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知鳶神醫(yī)對此事怎么看?
<=""></> 郁臨淵輕嗤,就當(dāng)是聽到了一個笑話,一笑置之,繼續(xù)給面前的孩子檢查耳朵。
蕭魚無謂地聳聳肩。
“反正,隨便你們,誰能解決問題,誰就是本事,大當(dāng)家的說了,給你們一日的時間,明日午時之前,解決不了,走人!悅”
說完,一扭楊柳細(xì)腰,就走了出去。
走到門口,忽又想起什么,頓住腳步,回頭:“動作麻利點(diǎn),晚飯馬上好了,你不餓,孩子們還餓呢。攙”
末了,又吩咐那些孩子:“已經(jīng)檢查好的,隨六姨出去幫忙搬凳子。”
待蕭魚帶著已檢查好的孩子離開,郁臨淵又聽到院子里傳來一群人鬧哄哄奔跑的聲音。
蹙眉起身,他走到窗邊,伸手推開窗門,揚(yáng)目朝外看去。
只見一堆人亂糟糟地朝北邊跑,都是邊跑邊仰著頭,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想看看那個什么專門拆他臺的巫師,結(jié)果被一群人簇?fù)碇暰€受阻,根本看不到。
只能看到一小半截后腦以及蓬亂不堪的頭發(fā)。
唇角勾起一絲冷弧,他又將窗門放了下來。
巫師?
他冷哼,估計又是一個跟樊籬一樣的家伙。
沒有理會,復(fù)又走回到位子上,繼續(xù)給剩下的幾個孩子查看耳朵。
外面,郁墨夜跑得氣喘吁吁。
方才聽那個六姑娘說,寨子里還從外面請來了神醫(yī),給聽到那奇怪聲音的孩子們治療。
而且聽說那神醫(yī)非常肯定這幫孩子是得了幻聽。
幻聽?
她撇撇嘴,只覺得好笑。
看來這世上沽名釣譽(yù)的,不是樊籬一人,這什么破神醫(yī)顯然也是騙子一個<="l">。
不過也無所謂,給她造成不了任何影響。
本就不是幻聽,就算要趕走一人,也絕對不是她,而是那人。
“到底在在哪里啊?”
“是啊,我們怎么看不到啊?”
“不會是騙子吧?”
隨著她一起跑的眾人紛紛表示出了質(zhì)疑。
郁墨夜自己也實(shí)在跑不動了,這東西北三方都看過了,南是寨門。
就索性停了下來,大叫:“大家別動!抓住了,這些孽.障被我抓住了!”
眾人雖什么都沒看到,但是見她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便還是依言停下來一動不動了。
然后,郁墨夜就一邊用手中的木棍劈打著空氣,一邊嘴里嘀嘀咕咕瞎說一氣自己都不知道說的是什么的咒語。
本就不會武功,舞棍弄棒根本不是她的強(qiáng)項(xiàng),而且還得一邊念念有詞一邊舞棍弄棒。
因心里要顧忌著兩方面都不能穿幫,結(jié)果顧此失彼,手中木棍驀地脫手而出,一把砸到自己的額頭上。
額頭的那個地方不久前被那個叫什么六姑娘的女人用碎銀子砸的痛意還沒消,又重重挨這么一下,痛得她眼前金光一冒,直想罵人。
回頭見眾人瞠目結(jié)舌的樣子,她索性就罵出了口:“你們這些孽.障,竟然敢打本巫師,看來,不能對你們孽.障太客氣了,對你們客氣,就是對自己殘忍,原本還想著只是收了你們,現(xiàn)在不讓你們這些孽障灰飛煙滅,簡直難平本巫師心頭之氣……”
一手揉著額頭,一手指著天上破口大罵。
罵完是真的累了。
干脆雙手對著天空一抓,然后重重一捏,做出一副咬牙切齒、拼盡全力的樣子。
然后結(jié)束。
“終于滅了這群孽.障,現(xiàn)在沒事了,以后也不會有事了。”
她回頭告訴眾人,又臟又滿是麻子的臉上寫著大大的篤定。
眾人畢竟親眼什么也沒看到,將信將疑。
“當(dāng)真沒事了嗎?”蕭魚走過來,“你的意思是孩子們再也不會聽到那種奇怪的聲音了嗎?”
