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郁墨夜,你是想要抗旨嗎?
<=""></> “奴才遵旨!”
王德頷首領命,終于也肯定了心中猜想。
方才來這里之前,樊籬法師去了龍吟宮,帝王跟樊籬在內(nèi)殿鼷。
他進去內(nèi)殿給二人送茶,無意間就聽到了兩人的談話逆。
樊籬說,是他主動請纓去江南調查河道坍塌一事的。
帝王說,簡直就是胡鬧,那么大的工程坍塌,定然牽扯不少官員,如果朕沒猜錯,朝中肯定也有重臣涉及其中,他能去調查什么,去送死還差不多,就他那樣,到時候死了還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樊籬說,那怎么辦?太后那邊決定了,皇上也不好反駁吧?說來也怪,那么大的事,那么重的責任,他一請纓,太后竟然就同意了。
帝王冷嗤了一聲,她怕是巴不得派個蠢貨去查吧。
后面的話他就沒聽到了,做奴才的也不能好奇心太重,等在那里偷聽<="r">。
當時,他就在想,兩人口中的那個“他”是誰?
他有懷疑是四王爺郁墨夜,卻也不敢肯定。
直到剛才他去御膳房吩咐帝王的晚膳,碰上太后的隨侍太監(jiān)孔方。
他問孔方下午去龍吟宮傳達什么懿旨,孔方告訴他是派四王爺去江南的事,他才終于確定。
不知是他的錯覺,還是他多心了,他總覺得帝王對這個剛剛返朝的質子王爺似乎有些不同。
從御膳房回去的路上,碰到兩個宮女在議論步云宮的事。
他攔住問了個究竟,才知道四王妃捅死莊妃小狗的事,聽說皇后在處理,四王爺也在。
他回到龍吟宮就將此事稟報給了帝王,帝王二話沒說,就起身說:“走,看看去!”
所以方才帝王步步緊逼四王爺,他上下一想,就生出一種懷疑。
是不是帝王故意借此事要治他的罪,目的就是阻止他去江南?
如今他終于肯定,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七七四十九日呢,還去什么江南,黃花菜都涼了。
看來,他還是不了解自己的主子,以前覺得雖也稱得上睿智英明,可終不及近段時間。
這些時日,他的睿智、他的霸氣、他的鋒芒、他的隨機應變、他的運籌帷幄、他將所有人捏在手中的那份從容,都讓他驚嘆。
帝王旨意一下,所有人都沒了聲音。
莊妃看了看秦碧,秦碧面色平靜,輕抿著唇。
眾人也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方才莊妃說,讓四王妃的婢女陪葬,帝王說輕了,那現(xiàn)在這般是重了嗎?
不過想想,讓堂堂一個王爺,去為一個死狗守靈,還一守便是七七四十九日,也的確是不輕。
一般人可受不住這氣,不過,四王爺嘛,多少是不一樣的,二十年的質子生涯都能熬過來的人,還有什么是受不住的。
顧詞初微攏著秀眉,看向郁墨夜,并不動聲色地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要謝恩了。
郁墨夜自然是懂。
只是她心里還絞著氣呢。
且不說這是不是侮辱人,單說守靈四十九日,她的江南去不成了,她就郁悶得很。
可除了接受,她別無選擇。
對著帝王,她伏地鞠躬。
顧詞初見狀,也連忙隨著她一起頷首謝恩,可見郁墨夜一個字都沒說,只沉默地行禮,她也沒有做聲。
帝王長身玉立,目光揚落在她們二人身上,面色極淡<="r">。
側首,正欲吩咐王德擺駕回宮,就驀地瞧見有什么白乎乎的東西從大門口跑了進來。
不僅僅是帝王,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很多人都發(fā)現(xiàn)了。
因為這白乎乎的、毛茸茸的東西已經(jīng)跑到了大家的面前。
郁墨夜跟顧詞初正好行完禮抬頭瞧見,皆愕然睜大眼。
莊妃更是激動地伸手指著那東西,忘了自己要說什么。
雖然天已經(jīng)暗了下來,但是所有人都還是看真切了,那是一只狗。
確切地說,是跟躺在地上的樂樂一個品種的狗。
不僅一個品種,連毛色、長相都幾乎一般無二,只是個頭稍微小那么一點點。
帝王眸光微斂,視線在白狗身上略一盤旋,就眼梢一掠,揚目看向門口。
門口,一身絳紫色錦袍的男子風姿闊綽地走了進來。
眾人也都循著帝王的視線看過去。
就連郁墨夜也禁不住扭頭。
當英氣逼人的男人入眼,郁墨夜一怔。
五王爺郁臨旋。
他來做什么?
