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什么？
  馮垣看著只有折痕的紙面，一時間不知道這個東西為什么會被藏在枕頭下面。
  不過先得確定一下，這個東西是只有自己看不到，還是上面所有人都看不到。
  時間還沒有很晚，也就十點而已。
  馮垣直接穿上衣服打開房門走到了一片靜謐的小區內，這片小區是個老小區，居住的大多是退休老人。
  所以這個點基本上家家戶戶都已經閉了燈，只剩下幾個租房子在這個小區的打工人還在開著燈享受自己的下班時光。
  馮垣吸了一口夜晚清涼的空氣，腳下目標精確的走向了小區外面的街道。
  那邊一整條街都是燒烤店，找一些還清醒的人問一張紙上有沒有什么東西很方便。
  不過結果注定要讓馮垣失望。
  無論是喝多的還是清醒的人，看到這張白紙都只看到了折痕，至于上面有什么，別人只會用看精神病的眼神瞄一眼馮垣，然后默默走開。
  所以這就是一張白紙。
  馮垣把A4紙放進了口袋里，沒有選擇回家，而是順著路邊一路走向江邊。
  這條路是進入夢境世界之前，自己最喜歡走的一條路。晚間的江水比起白天要安靜許多，馮垣直接走到了靠近江水的臺階上。
  這個位置有些熟悉，似乎是在實驗室那個夢境中，徐來掉入江水的時候所在的位置。
  馮垣默默又往上坐了兩個臺階的距離。
  按照目前的這些經歷來看，度假夢境很可能就是夢境系統為游夢者本身獨家建設出來的一個夢境。
  在設定身份的時候，馮垣有注意到，這個身份的設定沒有任何的限制。也就是說，自己如果想要整個活，說自己想要成為什么仙道至尊、極品黑客、霸道帝皇這種身份，夢境系統應該也能編輯出來。
  而且大部分人不會設定的很細節，所以現在如此真實的世界，很大可能是系統自行填充的。
  能夠沒有任何bug填充這樣一整個世界，夢境系統本身掌握的東西應該遠超所有游夢者的想象。
  也不對，那個路韌，又或者成閱理，他們所知道的東西應該也不算少。
  怎么又開始想這些東西了？
  馮垣晃晃腦袋，看著面前流淌的江水。
  游夢者在度假夢境中，是絕對安全的。
  這樣想著，馮垣沒有任何顧忌的一點點走進了江水之中。
  “誒！那個人，不要想不開啊！”
  ？
  一道強光從側面照來，在馮垣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身后一股大力將人直接拖拽上岸。
  伴隨著一股子煙味，馮垣終于反應過來，支撐起了自己的身體，但是隨后又被一股大力直接按住不能動彈。
  周圍也聚過來了大約有四五個人。
  “我看著這這小伙子好久了，就覺得他不對勁，你看看，這就要自殺�！�
  “這看著挺年輕的啊，怎么就想不開了呢？”
  “小伙子，你家在哪，我們給你送回去吧。”
  “送什么送？直接報警！讓警察叔叔給他做做那個什么心理輔導，不然一轉眼人又要尋死覓活的。”
  幾個人七嘴八舌的直接把馮垣安排的明明白白的，甚至都沒讓馮垣張開嘴說一句話。
  “這小年輕啊，就是容易一下子沒想開，被救下了挺好的，這不就相當于是多活了一次嗎�！�
  “還算是賺了呢�！�
  自己確實沒有遇到任何危險，把自己救下的人的人物行為邏輯也沒有任何問題。馮垣認命的被人牢牢抱在懷里，直到警察到了才終于被放開。
  “警察叔叔，他就交給你了！我還得回家，我老婆還等著我呢�！�
  “我們也走了，小伙子，和警察叔叔好好說，別害羞啊！”
  被裹上毯子，坐在干燥舒適但是略微有點煙味的警車內，馮垣看著面前強裝著一臉和藹的警官，終于沒忍住露出了一點點的笑容。
  “誒，笑了笑了，我就說得派老趙上吧？”
  來的警察一共有三個，兩個年長的帶著一個年輕的，此時另外一個年長的正摟著年輕人的肩膀。
  “說吧，小伙子，有什么想不開的。”
  “其實，沒什么想不開的，我就是想下去試試�！瘪T垣如實回答了問題。
