了:“被皇兄壓過的女人又不是只有我一個。”
“還有誰?”
郁墨夜怔了怔,這個竟然問她。
想了想,她十指一伸,“太多了,不枚勝舉,一雙手數不過來。”
他后宮的女人包括皇后秦碧在內,所有的妃嬪婕妤才人什么的加起來都不止十人。
如今又加上一個池輕。
手還沒有收回,就被男人的大掌裹住,牽扯著昨夜受傷的那只手指微微一疼,郁墨夜也心口一顫。
看男人架勢似是有話要說,她便噤了聲,靜靜看著他。
男人低垂了眉目,長長的睫毛在眼窩處留下兩排好看的剪影。
似是在思慮,又似是在猶豫。
好一會兒,才抬起眼梢,黑曜一般的鳳目緩緩凝進她的眸底,薄唇啟動。
“你沒必要去跟一個太后賜給朕的女人計較。”
郁墨夜眼簾一晃。
組織語言組織了半天,就說出這么一句?
說好的赤.裸直白呢?
細細咀嚼他的話。
很肯定,說的是池輕。
池輕是太后所賜,她當時也在場。
讓她不要去跟池輕計較?
她雖然不是特別明白這句話深層面的意思,但是,她再次發現,他沒有用母后,而是說太后。
還在怔怔想著,又聽得他道:“我們似乎偏了話題。”
她回過神。
“的確偏了話題,我們再言歸正傳,就算皇兄沒料到池輕姑娘會上,皇兄依舊擁有隨時喊停的權利不是,當時分明是很享受被池輕姑娘壓,池輕姑娘身材又好,壓在皇兄背上,想必……”
郁墨夜眼前浮現出那女人身前的兩座山峰被擠壓在這個男人的背上,然后還不老實地拱動的樣子,咬牙道:“想必別有一番滋味。”
他別有一番,她也別有一番。
“朕喊停了。”男人面露無辜。
郁墨夜一怔,喊了嗎?
略一回想,哦,對,似是喊了。
說:下去,今日到此為止,然后十一跟郁臨歸就來了,郁臨歸說太后在。
好吧。
郁墨夜撇撇嘴,那便不與他計較了,忽又想起另一件事。
“那我被壓得如此不舒服,都吐了,皇兄還那樣兇我。”
許是見難得兩人這樣交談,就像是積壓了太久,終于有了一個突破口,她便想將心里面所有的委屈一股腦兒地都倒出來。
“讓朕兇,讓太后罰,你愿選哪個?”男人問她。
郁墨夜怔了怔,眨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他。
這是必須二選一的?
略一想,似乎是。
池輕是太后的人,若池輕借題發揮,太后必定罰她。
而且太后對于在天明寨時,她讓郁臨淵中毒的事應該還沒釋懷吧?那日不就是說看在池輕的面子上,才沒有罰她。
所以,他兇在前面,當著池輕的面,也當著太后的面。
不僅等于給了兩人交代,也同時堵了兩人的嘴?
郁墨夜很是意外這樣的真相。
她愣愣看著他,一時間心緒大動,說不上來的感覺。
“所以,女人,這是最后一次朕給你善后,如果下次,你再這樣沒腦子,朕就任由你自生自滅,被太后處罰也好,被大家壓死也罷,朕絕對不會再做出口罵你,或者出手讓你作嘔之類的事了,你信不信?”
郁墨夜怔怔點頭:“信……”
不過,等等。
“皇兄是說,我嘔吐其實是皇兄所為?”她愕然看著他,滿眼的難以置信。
男人呶呶嘴,又煞有其事地點點頭,“嗯,不然呢?”
不然……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被壓出來的啊。
難怪青蓮檢查她的脈搏后,說并無什么不良。
“皇兄是如何做到的?”
“就老九壓上來的時候,趁你受力之時,拂了你一處穴門而已。”男人說得隨意,一副很簡單、不過舉手之勞的模樣。
說完,卻又眸光一斂,語氣轉沉道:“所以,下次就沒有這么幸運了。你知不知道,踩踏、重壓都可能會讓人致死?特別是對于你這種毫無武功之人,若再繼續累加重量,就算不死,也會去掉半條命,肋骨斷掉、五臟受損等等,都常見得很,怎么可能就只是嘔吐?”
郁墨夜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危言聳聽,畢竟這個男人慣會在她面前威逼利誘。
但是,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她信了。
至少,他的確為了她,用了心。
至少,他白日里那樣對她,夜里專程來了王府跟她解釋。
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他從未特意跟她解釋過什么,從未。
這是第一次。
這對一個帝王來說,對于他這樣一個只做不說的男人來說,有多難,她知道。
她不知道的是,他為什么要對這樣的她那么好?
