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還好今天是周三,最后一節課是自習課,接著就是晚自習。
舒盞軟磨硬泡,使出渾身解數,差點連“我可以代表江遠汀的家人”這句話都說出來了。
初中的時候她爸媽的確幫江遠汀開過家長會呢!
結局是皆大歡喜的,班主任同意帶舒盞去醫院了。
班主任開車過去,舒盞在車上,又撥了一個電話。
許是那條短信見了效,這回,電話接通了。
電話那邊的背景很嘈雜,舒盞先開的口:“江遠汀你能耐啊,都打架進醫院了?還活著?”
江遠汀:“舒舒……”
“我跟張老師一塊,”舒盞向前掃了眼,“還有余老師。”
余老師是他們年級主任,教地理。
沒錯,就是他們班那個地理老師。
江遠。骸啊
“活著就好,你跟你媽媽打過電話了嗎?”她又問道。
兩個老師豎著耳朵悄悄地聽。
他們怎么覺得這倆學生的相處模式才像母子(?)。
江同學什么時候這么低聲下氣過?
“打過了!彼卮,聲音軟了幾分,乖巧莫名。
“那等著,”老師在這里,舒盞不好多說,“見面再說!
然后急忙掛掉了電話。
迎上的是余老師笑瞇瞇的目光:“舒盞同學,和小江同學很熟啊——”
舒盞:“不,我們不熟,我剛剛在代表他媽媽教育他!
余老師:“……”
都能代表家長了,說什么不熟?跟他開玩笑的嗎?
現在的小姑娘真幽默。
臨近晚高峰,路上已經有了堵的趨勢。
江遠汀在本區的醫院,規模不算大,人也不多,開過去倒是很快。
舒盞過來的時候,江遠汀像上次一樣,不過,不僅是手臂上纏著紗布,額頭也有。
隔壁床那男生就更慘了,裸露的皮膚上青青紫紫的,沒有嚴重的傷,但小傷有不少。
他床邊站著一男一女,中年人,怕是父母。那女人一邊摸眼淚,見了老師就說道:“現在的學生教養真是差,還年級第一嘞!都敢打架了!”
男生道:“媽……”
“你別說話!”女人瞪了他一眼,“我一定要向學校討個說法!”
像極了那次舒盞和江遠汀被堵,二人父母的模樣。
舒盞站在病房門口,兩個人齊齊看過來。
當她看見那個男生正是二班的章子文,昨天剛被舒盞拒絕。
她好像懂了點什么。
又不想懂。
班主任已經走到了兩張病床之間,直接問江遠汀:“江同學,你來解釋一下吧!
舒盞自覺地后退幾步,退到了病床之外。
她還能聽見余老師在那半開玩笑:“江同學事情真多,上個學期舒同學進醫務室請了假,這回你自己進醫院了,你們兩個都這么多災多難的嗎?”
她也有點想笑。
剛走出病房的門,老人機的屏幕亮了亮,躺著一條短信。
發信人正是一門之隔后被教訓的那位。
【我敢說,你敢應么?】
舒盞想起自己在學校發的那條短信。
【敢做不敢說,江遠汀,你什么時候這么膽小了?】
應么……
他想讓她應什么?
舒盞到底還是沒忍住,偷偷地在外面聽著。
江遠汀和章子文倒是默契地統一說法,兩人本來就彼此互看不順眼,今天在外面碰上,說了幾句吵了架,就動手了。
絕口不提舒盞。
江遠汀也很大方地承認是自己先動的手,愿意賠償一切醫藥費,接受學校的處罰。
認錯的態度誠懇又真切,讓幾個老師哭笑不得。
這哪里像是打了人的,比誰都淡定,根本就不像是不良少年啊!
處罰是政教處的事情,估計最晚明天早上就會下達通知。學校本就對校園暴力抓得很嚴,就算是從輕處理,也不會輕到哪里去。
至少,在晨會上寫檢討認錯是免不了了的。
江遠汀的態度很好,叫女人都沒法不依不饒下去,只好說要等江遠汀的母親過來詳談。
哪知道他冷冷地笑了一下,語氣意味不明,“我也想等!
……
后面他們在說什么,舒盞聽得不是很真切。
她靠在醫院冰冷的墻壁上,覺得有些累了。
這段時間,她經歷過太多事情。
在家跟舒母吵,在外跟江遠汀吵,不面對任何人的時候,就跟自己吵。
好像一直都活在生氣與讓別人生氣之中。
那她自己呢?
