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先問一下這兩個選擇會得到什么結果嗎？”云勁松問。
  “前面那個是可以平平安安的離開這個夢境，就是耗時長了一點。”馮垣說話的時候目光偏向了鶴學遠，之后說出了后面那條路的后果。
  “后面的那個會讓這個本就不算穩定的夢境直接落到我們可能處理不了的深度上。”
  “那我們選擇后面那條路的理由是什么呢？”
  “后面的那條路很有可能會帶來一些真相。”
  馮垣說完，目光在思考的兩個人之間轉了轉。其實這個想法也只不過是剛剛突然產生的，回顧以往經歷過的夢境，那些中規中矩離開的夢境往往什么都帶不來，而那些意外頻出的地方，往往會泄露出一點有關于世界的真實。
  不極端一點，永遠只能在無盡的夢境中游蕩，就永遠都夠不到真相所在的位置。
  仔細想想，路韌、成閱理這些個很明顯知道些什么東西的人，其實都帶著一點平靜的瘋感，看著像是個正常人，但是做出來的事和正常人也不怎么搭邊。
  這樣想著，馮垣其實已經做出了決定，無論眼前的這兩個人選擇什么，他都會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我不知道該怎么做。”鶴學遠茫然的回答著。
  在夢境中，保護自己的生命安全當然是第一重要的事情，至于探索什么是真實，什么是真正的醒來那都是厲害的該做的事情。
  鶴學遠看著馮垣和初次見面早就有了很大變化的馮垣，頭一次明確的認識到自己和其他人之間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這種差距不是能力上的，是心態上的。
  比如說現在自己想的是怎么可以安安全全的從這個夢境中離開，而不是在這個夢境中找到一些重要的東西。
  畢竟只需要活下來就好了，只要可以一直活著，就肯定會有人解決問題。
  這樣想著，鶴學遠已經有了要退縮的心思，畢竟這只是一個夢境而已。
  “我選擇你選擇的那條路。”云勁松堅定的聲音在這個房間內響起。
  云勁松的選擇其實有些出乎馮垣的意料，畢竟他只是剛剛醒過來的游夢者，甚至之前的身份很可能和夢境里面一樣，是一個警察，這樣的情況和身份，會讓他的各種選擇都偏向求穩一點。
  可是想想之前開門的人也是他，倒也可以理解。
  “你呢？你想怎么樣？”馮垣看向了正在發呆的鶴學遠。
  “我還是不知道。”鶴學遠有些痛苦的搖頭說道：“我不太擅長這個，你們做決定就行，我都跟。”
  “那行。”馮垣點點頭，隨后站起身說：“想要讓這個夢境快點增加深度的方法很簡單，就是我們先觀測到異常，這個夢境就會隨著我們的觀測而加深夢境的深度。”
  “在你開門之后，這個夢境的深度達到了進入迷夢級夢境的臨界點，但是因為鶴學遠給我注射的精神穩定劑足夠及時，所以這個夢境沒有在當時陷入迷夢級。”
  云勁松點點頭，示意自己聽明白了。
  “至于我為什么說這樣可以知道更多的真實，是因為我自己能力特殊，在剛剛云勁松開門之后我直接使用能力窺探到了外面那個怪物的記憶，或者說是過去。”
  “這是你知道的，我們怎么能看到呢？“云勁松繼續問道。
  “很簡單，讓所有的異常都展現在我們眼前，你們就同樣會看到。“馮垣指著房間內的時鐘開口說道：”看，現在的時間是什么時候？“
  掛在客廳正中央的表盤內，時針和分針都停留在了12的數字上，只有秒針正在距離12的最后一秒不停的向前跳動。
  “這個表壞了？“鶴學遠有些不確定的說著。
  “那我們所有的能看時間的工具都壞掉了么？“馮垣亮起了自己的手機，明亮的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正是11點59分。
  外面的陽光正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點點變得昏暗，快到了馮垣該打開直播的時間了。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要去發現那些不正常的點來觸發夢境的變化，最后夢境會因為異常過多自己崩潰是么？“云勁松簡要的概括了馮垣的想法。