  “呀，那你這病的不輕啊�！蹦觊L的警察扭頭看向身邊的年輕人，問：“你們現在這些小年輕是不是管這種叫那個，抑郁癥？”
  年輕人臉上閃過一絲為難之色，抱歉的看了一眼馮垣，低聲回答：“我覺得他不值。”
  “我真的不是想自殺�！瘪T垣誠懇的看著自己面前被叫做老趙的警官。
  “你這種的更危險�！崩馅w皺著眉拿出一根煙，隨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把煙換成了一塊軟糖。
  “喂喂？千山街安慶樓里有人鬧事，你們距離那里比較近，處理一下。“
  對講機里面傳來了聲音，前方的兩個人正色轉回身。
  “好嘞，我們這就去�！�
  “老趙，小兄弟，坐穩了�。　�
  在三個人下車處理警情的時候，馮垣試圖跟著他們一起下車，結果直接被銬在了椅子上，車門順便反鎖了起來。

  “別介意哈，這不是怕你想不開出點什么事么，等這邊事情弄完，我們交班，咱們去吃點東西，再把你送回家啊。”
  說完，馮垣就看著三個人前后走向了在鬧事的人群中。
  手上的手銬銬的很是結實，單憑現在的馮垣根本沒有辦法解開。算了，反正在那里待著也是待著，
  “喂喂？老趙？你們到了么？沒到先等一下，不要貿然過去，那群人有人動刀子了�！�
  車內的無線電再次響起，馮垣下意識的看向了外面的人群。
  圍在周圍好事的的人正在四散奔逃，而處在事件中心的還剩下三個警察和一個正拿著刀子和簽子的人對峙。
  地面上還躺著一個不省人事的男子。
  要出事。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馮垣手上直接下意識的動作，在他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掙脫了手銬，隨后打開了車門。
  店門口的持械男子依舊在和警察對峙中，手中的兇器大開大合的揮舞想要逼退前面的人。
  “不要過來，我警告你們不要過來！”
  “我會殺人的，我真的會�！�
  “好好好，我們清楚，我們不會對你做什么。但是他要死了，你往后退退，我把人救出來好不好？”
  年輕人和另外一個老警察正面吸引著行兇人的注意力，而老趙則是悄悄的摸向行兇者的側面。
  這樣行不通的，馮垣看著不知道為什么，精神已經崩潰了的人。
  事情的前因后果他不清楚，可能在場的人都不是很清楚，但是這個人的精神狀態馮垣很是熟悉。
  是那種已經崩潰，完全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只剩下本能在行動的人，簡稱瘋子。
  而且還不是一般的瘋子。
  不知道是不是夢境系統有意為之，馮垣在這個人的身上感覺到了異常的信息。
  江邊。
  精神不正常。
  幾乎是瞬間，馮垣就想到了在實驗室內，那段聽起來合情合理又十分絕望的末日。精神上的末日。
  夢境系統這是把自己扔到了什么休息夢境了�。�
  一邊吐槽著，馮垣動作飛快的從另外一邊的墻壁上攀爬，順著墻壁上的凸起，一路爬到了安慶樓二樓的平臺上，正處在行兇者的上方。
  年輕人微微瞪大了眼睛看向了上面，隨后下意識的望向身側的前輩。
  這樣的情緒變化明顯刺激到了正在揮舞著手中刀刃的行兇者，他沒有揮刀砍向面前的警察，而是又用手中的簽子扎向了地面上早就已經出氣多進氣少的人。
  就在這時，馮垣直接從二樓的平臺上一躍而下，兩手精準的抓住了行兇者的兩只胳膊，隨后借著下躍的力道一個翻身將人摔了過去。
  兩個老警察經驗豐富的直接一個卸掉了行兇者手上的利器，另一個則是直接把躺在地面上的人拖到靠近120的位置。
  閃爍的警燈預示著一切的結束，兩個老警察深深看了一眼馮垣，隨后叫過了那個年輕人，指著馮垣說了些什么。
  不過這都不關馮垣的事，此時他正一點點的挪動位置，打算等下直接跑走。
  “站住�！�
  年輕人直接出聲叫住了意圖想跑的馮垣。
  “見義勇為了怎么還想著跑呢？”