她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再過兩個星期又是下一次月考,然后期末考,這個學期就結束了。暑假一個月,開學她就是高三,離高考只有不到一年……
可她在虛度自己的時間。
舒盞慢慢地蹲下來,抱著頭,肩膀微微顫抖著。
她好累啊。
為什么就不能有人理解她一次呢。
好想有一個,不會跟她吵架,不會與她置氣,她想什么,都會被解讀并且包容。
也許鄭芷說的沒錯,她的確該嘗試下去寫小說,寫那種又蘇又爽的傻白甜言情,這樣的話,自己想什么,都能在筆下呈現了。
不知過去多久,病房的門緩緩推開。
幾個老師依次走出來,后面跟著章子文的家長,說是要去轉病房。
舒盞馬上站起來,短暫的低血糖令她頭暈目眩,差點沒站穩。她扶著墻,跌跌撞撞地跑進病房,房間里只剩下江遠汀和章子文兩個,江遠汀低頭目不轉睛地看手機,章子文靠著墻,呆呆地看著天花板發愣。
她靠著墻穩定身形,扯了下嘴角,“你們兩個,能耐啊!
章子文不敢看她。
江遠汀抬起頭,眼神示意,“過來坐!
舒盞也沒客氣,到他床邊坐下,他又摸出什么塞到她掌心。
是塊糖。
包扎的時候見他長得好看,護士愛心大發給他的。
江遠汀又不喜歡甜食,所有的糖都是買給舒盞的,有什么甜的也都丟給她。
舒盞捏著糖,沒有動,放到口袋里,“所以真相是什么?”
章子文:“舒盞,我本來什么都沒有做的——”
江遠汀輕笑:“沒錯,我動的手。”
平心而論,江遠汀是個笑容很少的人。
當一個笑容很少的人輕輕地“呵”了聲,語氣溫涼而平和時,態度就很不對了。
輕描淡寫的,又有點輕蔑的高傲。
舒盞直視著他的眼睛:“為什么?”
“看他不爽,”他關掉手機屏幕,“你又不是不知道!
章子文“呵”了一聲,“被第一名看不順眼,那我也挺榮幸的!
得了,這下兩人是徹底不對盤了。
任誰被莫名其妙打了一頓,心情都不會好到哪里去吧?
舒盞頭疼。
“江遠汀——”她叫了聲,“行了,接下來的話你聽不聽隨意,就當我自作多情吧。我昨天就拒絕過他了,我不想找男朋友,這次上表白墻是因為跟我媽吵架了,我跟她賭氣,你懂嗎?”
江遠汀的眸子沉了下,抿著唇,不說話。
舒盞也想不通自己為什么要跟他解釋,轉頭又看向章子文:“這段時間是我的不對,對不起章子文,欺騙了你的感情,我自己想了很久,發現我不想談戀愛,談戀愛沒有學習重要。也希望你可以好好學習,不要被這些事情蒙蔽!
她的手被抓住。
少年的手冰涼,裹著一層薄汗,“舒舒!
舒盞還在說:“但這件事情是江遠汀的不對,事情可能是因我而起,所以我再次向你道歉。江遠汀做人太張揚了,馬上你就會看見他付出代價了,不要因此影響了自己,好嗎?”
章子文靠著床頭,收斂了眸。
她代江遠汀向自己道歉啊。
代江遠汀道歉。
這樣的,親密。
江遠汀垂著眉:“舒舒,不要再說了。”
“你以為我想說?”舒盞皺眉瞪他,“早知這樣為什么還要去打人?這事可是你的錯,江遠汀,道歉!
江遠汀便看向章子文,語氣淡淡的,卻真的說了:“對不起。”
章子文閉上了眼。
他還能說什么呢?
那是江遠汀啊——
永遠都那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江遠汀,能因為一個女生的一句話,甚至是語氣很不好的話,輕易地拋棄了自己的高傲。
這道歉,他一點也不想要。
一點也不想。
他終于明白,為什么明明清楚這是違反校規的事情,明明知道做出這種事的后果有多嚴重,江遠汀還是義無反顧的,沖了上來。
他們啊,根本就不容許旁人介入。
氣氛就這樣一直僵著。
直到章子文的父母帶著章子文轉病房,期間又將江遠汀狠狠教訓了一頓過足了嘴癮后,才離開。
六點四十五。
舒盞向江遠汀借手機叫外賣,問他,“你媽呢?”
“走了,”江遠汀靠著枕頭,“她就那樣,一經刺激就想逃避。”
對那個女人,他的感情其實挺淡的。
他感謝她,她的確強勢而勇敢地取得了他的撫養權——
也僅僅是那一次。
用盡了她所有的勇氣。
而在這之后,在江桓,在小三一而再再而三的騷擾下,她已經快喪失自己的理智了。
“?”
就這樣丟下自己的兒子不管了?
“你別這樣看著我,”江遠汀聳肩,“丟下我,她第一次干這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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