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認不清人的臉,這是寧見薇自小就有的缺陷。旁人輕易可以記住一個班的同學,她卻需要兩個月,三個月……甚至更久。
為了避免見面人家認得她她卻不認識別人,她選擇沉默,縮小自己的存在感,減少與人交流。
她越來越喜歡那個虛幻的世界,那個由她自己創(chuàng)造出來的世界。她不需要交流,她可以記住她筆下人物的每一個細節(jié),她所埋下的每一個伏筆。
曾經有讀者寫長評給她,說最喜歡她筆下的人物,因為每一個角色,好像有血有肉一般,是鮮活的,生動的。于是她問她,是不是大大平時觀察人特別仔細呢?
其實不是的。
她認不出來,最簡單的都做不到。
從前在學校,因為不合群,不是第一次被當做怪人,被冷待了。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冷暴力,可為什么……為什么要對她視如珍寶的作品下手!
她們憑什么!
“她們不配。”
摸了摸寧見薇的臉,舒盞低聲說道。
寧見薇抬起了頭,臉上有清晰的淚珠。
“她們不配,你的作品,是寫給懂你的人看的,她們不知道,”她伸手抹去了她眼下的淚痕,“被破壞了是嗎,那就做得好一點,再好一點。薇薇,你很棒,你知道嗎?你笑起來的時候,很好看,真的!
哭聲漸小,只有眼淚還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女生擁著她,如早晨八點的朝陽,與和煦的微風一并入懷,“還有三天不是嗎?你還有時間,你可以做到的。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馬上調整好自己,用最好的狀態(tài)去對待你的作品。等你更新的人還有很多,不要辜負了她們!
很溫暖。
這個懷抱,這個聲音,真的……很溫暖啊。
“她們就是仗勢欺人,”舒盞笑笑,“可她們有什么能跟你比的呢?成績?才華?臉?”
寧見薇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她們笑不了多久的。但你可以!
她呢喃了聲:“嗯!
“好了好了,把眼淚擦一下,吃了早飯嗎?我的小籠包都要涼了,”舒盞遞了紙巾給她,“我好不容易起早一次才排上的隊呢!”
接過那張紙,寧見薇半天沒有下一步動作,而是一直看著她,眸色柔和。
真好啊……
“別再看我了,”大課間,江遠汀放下手中的筆,語氣不咸不淡,“暗戀就直說!
那樣的眼神看得他心煩意亂,題都沒心思做下去了。
“想太多,”舒盞輕哼了聲,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為什么優(yōu)秀的人也容易被欺負?”
這一回,江遠汀停止了翻試卷的動作。
他的目光沉沉,黑眸如濃墨,揉成不明的情緒,“遭人嫉妒吧!
……回答了跟沒回答似的。
舒盞撇撇嘴,懶得理他。
“知道當時小三找上門的時候為什么趾高氣昂嗎?”他的語氣輕描淡寫,“她有孩子,讀初中,姓江的孩子!
什么概念?
他今年十七歲,同父異母的弟弟十四歲。那對夫妻,從創(chuàng)業(yè)開始,共度二十年,卻在母親生下他的第三年,他父親就出意外了。
“江桓說剛開始是意外,沒想到小三會把孩子生下來。也是之前相認的,不過我覺得假!
舒盞沉默。
他的聲音還在繼續(xù),輕柔,又莫名陰鷙,“那小子被寵壞了,好的沒學到,破毛病一大堆。中考成績出來后,我七百多分,有個創(chuàng)辦不久的私立學校出大價錢挖我,對,江桓投資的,那小子在那讀初中!
“我沒去。為什么?那小子花大價錢、走了不知多少層關系,才勉強混了個次重點。我不用花精力,他們送錢給我,拉橫幅歡迎我,跟在我后面三番五次打電話給我媽推銷他們自己,就是想請我過去,我輕易地拒絕了。”
“我媽跟我說,那小子現在讀書特別認真,揚言要考一中,”他“嘖”了一聲,“他當然能進。我也什么都沒做,把我這一年每次考試拿到的獎狀整理了一下掛起來,他來跟我示威的時候不小心看見了!
舒盞笑了下。
什么不小心,他一定是故意給他看的,不然,那小子能進他家門?
“你別看現在私立學校橫行,一中慌過嗎?沒有。一中上百年歷史,自有一套教育方法,老師挖走又如何,學了去又如何,第一中學的名頭不是白打的。因為足夠優(yōu)秀,根本不怕別人來挑釁,”江遠汀扯扯嘴角,“今年高考,所有人都在看一中的笑話,然后一中出了雙狀元!
