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吊頂斷裂的聲音還在繼續，沒有時間繼續細想，馮垣直接站起身走向了旁邊靠近墻壁的位置。
  導盲杖敲擊吊頂的聲音近乎消失，腳下的路也在越來越不安穩。
  在馮垣將導盲杖點到墻壁的一瞬間，身后就傳來了吊頂徹底碎裂開來的聲音，吊頂帶著吊燈掉落下去的巨大風力吹在了馮垣的臉上。
  但是腳下所踩的地面卻異常安穩，馮垣的身形并沒有被風力吹動。
  吊頂的掉落除了一開始的風聲以外，并沒有傳來掉落在地面的轟鳴聲，也就是說，那個燈依舊處在墜落的狀態。
  馮垣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下，伸出導盲杖，走向了原本應該存在著吊頂的位置。
  一路上，導盲杖末端沒有傳來什么遇到障礙物的觸覺，仿佛那里的整個天花板都隨著剛剛的吊頂和吊燈一起掉落在了下面。
  既然這么久都沒有傳回來聲音，下面要不是一個無限的空間，要么就是下面和上面有可能是相連的一個無盡的回環狀態。
  無論哪種，自己再在這里待下去都很危險。
  能力被封印的狀態下，如果真的受到了致命傷，應該真的就致命了。
  這樣想著，馮垣大致判斷了一下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徑直回到了剛剛去過的“二樓”的位置。如果那個吊燈還會重新砸到這里的話，那還是待在圍欄內安全一點。
  正好可以繼續看看那層樓還有沒有一些其他的有用的信息，現在所掌握的東西還是太少了。
  走著走著就又走到了一個拐角的位置，手下的觸感告訴馮垣，下方往里的空間就是剛剛他去過的二樓的空間。
  這種折角不知道那種可以顛倒著走路的狀態還能不能生效。
  馮垣懷著試一試的想法，將導盲杖點到了二樓的天花板。整個人直接絲滑的一步踏出就踩到了二樓天花板的位置上，和走在平地上沒有任何區別。
  順著天花板馮垣走到了墻邊，然后又走到了原來以為是地面的地面上。
  自己能這樣行走，是因為自己是一個什么都看不見的盲人，還是因為自己手中的導盲杖？
  這個問題來的有點晚了，但是現在試一下也不遲。
  馮垣直接把導盲杖別在腰間，沖著面前的墻壁一腳踏出，身體沒有失去平衡，依舊踩在了堅實的地面上。
  很好，只要自己看不到，那么無論前面是什么都是能走的路。
  想到自己第一次用導盲杖觸發的上下顛倒，馮垣猜測，導盲杖的作用可能是用來延長自己的感知？就好像自己一直通過導盲杖來確定前方的道路一樣。
  重新退回應該是平地的地面，摸著墻壁繼續向前走去。
  身側時不時的傳來有東西路過的感覺，不過那個東西沒有心跳也沒有呼吸，應該和之前遇到過的很多次一樣都是人模。
  人模在模擬人類，而人類好像成為了被獵殺的對象。
  不對，有沒有一種可能，那些人模原本就是人類呢？
  馮垣估計了一下自己現在的武力值，直接伸出了手中的導盲杖將路過身側的人模絆倒，隨后趁著人模失去平衡只能在地面上爬動的時候直接壓了上去，將人模牢牢地控制在身下。
  之前他就發現了，這里的這些人模雖然感覺上像個人一樣，但是一旦失去了平衡就再也不能站起，某種程度上甚至很符合顯示規律。
  身下的人模無聲的掙扎，甚至想要反手掐住馮垣的脖子。不過馮垣早有準備，壓在人模的腰上，先是摸到了人模肩膀處連接的關節，隨后又摸到了人模脖子上相接的縫隙。
  不太像個人。
  如果這是由人變成的，應該不至于倒下就沒有辦法爬起來。
  “咔噠。”
  馮垣用力卸下了人模的手臂，模型的體內是空蕩蕩的一片，不是馮垣想象中的實體。
  “唔。”
  馮垣無意識的發出了一個音節，隨后快速收聲。
  周圍的空間似乎靜了靜。
  這樣的極靜明顯不太對勁。馮垣反手又卸下了人模的腿和頭顱，將這些紛紛扔下了圍欄。‘