  說著，年輕人直接跑上前，動作干脆利落的把自己和馮垣拷在了一起。
  ？
  馮垣看著年輕人尚且青春的臉，眼神疑惑。
  “剛剛師傅和我說，讓我先送你回家，他倆跟著救護車先去看看那邊的情況，等把你送回去了之后，我再去接他們�！�
  “唉，這下今天晚上又不能休息了�！�
  “上車吧。”
  馮垣老老實實的上車，看著周圍的景色飛速倒退，忽然問道。
  “警察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光從氣氛上，馮垣就能感受到身旁的年輕人臉色不太好看，那是  必然的，因為剛剛的那個稱呼是馮垣故意的。
  他真的很想要試一下，夢境系統說的絕對安全，安全到什么程度。
  “云勁松。”
  年輕人雖然被馮垣的稱呼搞得有些情緒上的波動，但還是語氣平靜的回答了馮垣的疑問。
  只不過這個名字……
  馮垣側頭認真的觀察了一下這個叫云勁松的年輕人，年齡頂多二十出頭，眉眼上隱隱約約能夠看出點曾經見過的那個云勁松的影子。
  如果是以游夢者為中心定制夢境的話，那么夢境內的很多東西都和游夢者的記憶是有關系的，無論是哪方面的記憶。
  可是自己見到的云勁松明明是中年版，根本不可能見到過青年版本的云勁松。
  所以，自己認識年輕的時候的云勁松。
  這樣想著，馮垣伸手摸向了那個一直都沒有問出來什么空白紙張。
  先等等，現在還不是時候，還得再確定確定。
  車開到了小區門口，云勁松示意馮垣下車。
  馮垣下車后并沒有關閉車門，而是坐在了車上低頭看著車內的年輕警察。
  “云警官，就這么放我回去，不怕我回家再尋死覓活嗎？我家可是在六樓�！�

  聽著這話，云勁松眉毛一跳，看著馮垣臉上像是開玩笑一樣的表情，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嚴肅的開口。
  “這位先生，請不要拿生命開玩笑，如果您覺得哪里不舒服，或者說心情上有什么問題，請及時去找醫生，而不是占用公共資源。”
  很正常的回復。
  馮垣點點頭，也直接板正了自己的態度：“明白，云警官，我這就回家好好睡一覺，明天去警局配合你們的工作�！�
  云勁松上下把馮垣掃了個遍，像是在確定馮垣話語的真實性，最后還是解開安全帶下車。
  “走吧，我送你回家。“
  臨到家門口的時候，馮垣握住自己家的門把手，轉頭看著身后一直默默跟著的云勁松，試探的問。
  “要不要進來坐坐？“
  “也好�！�
  正好可以確定一下眼前這個人是真要自殺還是假要自殺，省的到時候出現點什么意外。
  云勁松這么想著，直接很是不客氣的走進了馮垣打開的房門。
  房門內的一切此時都隱藏在了黑暗中，云勁松的視線卻一眼看到了沙發的位置。
  “你都有女朋友了，怎么還大半夜的出去自殺啊？“
  云勁松壓低著聲音在馮垣的耳邊說，好像怕吵醒什么。
  馮垣看著云勁松視線的方向，那里除了一片空白的沙發以外，一片空白。
  “啊……“
  馮垣一時不知道說些什么，只能模糊的發出一個單音打著哈哈。
  “行了，既然家里有人我就不打擾了，明天好好和你女朋友聊聊天，實在不行就上醫院，再不行就分手。
  就是別自殺啊�！�
  云勁松干脆利落的拍拍馮垣的肩膀就打算要走。
  馮垣來不及細想云勁松看到了什么這么確定自己有一個女朋友，攔下云勁松之后，借著樓道里面亮起的燈光，將白紙展開在云勁松面前。
  “這上面寫了什么？“
  云勁松看著上面寫滿了整張紙面的字，終于確定了，眼前的男人就是有點病。
  “寫著，不能忘記，絕對不可以忘記，不能忘，不可以……“
  云勁松的聲音逐漸遠去，馮垣在著一串串的不能忘中，直接暈倒在了樓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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