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紗窗照進臥室，明晃晃的有些刺眼，程君雅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瞬間睡意全無。

        連忙從床上翻身而起，鞋都沒來得及換，洗漱完就往樓下趕，幸好她昨天晚上已經把食材全部都準備好了，應該還來得及做早餐。

        說來也奇怪，程君雅已經失眠近一年了，昨晚卻睡的異常好，一晚上都沒有被噩夢驚醒，以至于早上還一不小心睡過了頭。

        樓下客廳的電視正播放著早間新聞，顧南星坐在沙發上看報紙，就連平時起床最晚的顧老太太此時都在院子里遛彎，所有人都起來了除了她。

        顧家之前并不富裕，節儉已經刻在了骨子里，就算是現在有錢了，家里也就沒有請保姆，只有每周會有鐘點工固定上門來打掃。

        恰好她又沒有工作，所以顧家的一日三餐以及家務都是由她來承擔，想到八點女兒要上學，這會還沒吃早餐，程君雅就一刻也不肯耽擱。

        匆匆忙忙跑下樓梯，卻驚奇發現已經有人替她做好了今天早餐，平時吃的煎蛋小米粥豆漿都有，整齊擺放在餐桌上，雖然賣相看上去并不精致，卻能讓人感受到用心。

        一時之間程君雅還以為自己是眼花了，她想不出是誰做的早餐，看上去不像是外賣，至于顧老太太從她嫁進顧家后，就沒進過廚房了……

        想著，程君雅無意間撇到沙發上的顧南星，青年待會還要去上班，現在天氣炎熱，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襯衫，袖口挽到臂彎處，露出結實有力的手臂，整個人儒雅而又俊俏，只是領口那點油污顯得有些突兀。

        頓時，程君雅什么都明白了。

        目光落在煎的有些焦了的荷包蛋上，程君雅似乎能腦補到青年今早在廚房的手忙腳亂的模樣，頓時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早上這么不叫醒我？你看你襯衫都臟了，待會還要上班，先上樓換一件，等我送完萱萱上學回來就拿去洗了。”

        聞言，顧南星把報紙放到一邊，眉眼間盡是溫柔：“看你睡的很沉，應該是昨天出門累到了，想著讓你多睡一會，就沒把你鬧醒。”

        “那你也不能……別墅區里面就有早餐店，都多少年沒進過廚房了，自己心里沒點數？”程君雅既覺得暖心又心疼，手指撥開顧南星的衣領：“頭抬一抬，我看看有沒有被熱油燙傷。”

        在程君雅的印象中，大學時期的顧南星是會做飯的，只是公司成立以后，就越來越忙了，有時候連吃飯都顧不上，更別說自己動手做飯。

        “沒事，只是濺到了衣領上。”顧南星握住程君雅的手笑道：“這些年來你日夜操勞，為這個家付出了這么多，我只是進廚房做了頓早餐又算得了什么？”

        程君雅臉上難得露出笑容，說不動容那是假的，這個社會對全職太太本來就是有偏見的，他很感激顧南星能看到她對這個家的付出。

        可惜，這份溫情并沒有持續太久。

        顧老太太從院子里遛彎回來，臉色十分不悅，從進門就開始念叨，就算是在吃早餐也不消停。

        “我剛剛出門散步遇到隔壁王太太了，王太太的兒子兒媳你們都認識吧，年紀比你們還幾歲，今年她媳婦都生三胎了，生下的小孩可乖了。”

        “再看看你們……你們是想要氣死我啊，君雅不是我說你，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你嫁到程家這么多年來就沒生下過一兒半女，這種在我們老家是要被休棄的。”

        程君雅臉色一白，難堪低下了頭。

        顧老太太還在繼續念叨：“我給你找的那些偏方還有在吃嗎？算了，吃那么多中藥偏方也沒用，實在不行就去醫院看看，也好早做打算……”

        “媽，檢查過了是我的問題，不關君雅的事。”