“你也可以,我也可以,”他又拿起筆,漫不經心地在卷子上描著,“優(yōu)秀就是資本。被欺負,說白了就是還不夠優(yōu)秀。硬氣,也是優(yōu)秀的一種。”
他一口氣說了很多話,說得口干舌燥,不由得擰開水杯喝了一口。喉結滾動,唇上水漬未干,光澤柔潤。本是極其誘人的一幕,卻聽見舒盞說:“你在糾結第十三題?其實我覺得,第十三題的答案有問題。”
江遠汀差點噴出來。
他又輸給了學習。
舒盞滿臉無辜:她可認真了呢!“昨天老師講題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了,④跟概念是對不上的,這四個組合中,只有②的說法正確,所以我覺得這道題沒有正確答案!
多數政治題為概念糅合的四句話,進行不同的排列組合,弄成ABCD來選,俗稱偽多選。
這題糾結了舒盞很久,她猶豫片刻,抽出政治書來,“還有十五分鐘上課,我去一趟辦公室。”
本來她就在想要不要找老師,今早因為寧見薇把這事忘了,現在想起來,趁著有時間還是趕快去吧。
江遠汀眸色淡淡:“去吧!
辦公室里,政治老師在喝茶,面前擺著幾張答題卡,一臉深思。
舒盞看見了孫悅悅的名字,眉毛稍稍挑了挑。
“有什么事嗎?”
一見她在這里停下,政治老師放下手中的茶杯,問道。
舒盞拿出卷子:“這個第十三題的第四句……”
政治老師“啊”了一聲,“是說它是錯的吧?我們今天早上研討了一下,認為這道題是沒有正確答案的,等下我會在班里說。標準答案給的是B選項,但④是錯的。”
他嘆了一聲,“這次我們月考的卷子,是拿給高一的老師出的。高一的老師偷了下懶,直接把人家學校的月考卷子套過來了。我問了對方學校的老師,他們當時是改正過來再考試的!
他又指了指最后五道題:“還有這五道,那張卷子的標準答案和題號完全反的。標答是BBABC,正確答案是ACABB,我們改卷子的時候發(fā)現了。那張卷子聽說是實習老師出的,太不靠譜了……”
那老師已經被罵過了,本想偷個懶,沒想到拿了張漏洞百出的卷子。審題老師也根本就沒在意,好像不出點瑕疵這個考試就不完整了似的。
他一抬手,壓著的答題卡就露了出來,孫悅悅的。舒盞看過去,第十三題,她選的是B,最后五題,她寫的是BBABC。
一個念頭在腦海里升起。
“老師,”她好奇,“孫悅悅的答題卡……”
“你也看出來了吧?”政治老師搖了搖頭,“這也太巧了點。孫悅悅這次的政治是82分,我改她卷子的時候發(fā)現了,主觀題很多答案她都是和著那套參考答案來的!
一般來說,答文科卷子,很難跟參考答案撞上。核心思想大體相同,可因為是默寫,每個人的表述方式不一樣。
孫悅悅這樣的,他們這些經驗豐富的老師啊,一眼就看得出來,是看了標答后先入為主的。
“這樣,舒盞,你幫我個忙,路過十班的時候讓孫悅悅過來!
他本來就是十班的班主任。
舒盞點頭。
她不太想跟孫悅悅這種人打交道,不過,如果順便的話,倒也無所謂。
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一直糾結的疙瘩也沒有了,舒盞便拿著卷子離開辦公室。
孫悅悅的嗓門很大,剛走到十班門口,她就聽見了孫悅悅在跟其他人聊天:
“可別說,我看了下,她模仿我大大挺像的……但那又如何!瓕,一碰就哭,她水做的嗎?矯情死了!
“還有那個舒盞,我經?匆娝姹K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作,清高得要死,看人都自帶濾鏡的。不就考個年級第一,以為自己是誰了?下次我也考個年級第一給她看看!”
舒盞溫和地對進門的男生笑笑:“幫我叫一下孫悅悅。”
她完全可以讓男生帶話,避開與孫悅悅的接觸,但她不想了。
男生臉一紅,飛快地叫了她。孫悅悅不耐煩地回頭,剛好對上一雙平靜如水的眸子。
女生素面朝天,不涂口紅唇色也鮮亮,微微彎了彎,聲音清冽,“孫悅悅,你班主任讓你去一趟辦公室!
她的眸子懶散,抱著肩膀,給了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下次就是期中考了,十一月中旬,我們頒獎臺上見。——期待你在我旁邊!
說完,她輕笑一聲,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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