她一臉恍惚地看著他,幽幽開口:“皇兄不是因為昨夜我逃了,沒有做皇兄的藥,所以,今日故意對我好,想要我以后繼續當藥……”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男人的臉就沉了。
一起涼下去的,還有黑眸里的目光。
“沒你,朕還不是活到了今夜。”
郁墨夜一震。
也是。
他不是還好好的。
是自己太小人之心了。
見男人好不容易柔和的眉眼再次掛上冰霜,她就著被他裹住的手,輕輕晃了晃他,眉眼一彎,歪著腦袋湊到他面前,討巧笑道:“我錯了,皇兄方才不是問我錯在哪里嗎?除了以上種種,再加一條,我不該不識好歹,不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男人斜眼睇著她嬌嗔的模樣,依舊冷著臉。
鼻子里“嗯”了一聲,“將自己所有錯的地方都一條一條寫出來,明日送進宮給朕看,你的腳傷了不便進宮,讓青蓮送即可。”
啊!
不會吧?
郁墨夜小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僵了。
她能說,其實到現在,除了剛剛的小人之心,前面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嗎?
“皇兄覺得這樣做真的好嗎?”
上次讓她抄婦德也就罷了,這次竟然讓她列過錯。
她又不是小孩子。
“好啊,為什么不好?而且你還要寫好,若朕不滿意,會退回給你重寫。”
好吧,這純粹是打擊報復。
“那若是皇兄故意刁難,我自是怎么寫皇兄都不會滿意的。”她非常清楚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朕為何要刁難你?”
“因為皇兄生氣不是。”
她以為男人會正人君子一般否認,誰知,他聲音驟揚:“你也知道朕生氣啊,是,朕很生氣,非常生氣!”
最后一句一字一頓,幾乎是咬牙擠出的。
郁墨夜汗。
“那……消氣的方式有很多種,皇兄做什么非要讓我寫這個東西?”
“譬如呢?”男人問。
譬如……
她快速思忖,譬如什么呢?
“譬如我跟皇兄道歉。”
男人搖頭,“太輕。”
郁墨夜又想起昨夜跑掉的事,眸光一亮。
“譬如我下月十五一定去給皇兄侍墨。”
言下之意,就是給他做藥。
可男人還是搖頭,“太遠。”
連這一條都不行,郁墨夜就沒轍了。
正還在那里絞盡腦汁地想著,男人驟然朝她耳畔一湊:“譬如,用降火的方式幫朕消氣,火氣火氣,火消了,氣自然就沒了。”
低醇的嗓音流瀉,郁墨夜一怔。
降火的方式?
想起在天明寨時,他說,有火是因陰陽失調,只要男女那什么,陰陽調和,便可降火。
她呼吸一滯,瞬時耳根就燙了。
“你……”
男人的大手已經順勢地捏住了她的臉。
郁墨夜渾身就僵了。
她根本反應不過來,這話題跳躍得也太快了吧,而且,怎么會跳到這個方面來?
男人深深地凝著她,兩人的臉相隔只有一指的距離。
呼吸交錯。
他低頭,她臉一偏。
他的唇便沒有落上。
兩人都保持著那個姿勢沒有動。
男人眼波閃了閃,大手將她的臉扳正,然后凝眸專注地看進她的眼底。
似是想要找到答案。
郁墨夜也被迫看著他。
看著他漆黑如墨的眸里,跳動的燭火慢慢燃燒起來。
其實,她最怕這樣的對視。
每次跟他對視,他的眼里就像是有漩渦一般,將她拉扯進去,卷入其中。
然后,她淹溺、沉淪。
這一次也不例外。
他再次湊近,她就閉上了眼。
先只是淺淺啄了啄她的唇,似乎并不滿足,他的大手就來到她的后腦,將她扣住,用力地吻上了她。
在被他吻得七葷八素,最后一絲意識都要消失殆盡的時候,她伸手推搡上了他。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會發展成這樣?
她只知道,他們不能,他們真的不能這樣下去了。
關系越陷越深,她只會越來越傷。
特別是回宮這兩日,她越來越覺得會是這樣。
就算她撇開兩人兄妹的關系不想,就算她唯愛至上,就算她像陳落兒一樣勇敢,可擺在她面前的還是層層障礙。
雖然他說,讓她不要跟一個太后賜給她的女人計較,可她心就那么大,如何能不計較?
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會愿意跟別人分享自己的男人吧?