想起午宴之時,他深凝在她身上的目光,她就渾身不舒服起來。
微怔間,郁臨旋已行至跟前。
她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眉眼跟帝王還是有幾分相似的,只是,或許是弟弟的緣故,少了帝王的那份沉穩(wěn)內(nèi)斂,多了幾分邪氣和冷魅。
郁臨旋唇角一勾,對著帝王抱拳鞠身:“皇兄。”
帝王眸色微微轉深,同樣輕勾起唇角:“五弟有事嗎?”
“臣弟想請皇兄賜臣弟一個人情。”
郁臨旋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
“哦?”帝王眉尖一挑,面色依舊帶著一絲淡淡笑意,而眸色卻更加深郁,“不知是何人情?”
郁臨旋便伸手一指,指向那只在眾人腳邊拱來拱去的小白狗,“這只當燕國進貢的那只如何?”
話有些拗,也有些突然,大家都是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
意思李代桃僵,用這只狗代替樂樂,對外就還是樂樂并沒有死。
其實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呢。
雖然這只狗稍微小一點,但畢竟燕國進貢多時,長勢如何誰知道。
當然,只要樂樂的主人莊妃同意,不對,只要帝王首肯就行。
郁墨夜聽了心中更是一陣小激動,如此一來,是不是就不用守靈了,那么,江南之行是不是就可以按計劃啟程?
所有人都看著帝王<="r">。
帝王卻沒有直接回答郁臨旋的問題,而是笑著反問道:“五弟幾時也養(yǎng)了只燕貴犬?”
“哦,是臣弟燕國的一個友人送的,已養(yǎng)了多時,剛剛聽說燕國的那只出了事,臣弟便將這只帶進了宮來。”
“五弟消息倒靈通。”帝王淺笑,笑意絲毫不達眼底。
郁臨旋卻也不懼,同樣回之以淺笑:“不是臣弟消息靈通,是莊妃娘娘這步云宮動靜太大。”
莊妃臉色微微白了白。
帝王卻不以為意,瞥了一眼那只白狗,“所以,這就是五弟想要朕賜的人情?”
“不是,”郁臨旋搖搖頭,“既然燕國的貴犬還在,那,可否請皇兄赦四哥和四嫂無罪?”
眾人一震,郁墨夜跟顧詞初更是愕然抬頭。
這是幫她們求情嗎?
郁墨夜記得自己回朝后,跟這個弟弟并無任何交集,也就是那夜宮宴以及今日午宴,打過兩次照面而已,連話都沒有說。
他竟然幫她跟顧詞初求情?
帝王沒有做聲。
天色越發(fā)暗了下來。
“如果皇兄覺得一只狗不夠求情的份量,加上這個如何?”郁臨旋自袖中掏出一物,舉在手上。
所有人都循著看過去,然后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那是一枚金光閃閃的圓牌,上面鑄造著兩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免死”。
免死金牌!
郁墨夜瞳孔一斂。
為了在這龍?zhí)痘⒀ㄒ话愕纳顚m和侯門立足,郁墨夜也早已跟那些原本是宮女后來調撥去四王府為下人的那些人了解過每一個王爺?shù)拇蟾徘闆r。
傳聞五王爺郁臨旋的生母蓮妃在一次隨先帝出宮微服私訪時,為救先帝而死,當時郁臨旋尚年幼,先帝為寬蓮妃之心,也感激她舍身相救,在其彌留之際,賜了一塊免死金牌給郁臨旋。
聽說,郁臨旋是先帝所有子嗣中唯一獲得此牌的人,就連當今帝王郁臨淵都沒有。
所以,他現(xiàn)在是用這塊金牌來救她跟顧詞初?
郁墨夜覺得難以置信,又覺得像是做夢一般。
他們并不熟啊。
帝王眼梢輕揚,看向郁臨旋手中金牌,輕笑道:“沒想到五弟是如此顧念兄弟手足之情的人。”
“那是因為皇兄不了解臣弟,臣弟對皇兄也是一片赤誠。再說,這免死金牌可以用三次,臣弟拿出一次救四哥四嫂只是舉手之勞的小事,自己還有兩次可用呢<="r">。相信皇兄也跟臣弟一樣,并不想真正責罰四哥四嫂吧,他們二人為了大齊,已經(jīng)在他國忍辱負重、茍且偷生二十年,這剛返朝沒多久,就算真犯些什么無心之失,我們也應該多擔待一些。臣弟知道,皇兄是一國之君,有皇兄的難處,所以,臣弟才拿出這枚金牌,如此皇兄也不至于為難,就算旁人議論,也算有所交代。”
一席話說得中肯至極,聽得眾人心生敬意。
郁墨夜心里早已是滋味不明。
帝王依舊沒有做聲,漆黑如墨的深瞳沉進漸漸暗下去的天色,神色也不明。
場下四寂。
這時,那只小白狗正竄拱到郁臨旋的腳邊,小腦袋親昵地蹭著他的軟靴。
大概是平時被郁臨旋這個主子撩逗慣了,一抬頭見郁臨旋手里舉著個什么東西,以為是喂給它的吃食,小白狗搖搖尾巴,猛地縱身一躍,就將郁臨旋手中的金牌叼入口中。
啊!