        顧南星打斷顧老太太的話，在桌底握緊程君雅的手無聲安慰著，他能感覺到程君雅現在情緒很不穩定，卻并未注意到由他這句話引起的軒然大波。

        顧老太太眼前一黑，瞬間失了聲，差點沒暈過去，拿筷子的手止不住的顫抖……造孽喲，她兒子樣貌好品格好，可以說挑不出什么毛病，這么會有這種隱疾？

        程君雅臉上也是掩飾不住的震驚，由于之前顧老太太天天催，即便收養了顧萱萱以后，也只是消停了一陣子，他們早就扛不住壓力偷偷去醫院檢查了。

        但醫生給出的結果是兩人身體都沒問題，不能懷孕的原因有很多，有些醫學也無法解釋，而現在顧南星卻說是他的問題，很顯然是在維護她。

        那邊顧老太太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哆嗦著嘴唇，仍抱有一絲希望問道：“那醫生怎么說，還有沒有可能治好？”

        顧南星毫不留情打破顧老太太最后一點妄想：“醫生說治愈的可能性很小，幾乎沒有。”

        顧老太太差點又一口氣沒喘上來，只覺得今早經受的打擊，比她前半輩子禁受的打擊還要多，怎么也無法接受嘴里反復念叨著，開始求神拜佛。

        “造孽噢，這該如何是好？顧家的香火和家業……還有等你們老了，以后誰能給你們養老送終？菩薩啊，如果顧家祖上做了什么錯事，就請降罪于老太婆我吧。”

        比起顧老太太，顧南星就顯得淡定的多：“媽，您別著急，我們這不是還有萱萱嗎？”

        “可萱萱是個女孩，女孩遲早都要嫁出去的。”

        人心也是肉長的，這么多年她早就把萱萱當成親生了的，偏偏萱萱是個女孩子，顧老太太不由感慨一句：“如果萱萱是個男孩就好了。”

        顧南星卻不認同顧老太太的觀念：“媽，女孩又怎么了？女孩也可以繼承家業，又不是非得出嫁，以后招上門女婿更好，還不怕萱萱在婆家被欺負，再說歷史上還有女人當皇帝呢。”

        “可是，可是……”顧老太太知道是這個道理，但她就是一時之間無法接受，疲憊捏了捏眉心：“我想上樓休息一下。”

        顧南星道：“吃完早餐再休息。”

        顧老太太魂不守舍“……我沒心情！”

        顧南星淡定道：“媽，您想抱孫子大概率是不可能了，不過您若好好保重身體，說不定可以抱重孫。”

        顧老太太：“……”

        內心似乎很糾結，顧老太太端起碗又默默放下，最終還是把顧南星的話聽了進去，慢慢吃著碗里的小米粥。

        也許是剛才的事情沖擊太大，顧老太太整個人都心不在焉的，以至于顧南星說程君雅想要出去工作的事情，顧老太太都沒出言反對。

        其實顧老太太本性不壞，只是比較啰嗦嘮叨，還比較封建迷信，在原劇情中，顧老太太都知道程君雅離了婚之后不好過，愿意把顧家的財產分給程君雅，而原主那個人渣只想著讓程君雅凈身出戶，這就是顧南星始終對顧老太太態度和善的緣由。

        顧老太太吃完早餐就上樓休息了，顧萱萱在房間收拾課本作業，若大的客廳就只剩下顧南星和程君雅兩人。

        “為什么要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

        程君雅神情說不出的復雜，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剛大學畢業，什么都不懂的無知少女了，她無比清楚在這個人人倡導男女平等的社會對女性的不公平。

        明明顧南星有更好的選擇，在生育這個方面，男方只要不是被確診，哪怕隱瞞不說，所有人都會默認是女方有問題，從而對女方施加壓力口誅筆伐。

        “若不這樣說，媽肯定會繼續催我們生孩子，甚至逼迫我們離婚，但婚姻的最終目的絕不是為了繁衍后代，而是讓兩個彼此相愛的人相伴一生。”

        說著，顧南星臉上的笑意褪去，眼里深情流露，注視著程君雅：“君雅，這輩子我只想娶你一人。”

        程君雅忽然覺得心臟跳動的有些厲害，這一刻她無比確定顧南星昨天說的都是真的，他想跟她好好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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