  “對。“馮垣點頭。
  這個想法其實之前的那些個夢境里就已經模模糊糊的存在了，只不過當時的眼界和實力不允許他這么做。
  “放心，我是提出來這個建議的人，就一定會保證你們不會受夢境變化的影響。“
  馮垣說著，在自己之間延伸出去的觸須上沾染了一縷自己的血跡，好讓另外兩個人能夠更直觀的看到觸須本身。
  “這是我的能力的外顯，功能有些復雜，我不好現在一一和你們說，不過現在放出來的部分是可以直接承受你們所接觸到的東西對你們帶來的精神沖擊。“
  云勁松仔細觀察了一下纏繞在自己手腕上的觸須，如果不是上面沾染了血色，他甚至感覺不到這個東西的存在。
  想了想，云勁松還是開口問出了自己心底的疑問：“替我們承受精神沖擊的是這個觸須，還是你？“

  這個疑問讓馮垣挑了挑眉，他沒想到云勁松可以這么快的  意識到這個問題，隨后坦然的回答：“是我。“
  云勁松點點頭，沒有就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也直接站起了身，順便拽起了旁邊依舊在發呆的鶴學遠：“我知道了，我和他就先離開這里去做我們應該做的事情，你保重。”
  說完，拽著依舊不知道接下來干什么的鶴學遠離開了馮垣的房子。
  此時的房間內只剩下馮垣一個人，他坐在了了電腦桌前，整個人沉入到精神世界的深處，最后在那里發現了一簇火苗。
  這簇火苗微小的似乎可以隨時都要被吞噬或者熄滅，和趙祈那種焚盡一切異常的火焰不同，火苗在源源不斷的散發著溫暖堅定的力量，這樣的力量正悄無聲息的為他提供著求生的欲望，在這方被觸須占滿的精神世界內撐出了了一方空曠的小天地。
  這種火苗曾經在褚明焰的眼睛中看到過，當時的自己好像是處在一個放棄求生的狀態中。
  事實上，就算到了現在，馮垣也不知道自己活著是為了什么。
  火苗輕輕的顫動，像是心跳。
  這樣的頻率漸漸和馮垣的心跳頻率重疊，溫暖干燥的感覺順著心臟傳入到了四肢百骸中，緩解著今天遭遇的所有異樣所帶來的疲憊感、分割感。
  直到馮垣的狀態回到了完滿之后，意識中的火苗輕輕的熄滅在了遠處，此方天地一下子變得幽暗起來。不過那些觸須卻依舊沒有占據這里。
  褚明焰那小子之前給自己留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感受著自己重新充滿了活力的身軀和精神，馮垣打開了電腦上的直播界面和游戲。
  今天的直播間要比以往熱鬧很多，剛剛打開就已經有一堆人在發言。之前的馮垣基本沒怎么在意過這些發出消息的人，畢竟他們真的很像一堆機器人。
  發言的那些人的名字基本都是很模式的名字，看著像是系統隨機出來的昵稱，比如說xxx的機器人、小狗會吃飯、阿qb貓咪等等。
  可萬一，這些人其實就是這里死去的那些人呢？
  馮垣懷著這樣的想法，打開了今天的游戲。今天的游戲更是和恐怖游戲搭不上邊，是一個很簡陋的救火游戲，和第一天游戲內經歷的順序一樣。
  那么自己明天的游戲很有可能就是那個長發老太太了。
  馮垣打開了游戲，順便掃了一眼此時正在發言的那些人。
  “火辣大肘子：這個游戲很好玩的樣子啊。“
  “陰暗的爬行：還以為會更刺激一點。“
  “布魯biu：快點玩快點玩，我要看。“
  還是很像機器人，反正就是不像人。收起視線，馮垣開始仔細研究游戲內容。
  說是救火游戲，可是游戲內的玩家卻不是消防員，而是這個房子內的住戶，返回樓房也不是為了救人這么高大上的目標，僅僅是想要搶救自己的財物而已。
  身上的工具是一塊聊勝于無的濕紙巾，好在厚度還算可以。
  都這樣了，還沖回去做什么呢？
  馮垣有些無聊的在初始界面點來點去，看看能不能再找出來一點什么多余的信息。
  但是很可惜，游戲并沒有給馮垣這樣的機會。
  “我的所有家當都在房子里，這要是一把火燒沒了我可怎么活啊？“