  同時，剛剛馮垣發出的那一聲音節終于也獲得了應有的反應。
  周圍的人模紛紛像是獲得了什么提示，紛紛轉頭看向了馮垣所在的位置，并且一同改變了自己的行動軌跡，紛紛向著馮垣走動而來。
  每一個人模的臉上都扯開了夸張的微笑，露出了嘴后夸張的黑洞，有血液從嘴角紛紛涌出，和舞蹈室內的那些人模并無二致。
  馮垣敏銳的發現了周圍的異樣，大致判斷了一下之后直接靠向了墻壁的方向。
  很快，第一個到達的人模就已經對著馮垣出手了。聽著風聲，馮垣側身躲過，順便伸腳把人模絆倒。
  聽著人模倒下的聲音，這個人模甚至還同時絆倒了其他人模，倒也算是意外之喜。
  按照常規在商場賣服裝那一層逛街的人數，這層的人模應該不會超過百個。
  而且聽聲音這些人模基本上都是根據通自己位置的遠近先后到達，并不是一窩蜂的全都涌上來，這樣解決起來更方便了。

  這樣想著，馮垣心里有了底，直接背靠著墻壁，來一個就絆倒一個，然后卸下人模的頭顱。
  剛剛處理第一個人模的時候，馮垣發現在自己卸下了頭顱之后，人模的整個身體都失去了動力。
  又是卸下了一個頭顱，馮垣隨意的放在手邊，稍稍喘氣。
  就算不太需要打斗，可是這人模也太多了，卸下來頭顱同樣需要時間和力氣，而那些被卸下來的頭顱也并不老實，反而一直在尋找著自己的身體。
  所以馮垣不得不順便將軀體扔下去，免得頭顱找回身體重新襲擊自己。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馮垣靠著圍欄，在他的周圍已經堆積了數十個人模的頭顱。和身體分離之后，這些人模的腦袋就一直張著自己的嘴巴，血液卻沒有繼續涌出。
  終于，再也沒有人模靠近的聲音傳來，馮垣留下了最后一個人模的整個身體，扔下了那個人模的頭顱。
  這樣，就可以安安靜靜的研究一下這些東西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馮垣隨便抓了一個人模的腦袋放在了手里，用另一只手觸摸著人模的臉部結構。很標準的長相，可以說是人模的通用長相。
  人模的五官除了嘴以外都是實心的，而嘴則是大張的狀態，內里是空蕩蕩的一片，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特別。
  扔下手中的這個順便拿起了另外一個人模的頭顱，手上摸到的五官分布和上一個沒有什么差異。
  這些人模都是同一個模子出來的，身高體型在剛剛卸下頭顱的時候大致的估算了一下，這些人模的體型也同樣相似。
  想了想，馮垣伸手摸向了那個最后被自己留下的肢體。
  人模的肢體外表有著像膠皮一樣的質感，但是內里摸著卻很堅硬，像是石膏？
  馮垣伸手用導盲杖的把手位置重重的向著面前應該是軀體的位置砸了下去。
  “砰！砰！砰！”
  巨大的聲響沒有引起夢境的任何異動，肢體很快被砸出了裂縫，隨后碎成了塊狀，整個軀體的內部什么都沒有，同樣是空蕩蕩的一片。
  不應當啊？支撐這些人偶行動的東西是什么？
  馮垣直接在原地盤膝而坐，順便休息休息，恢復一下體力。
  這些人模是在自己不小心發出聲音了之后才開始了對自己的進攻，而除了自己的聲音以外，明明商場內還有著其他的聲音，比如那個服裝店外放的喇叭聲。
  也就是說，除開閱覽室以外，商場內的公共區域可以允許合理的聲音出現，但是活人的聲音依舊會吸引人模的攻擊。
  休息結束，馮垣決定再次回到那個服裝店看一看。
  一個鐘擺的成員不可能會輕易的死在那里，在那個服裝店內，一定還有著別的需要注意的東西。
  那一定就還有著別的對這個夢境來說重要的信息。
  馮垣先是順著圍欄走到了電梯所在的位置，隨后根據電梯的位置再次走到了服裝店的門口。
  “開業大酬賓！開業大酬賓！本店全場五折優惠！您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本店承諾所有商品均為正品，有瑕疵包退。