“是的。”
郁墨夜點(diǎn)頭,忽又想起,自己潛入的目的還沒有達(dá)到呢。
幾個方位的最里面都看過了,似乎都不可能關(guān)押一百多名百姓,必須找到那些人不是。
而且,她還得等郁臨淵到。
不會聽說邪祟已除、沒事了,讓她走吧?
遂又連忙補(bǔ)充了一句:“當(dāng)然,還得等等看看,此批孽障是已經(jīng)灰飛煙滅了,但,是否還有其他余孽,暫時并不確定<="r">。”
蕭魚“嗯”了一聲,“沒事,你還有到明日午時之前的這么長時間確定。”
說完,就吩咐人群中的一個女人:“芍藥,去給她安排一間廂房。”
************
廂房里,郁墨夜休息了片刻,起身走到梳妝臺前,對著銅鏡檢查了一遍自己的妝容。
真是丑得連她自己都不敢直視。
之所以這樣的裝扮,是因?yàn)樗龘?dān)心被人識出,而她又沒有弄到人皮面具,只能靠妝容來掩蓋。
另外,聽樊籬說巫師的形象都是特別個性的。
要不,奇丑,要不,奇陰,要不,奇怪。
她想了想,陰她陰不來,怪她怪不像,所以,就只好來奇丑的。
所謂奇丑,當(dāng)然是怎樣最丑怎樣來。
她這個樣子,怕是郁臨淵來都認(rèn)不出她吧。
想到郁臨淵,她又不免擔(dān)心起來,也不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還沒到?
離這幫人提出的七日之期,只剩下兩日了。
而剛剛那位六姑娘說,她有到明日午時之前的時間確認(rèn),說明,那時,肯定會讓她離開。
所以,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得找到關(guān)押那些百姓的地方。
看來,得實(shí)施第二個計劃了。
對著銅鏡,將嘴角的那枚大黑痣貼了貼緊,然后又齜牙,確認(rèn)了一番兩顆門牙上貼的黑紙。
萬無一失,這才轉(zhuǎn)身出了門。
得一間一間廂房找才行。
從襤褸臟破的衣衫里掏出一根香,伸到走廊邊上已經(jīng)掌起的壁燈上點(diǎn)燃,她便拿著那根香順著長廊一直朝最里的盡頭走去。
借熏香驅(qū)邪之名,從最里的廂房往外找。
還未走到盡頭廂房的門口,就隱約聽到里面?zhèn)鱽砣寺暎B忙放輕了腳步。
躡手躡腳上前,她貼耳于門板,凝神細(xì)聽。
“娘,魚湯的味道怎么樣?”
男人醇厚的低音。
“恩,很好……”
甚是虛弱的女聲。
就在她準(zhǔn)備趴在門縫上看看里面的情景時,驟然一聲呵斥從身后傳來:“你在這里做什么?”
她大驚,與此同時,面前的門也猛地被人自里面拉開,她甚至未來得及直起腰身,就順著趴靠的慣力直直朝門里面栽去<="r">。
啊!
還以為又要摔個正著,肩上驀地一重,出現(xiàn)在門口的男人伸手握住了她的肩,也穩(wěn)住了她的身子。
她驚慌抬頭,就看到男人英氣逼人的臉。
“謝......謝謝......對......對不......”她語無倫次得不知該致謝還是該致歉。
身后的那道聲音再次傳來,“你在這里做什么?”
郁墨夜驚魂未定,循聲望去。
是一個年輕的男人,正戒備地冷瞥著她,并走上前來,然后跟扶住她的這個男人打了聲招呼:“大哥。”
大哥?
郁墨夜怔了怔,又轉(zhuǎn)眸看向面前的這個男人。
所以……
“蕭震?”心中的疑問脫口而出。
男人眸光微斂,還未出聲,呵斥她的那個男人先開了口:“放肆,竟然這樣直呼我們大當(dāng)家的名諱!”
果然是。
郁墨夜眼波動了動。
那么,房間里的那個婦人便是蕭震的娘了?也就是蓮妃的師妹,當(dāng)年刺殺先帝的人?
心念電轉(zhuǎn),她連忙開口道歉:“對不起,我一時情急,所以…..”
蕭震臉上并未見怒意,依舊秋水淡淡,伸手指了指她的身下,問她:“驅(qū)邪祟的巫師?”