眾人大驚。
郁臨旋也臉色一變,沒想到會這樣。
就連一直波瀾不驚的帝王亦是微微一滯,稍顯意外。
“濃濃,那不是你能吃的,快給我!”郁臨旋連忙誘哄小白狗,朝其伸出手。
誰知小白狗也不知道是跟這個主人鬧著玩,還是真的不情愿,根本不買他的帳,叼著就走。
郁臨旋只得緊步跟在后面,一邊哄勸一邊試圖抱住它。
小白狗依舊沒有給郁臨旋,搖著尾巴圍著全場跑得歡。
眼見著小白狗跑到了圍墻邊,莊妃驚呼:“小心,那里有口井!”
莊妃話落,兩抹身影飛身而起,一抹明黃,一抹絳紫。
是帝王郁臨淵和五王爺郁臨旋。
然而,終是晚了一步。
當兩個身影翩然落下,伸手想抓住小白狗的時候,小白狗已然竄跌入了井中。
落于井邊的兩個男人都垂目看下去,然后皺眉。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震呆住了。
莊妃更是急得亂了陣腳:“哎呀,這可怎么辦?那口井井口很窄,平時就是用來取水澆花之用,連大一點的水桶都下不去……”
眾人這才明白為何兩個會輕功的男人就立在井邊,而不躍下去將狗抓起來,原來,是井口太窄根本下不去。
場面有些混亂,大家也都紛紛朝井邊圍過去。
不少人還七嘴八舌小聲地議論起來。
“所幸還好,狗會游泳的。”
“是啊,只要它叼住那金牌不要松口<="r">。”
“可萬一松了那就完了。”
“放根繩子下去,將它吊上來。”
“你以為是人啊?還能用爪子接過繩子綁住自己啊?放根繩子才危險,到時候狗去叼繩子,那金牌不就掉了。”
“也是,那可怎么辦?”
就在眾人低低議論之際,一抹身影驟然撥開人群上前,然后看了一眼那井口的大小,就猛地俯下身,雙手撐在井邊,朝下一躍,然后順著井周的石縫下了井。
啊!
眾人驚錯。
顧詞初更是著急驚呼:“王爺……”
而此時帝王跟五王爺正扭頭環(huán)視院內(nèi),想找到一個什么可利用的東西,驟聞顧詞初這一聲喊叫,扭回頭來,就看到郁墨夜已經(jīng)下了井下有段距離。
兩個男人皆臉色一變。
帝王更是沉聲命令:“上來!”
郁墨夜哪里聽得進去,也管不了這些。
那金牌可是她去江南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希望。
而且,免死金牌是何等貴重之物,人家是為了救她才拿出這金牌的,如果就這樣沉了井底,她也于心不安。
再且,這井口那么小,她的身材小,縮縮擠擠還能下去。
“郁墨夜,你是想要抗旨嗎?”
帝王再一次聲音冷厲地對著井下之人叱道。
抗旨就抗旨吧,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而且,退一萬步說,她救的可是先帝親賜的免死金牌。
一邊扒著石縫,一邊順著石縫而下,她發(fā)現(xiàn),其實井口窄也有一個好處。
因為她的身子基本是卡著的,這樣就算一個手滑腳滑的,也不容易掉下去。
外面所有人都捏了一把冷汗。
帝王更是面色黑沉,薄唇緊緊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
見下面的人置若罔聞,他一人又默然了片刻,遂冷聲吩咐王德:“取條麻繩過來!要粗點的。”
“是!”王德領命。
“我們這里有!”步云宮的太監(jiān)聽到,就跑進里廂去取。
很快,麻繩就取了來。
眾人只見帝王接過,兩手拉了拉,大概是試試結不結實,然后手臂一揚作勢就要將麻繩甩入井中,不知為何,又最終作罷,而是改為慢慢地垂放下去。
---題外話---更新畢~~謝謝【練習生練習生】親的花花~~愛你,撲倒~~提前祝孩紙們元宵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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