  鮮紅色的字體漸漸在屏幕上浮現，馮垣只覺得自己的意識正在被拉扯。完全投入到游戲里之前，他看到直播間內的人的發言。
  “這就是那場直接燒死了整棟樓所有人的火災么？“
  “原型好像無人生還吧。“
  “這真的可以救么？救不了的。”
  來不及思考，馮垣本人就已經站在了在冒煙的樓道口。
  這個游戲的通關要求沒有規定救人的數量，反而要求玩家找到房子內的財物，財物越多越好，看著十分的符合人設。
  可是這樣的大火，不論是人還是財物其實都救不出來吧。
  馮垣感覺著從樓道內傳出來的熱浪和濃煙，這種溫度和空氣狀況，根本就撐不了多久就會直接在里面變成烤肉。
  可是游戲之所以是游戲，就是因為他的很多內容其實并不受玩家的控制。
  馮垣在程序的拉扯下，將濕紙巾捂住口鼻，一步一步的走進了冒煙的樓道內，甚至十分符合現實的彎腰在樓道內爬行。
  樓道內的溫度并沒有想象中那么高，只到悶熱的程度，也不是不能忍受。手中的濕紙巾道具不知道是什么程度的科技，捂在口鼻處之后，完全的隔絕的煙塵的氣味，甚至還能保持呼吸通暢。
  就這樣跟隨著游戲的進程爬到了13層樓的位置后，看到了緊閉的安全門。
  濃煙就是從這個門的縫隙內一點點泄露出來灌滿了整個樓道的，馮垣也在此時獲得了可以控制自自由行動的權限。
  幾乎是想也不想的，馮垣就直接轉身要下樓。
  門內的場景不用親眼看到也知道，一定會是一個煉獄，此時進去和找死無異。

  不過后退的道路被空氣墻直接卡住，留給馮垣的只有進入門內一條路。
  畢竟是游戲的進程。
  馮垣認命的走到了安全門的門口，用濕紙巾包裹住手掌，按下了門把手。
  開門的瞬間，一股熱浪直接從門內爆了出來，奇怪的是，馮垣的身體上卻沒有任何燙傷的表現，那么灼人的溫度什么很久都沒有留下。
  不過接下來馮垣就看到了門內煉獄一般的場景。
  這層樓內的每個房間都燒得只剩下墻壁，每家每戶的房門早就已經不復存在，地面上是掙扎著死去的焦炭，偶爾有那么一兩個能夠看出來是完整的人形。依舊有火焰在未知的物體上熊熊燃燒，看著完全沒有任何減弱的意思。
  頭頂上的報警器和防火裝置早就已經報廢，完全擠不出來一滴水用來滅火。
  這樣嚴重的火情，外面的安全門居然可以不泄露半分，是哪里的廠家出的手。
  馮垣在心底默默的吐槽著不嚴謹的游戲設定，走進了這個已經燒的不剩什么東西的樓層。游戲內應該是削弱了溫度對于人體的影響，這里的溫度應該已經到了火爐的程度，可是走進去之后，馮垣的身體也只是在微微冒汗而已。
  還是不能長久的待在這里，馮垣經過了幾個已經被燒得不剩什么的房間，走進了最里面的一間。
  那是游戲劇情里，屬于玩家居住的房間，玩家所有在意的財物都在里面。
  幸好游戲的設定還沒有那么變態，馮垣從基本沒有一處不在著火的房間中可以很直觀的看到閃著金光的財物，只需要拿起這些財物，應該就可以離開這里了。
  馮垣直接采取了就近原則，沖過火焰拿起了距離他最近的一個發著金光的東西，是一部已經燒焦變形的手機。
  拿到它的一瞬間，手機上的金光消失，呈現出了破敗的樣子，而同時馮垣感覺到周圍的溫度直接上升到了一個能將人燙傷的程度。
  金光消失，這個東西作為財物的屬性應該也相應的消失了，馮垣直接又順手拿起了距離比較近的另外一樣散發著金光的東西來作為對比。
  那是一個穿著紅線的金色牌子，拿到手之后，紅線變成了焦炭掉落在地面上，而金牌則依舊安安穩穩的躺在馮垣的手掌里，并且直接把他的手掌燙的有些發焦。
  同時周圍的溫度再度上升，馮垣直接拿著金牌就向外沖出去。
  身上的皮膚在這樣的溫度下已經有了出油發焦的痕跡，繼續待下去只會在游戲里痛苦的死去。
  不過此時在火場中等待著他的不光有溫度，等到他跑出房門之后，原本在地上蜷曲的人體出其不意的撲倒了馮垣，像是要把他一起拉近地獄里一樣，將人緊緊的控制在了灼熱的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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