“嗯,正是。”郁墨夜點(diǎn)頭,又想起他指了她的身下,不知何意,便疑惑垂眸,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衣擺竟然……竟然被自己手里的香給燒著了。
啊,她大駭,連忙將香扔了,并本能地又跳又跺腳,想要將燃著的地方搞滅。
見無濟(jì)于事,又只得用手去拂拍,燙得她齜牙咧嘴。
所幸剛剛?cè)计穑娣e不大,撣了幾下就撣滅了。
蕭震睨著她狼狽至極的的樣子,回身,拉上了廂房的門。
意識到他此舉明顯帶著防備,郁墨夜解釋道:“我是想用驅(qū)邪香驅(qū)驅(qū)每間廂房的邪氣,并非有意冒犯大當(dāng)家的。”
“不是說邪祟已除?”
蕭震回過身,似是漫不經(jīng)心問。
“除是除了,我是擔(dān)心有余孽。”
蕭震“哦”了一聲,躬身將她丟在地上的那根香拾起,放在唇邊吹了吹,原本將熄的香又燃了起來。
他揚(yáng)臂將香插在了廂房房門的門頭上,然后拍了拍手上的虛塵,對她道:“那其余的就有勞巫師了。”
說完,就越過她的身邊往外走<="l">。
那個年輕男人看了她一眼,也跟了上去。
留下郁墨夜一人怔在那里半天沒回過神。
她隱約聽到蕭震叫那年輕男人蕭騰。
她還隱約聽到蕭騰跟蕭震說,帝王應(yīng)該明日上午就可到連山鎮(zhèn)了。
還說了些什么就聽不到了,兩人漸行漸遠(yuǎn)。
待回過神來,她才猛地想起蕭震的話。
“那其余的就有勞巫師了。”
那意思豈不是說,除了這間已經(jīng)被他插上香的廂房,其余的廂房都讓她去驅(qū)邪?
太好了!
這一間既然住著他的母親,定然也不會是藏百姓的地方,她也無需去探,其余的,正好!
************
天色漸黑,風(fēng)燈亮起,是寨子里用晚膳的時間。
因?yàn)榘兹绽锬腥藗兪斋@頗豐,所以,夜里的晚膳也特別的豐盛。
院子里甚至燃起了一大堆篝火,眾人圍火而坐。
小孩子在篝火邊追逐嬉戲。
女人們端著托盤給眾人派食和派酒。
篝火熊熊,美酒飄香,肉香四溢,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郁臨淵也坐于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寨中的一切。
同寨中眾人一樣的待遇,他先被派了半只雞和一壺酒。
看看左右,皆是直接用手扯著雞吃,且直接提壺飲酒,他蹙蹙眉,沒有動。
“大當(dāng)家的來了。”
人群中有人出聲,他抬眸看去,只見蕭震一行幾人走進(jìn)院中。
在白日的長袍上加了一件虎皮馬甲,讓蕭震整個人看起來英氣中帶了幾分粗獷。
“大當(dāng)家的。”
“大當(dāng)家的。”
眾人紛紛打招呼。
蕭震只是點(diǎn)頭,腳步穩(wěn)健,走到早已為他鋪好的軟墊邊一撩衣擺坐下。
然后,目光一掃全場,在看到郁臨淵時,眸光微頓,卻也只是一瞬,又掃向邊上,環(huán)顧了一圈之后,問身側(cè)的蕭騰:“那個驅(qū)邪的巫師呢?”
蕭騰聞言,也揚(yáng)目四下搜尋了一遍,“廂房那么多,可能是還未驅(qū)完。”
郁臨淵聽到,略帶嘲弄地勾了勾唇角。
還一間廂房一間廂房的驅(qū),看來,騙上癮了<="r">。
不以為然地垂眸,他也懶得理會,兀自想著自己的正事。
夜里等寨子里的人都睡了,他得四處探探。
下午問那些小孩,都說未曾見過有生人來寨中。
正想著,聽到蕭騰的聲音又驀地響起:“喲,這剛說完,人就來了,看,那不是那個巫師嗎?”