  開業大酬賓！開業大酬賓！本店全場五折優惠！您進門瞧一瞧，看一看。
  本店承諾所有商品都是五折優惠，物美價廉！“
  簡單的話語可以讓顧客輕松的理解店內的優惠力度，從而篩選出可以進店的顧客。作為附近唯一一家開著音響的店鋪，這家的客流量應當不少。
  那個鐘擺的成員是身上沒有任何外傷的死在了柜臺之后，身上的懷表沒有被觸發的痕跡。這說明鐘擺的成員死的時候并沒有意識到危險，所以才沒有按動懷表上的按鈕回溯時間。
  站在服裝店的玻璃門之外，馮垣整個人幾乎都貼在了玻璃上。
  幾近完全黑暗的空間內，這樣近的距離如果馮垣還有視覺，也只能在玻璃上看到屬于自己的臉，而不是看到服裝店內的情況。
  要不要進去？
  馮垣手中摸索著懷表，再次跳轉了懷表上指針的時間。
  五分鐘，自己就進去五分鐘。五分鐘無論發生什么時間都會被調轉回來。就算自己一進去就觸發了死亡機制，有這個時間轉回在應該也不會有什么問題。
  將懷表掛在了玻璃門的把手上，馮垣推門進入了安靜的服裝店。
  “歡迎光臨，您喜歡什么樣的服裝可以看一下。”
  和上次進入這里的時候不同，這次馮垣一進入直接就變成了顧客的身份。耳邊依舊是之前打開的那個循環播放的廣播聲音，同時也出現了店員的招呼聲。
  店員在機械的說完這句話之后，才發現馮垣是個盲人，連忙驚慌的找補。
  “不好意思先生，請問您喜歡什么樣的衣服，我來和您介紹。”
  說話的是個干練的女生，非常符合馮垣對服裝店營業員的刻板印象。
  “先生？”
  聽著已經近在耳邊的聲音，馮垣收回了思緒微微點頭。
  “麻煩了。”
  “好的。先生您是想買一個什么樣的衣服？“

  馮垣思考了一下，隨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樣開口說道：“你好，我想要一個防水擋風的沖鋒衣。”
  說出這個類型的衣服一方面是馮垣一時間想不到什么衣服的類型所以直接拿之前摸到的衣服應付一下，另一方面也是了解一下這個衣服到底是什么價格，或者這家店的綜合價格是多少。
  “好的先生，您搭著我的肩膀和我來。”
  營業員沒有任何遲疑，直接牽起馮垣右手的袖子放在了她的肩膀上，然后步伐緩慢的帶著馮垣走到了一個衣架旁邊。
  “這邊的衣架上差不多都是先生您剛剛說的類型。先生您看看要不要說一下什么別的要求，我好幫您挑一下。”
  馮垣沒有回答，而是直接伸出手摸向了營業員所說的方向，入手是觸感各異的衣服料子。有稍微柔軟一點的布料，也有稍微硬挺一點的布料。
  順著衣架的方向馮垣一件衣服一件衣服的摸了下去，無視了旁邊營業員想要阻擋的手勢和眼神，終于摸到了一個很是熟悉的布料。
  “這件。”
  “這件么？那拿下來您試穿一下？”店員說著就拿下了馮垣捏著的衣服，隨后將衣服展開就要披在馮垣的身上。
  “不是。“馮垣抬手阻止了店員的動作，”這件的價格是多少？“
  “哦哦哦，我看一下。“店員拿著手中的衣服翻看上面的標簽，“這件衣服245元先生，打折之后的價格是122.5元，我這邊還可以用員工優惠給您抹個零，您看看要試一下合不合身么？”
  這個價格一聽馮垣就知道當時自己賣貴了，可是當時明明自己沒有受到什么懲罰，還是說價格其實不重要？
  “你可以把衣服拿給我讓我摸一下么？”馮垣伸出手。
  “哦，可以的。”
  入手的布料確實很熟悉，甚至整體的款式都和自己之前在柜臺內賣出的那件沒有差別，價格本質上其實也一樣。
  “您要買么？”
  “買了，帶我去柜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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