她相信,就算皇后秦碧,定然也不愿。
只是沒有辦法,她選擇了光鮮,選擇了榮華,注定就要承擔這些背后的寂寞蒼涼。
可她不行。
或許是因為她簡單,也或許是她追求不同,在意的東西不同,她真的無法接受,頭一天夜里跟別的女人翻云覆雨,第二天夜里又來找她。
在她的大力推搡下,他緩緩放開了她。
手指在她臉頰上輕撫,“怎么了?”他問她。
微喘的嗓音已經蘊上了一層黯啞。
她看著他,胸口同樣微微起伏。
她看著他眼里的潮暗與明火,心中滋味不明地道:“侍寢這種事,你還是去找你后宮的女人。”
她以為男人會生氣。
沒有。
男人的手依舊輕撫著她的臉,略略垂著眼瞼,視線凝落在她被他碾磨得微微有些紅腫的唇上,啞聲道:“朕今夜偏要找你了怎么辦?”
明明一句霸道得近乎不講理的話,被他用很低、很慢,就像是無可奈何的口氣說出來,竟是說不出的魅惑。
郁墨夜眼簾顫了顫。
心跳紊亂的同時,她尋了個別的理由:“龍體要緊!”
昨夜剛剛跟池輕做過,后來又隱疾發作,都將她的房里搞成了災難現場,就不能節制點?
“朕的身體不需要你擔心,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
男人邊說,邊朝前猛地一傾,作勢就要吻上她,她嚇得本能地往后一仰想要避開,卻不想被男人順勢按倒了下去。
陰險。
郁墨夜驚覺上當,卻發現現在這個姿勢對自己更為不利。
“你又不是沒女人!”
男人近在咫尺地俯瞰著她,“嗯”了一聲,“至少八日沒女人了。”
灼熱的氣息隨著他聲音的流瀉侵入她的呼吸,一直侵到她的心底深處。
她心尖一顫,八日?
八日沒女人?
昨日不是還召池輕侍寢過。
似是了然她的疑惑,男人的臉又逼近了幾分,唇瓣就落在她鼻尖的位置,呼出的熱氣打在她的面門上,讓她的心更加顫了。
低啞的聲音鉆入她的呼吸,“天明寨回來路上五日,加上昨日今日兩日,朕應該沒記錯,八日……”
郁墨夜渾身一震,愕然睜大眼睛。
在天明寨回宮前一天,她跟他那什么的,加路上五日,加回宮兩日,所以,八日。
所以,在那夜他碰過她之后,他再沒碰過別的女人?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沒有碰池輕?”
“嗯。”男人順勢吻了吻她的鼻翼唇角。
郁墨夜只覺得一顆心從未有過的震撼。
又意外,又震撼。
“可……可是,池輕明明……明明說自己昨夜侍寢了……”
強忍著男人唇瓣的點火,她微喘著氣息問。
“那是她認為。”
男人邊說,邊蹬掉了自己的軟靴,掀被躺了進來。
“所以,不論是做為道歉幫朕消氣,還是做為獎賞幫朕降火,你,朕今夜都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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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當郁墨夜被摧殘得就像是脫水的魚,趴在沙灘上,只有出氣,沒有進氣的時候,她才明白過來,他的那句“朕的身體不需要你擔心,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是什么意思了?
簡直就是一獸。
不是也就八日嗎?
八日而已。
卻儼然餓牢里出來的一樣,一點一點將她榨干。
變著法子地將她榨干。
結束以后,他又擁著她躺了一會兒,才起身穿衣。
她還在潮汐的余韻里徜徜徉徉,瞇著眼睛,就像是一只慵懶至極的小貓一樣。
男人衣袍穿好走之前,又忍不住過來俯身吻上她的鼻翼唇角。
她忽然想起正事,小手一把抓上了他的衣領。
“火也降了、氣也消了,那什么列錯就不用寫了吧?”
“寫!怎么不寫?這是兩碼事。”
啊!
若不是累得連手指頭都不想動,郁墨夜肯定就直接彈起來了。
“你身為帝王,金口玉言,怎么能出爾反爾?”
男人伸手捏捏她的臉蛋,語重心長道:“朕也是為了你好,以免你日后犯同樣的錯。”
“你……”郁墨夜氣結。
男人低低一笑,轉身離開。
走到窗口的時候,又驀地想起什么,折了回來。
將一個小瓷瓶放在她的枕邊。
“免得你每次為了一個避子藥都那般痛苦麻煩,這里有凝煉好的避子藥丸,每次事后一粒。”
說完,修長的手指,又刮了一下她的鼻尖,這才轉身離開。
窗門拉開的聲音,衣袂簌簌的聲音,窗門又再次閉上的聲音,直到男人徹底離開,夜靜謐一片,郁墨夜還恍如做夢,沒有回過神來。
伸手將小瓷瓶拿過,上面似乎還殘留著他的溫度。
她忽然意識到,這個死男人今夜本就不懷好意而來呢。
不然,怎么會隨身帶著這個藥?
---題外話---更新畢~~~謝謝【18604251255】親的荷包~~謝謝【931629385】【738002】親的花花~~謝謝【白菜912】【草藤媽媽】親的月票~~愛你們,群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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