郁臨淵抬眸。
只見一個衣衫襤褸、灰不溜秋的身影從長廊里走出。
蓬頭、垢面。
雖然有風(fēng)燈和篝火,卻畢竟是夜里,可饒是這樣的光線,都能清楚地看到那滿臉的麻子,以及嘴角邊碩大的黑痣。
見眾人看她,她咧嘴嘻嘻一笑,露出兩顆漆黑的大門牙,再加上那嘴角一顫一顫的大痣……
“嘔~”
已經(jīng)有人作嘔。
不少人更是避瘟疫一般挪了挪位子,生怕她坐在自己邊上。
現(xiàn)在可是吃飯,不像下午驅(qū)邪。
吃飯坐在邊上,那今夜就不用吃了。
郁臨淵卻是微微瞇了眸子,鳳目深深,凝著她。
凝著她一步一步走出長廊,一步一步走進(jìn)火光里。
蕭震朝她招手:“巫師。”
郁墨夜怔了怔,舉步上前,又是驚起一片退避三舍讓路的。
她也不以為意,徑直走向蕭震邊上,對著他略略頷首:“大當(dāng)家的。”
“驅(qū)完了嗎?”蕭震側(cè)首問她。
“嗯,”她點(diǎn)頭,“驅(qū)完了。”
蕭震指了指邊上的一個軟墊:“辛苦了,聽孩子們說,果真再未聽到那奇怪的聲音。”
“那當(dāng)然,因?yàn)槟切┠跽弦驯槐疚讕熕!庇裟挂膊豢蜌猓吢詭У蒙卣f著,邊坐了過去。
“恩,其實(shí)我本不信鬼邪之說,起先也覺得應(yīng)該是鳶神醫(yī)說的那樣,是孩子們耳朵出了問題。”
郁墨夜笑:“這世上掛羊頭賣狗肉的人太多了,很多人打著神醫(yī)的幌子,專行招搖撞騙之事,大當(dāng)家的無需掛懷,只不過,騙歸騙,拿孩子騙就未免有些缺德了。”
這時,郁墨夜的半只雞和一壺酒也送了上來。
餓了一天的郁墨夜伸手抓起那半只雞,迫不及待地就想送到嘴里去咬,卻猛地想起自己貼的兩顆大黑門牙。
如此咬下去,怕是貼的黑紙會掉。
可已送到嘴邊,不咬下去豈不是也讓人生疑?
蕭震正看著她呢<="r">。
眼珠子一轉(zhuǎn),她立馬做出一副忽然想起什么來的樣子,將那只雞從嘴邊拿下來,側(cè)首問蕭震:“方才大當(dāng)家的說那騙子神醫(yī)姓什么來著?”
“鳶。”
“冤?難怪呢。”
“什么?”蕭震沒明白。
“大當(dāng)家的想啊,所謂騙子,其實(shí)也就是讓人蒙冤的,信了騙子的話,豈不就是冤大頭,一個讓人蒙冤的,讓人成為冤大頭的人,難怪他姓冤啊!”
說完,覺得自己臨機(jī)用人家的姓,解決自己不吃雞的危機(jī),未免太機(jī)智了,又好笑,便禁不住笑了起來。
蕭震也勾了唇角微微笑,徐徐轉(zhuǎn)眸,看向坐于篝火對面的郁臨淵,朗聲開口:“不知鳶神醫(yī)對此事怎么看?”
冤神醫(yī)?
郁墨夜一愣,那神醫(yī)也在嗎?
她還以為早讓走了呢。
循著蕭震的目光看過去。
篝火熊熊,光影綽綽,火光中,男人熟悉的俊顏入眼,郁墨夜呼吸一滯,手里拿的半只雞掉落在地上。
郁......郁臨淵!
他......他......他不是明日才到嗎?
什,什么情況?
他就是那個冤神醫(yī)?那個說她招搖撞騙,又被她尋機(jī)口舌報復(fù)回去的冤神醫(yī)?
冤神醫(yī),淵神醫(yī)?
那她剛才損死人不償命的那些話,豈不是都被他聽到?
郁墨夜耳根發(fā)燙、心跳突突,完全回不過神來。
那廂,被點(diǎn)名的郁臨淵自坐著的一堆人中起身,面色平靜地朝他們這邊看過來。
就連看向她的目光都淡得擰得出水。
郁墨夜怔了怔。
是沒認(rèn)出她嗎?
也是,她這個樣子,要是能認(rèn)出,那也是厲害了。
身側(cè)的蕭震也站了起來。
于是,偌大的院中,一兩百號人,除了一幫小孩子,眾人皆坐,唯有兩人站著。
一人郁臨淵,一人蕭震。
兩人隔著篝火,面對面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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