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費城一片寧靜，天空萬里無云，只是一輪皎月掛在天中，灑下無數清輝。
  位于費城中心地帶的費家大院中，西廂房里，隨著一聲輕響，一雙白凈的小手輕輕的推開了窗戶，通過窗戶看去，卻是一個姿色非凡的女子。
  女子的眉頭微蹙，她輕輕撫了撫自己的大肚子，似乎能更清楚的感受到肚子里的小生命的心跳，“這幾日，五兒越來越鬧騰了，想來應該是快要出生了。”女子自言自語道，她又輕輕的撫了撫肚子，然后抬起雙手扶上窗臺，便輕輕的倚在了窗前。
  女子抬起頭，怔怔的望著天上的圓月，不禁有些茫然。
  這女子其實是費家老爺的新夫人，前年剛娶進門的四老婆云氏云英，今年也才二十歲。
  云英并不是與六十歲的費老爺兩情相悅，日久生情才在了一起的。而是因為云英的老母得了重病，需要大筆的錢為老母治病，這才委身嫁給了費城的大戶費老爺。
  但不幸中的萬幸，費老爺是個實誠人。他雖然只是貪云英的色，本可以憑勢壓迫的，卻實實在在的出了一大筆錢，給云母請了費城最好的大夫——王郎中出手。
  不僅替云母治好了病，還給這位丈母娘置辦了一處好房子。出于這個原因，云英對費老爺也十感激，又因為費老爺雖然年齡大了點，但依然帥氣不減當年，對云英更是關心倍至，所以云英和費老爺成了一對相敬相愛模范夫妻，在整個費城都十分有名。
  費老爺老當益壯，又經常飲壯陽虎鞭酒，與云英在一起的第二年竟然就讓云英懷上了寶寶。
  費老爺老來得子，自然是十分開心，在云英懷孕期間，對她的照顧無微不至，一些應該是仆人干的活兒都搶著干了。
  而就在昨日更是親手為云英布置好了產房，只待次日請的費城第一接生婆——劉婆婆來為云英接生了。
  云英現在卻是莫名的有些心神不寧，看了一會兒的月色后，便又輕輕的拉上了窗子，回到床前，緩緩的躺進了被子里。
  屋子里也陷入了一片寧靜之中，云英的呼吸聲逐漸平緩悠長起來。
  ……………
  云英感覺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好像在天上飛，身下有一股力量在托著自己，飛啊飛啊，越飛越高，越飛越高…云英覺得這種感覺真的很美妙呢，簡直讓人欲罷不能。
  就在云英感到越來越舒服的時候，突然耳邊響起了一聲大喝：“哪里來的野丫頭，竟然敢到天上來撒野！”
  云英頓時如遭雷擊，剛來得及睜開眼，就看見一個掃把劈頭蓋臉打了過來，同時伴隨著先前那個聲音的一聲“下去吧！”
  云英頓時感覺天旋地轉，整個人急速往下墜去，
  ……………
  “呼——呼——呼～”
  恍惚間，云英被嚇得猛的從床上驚坐起，在床上大口大口急促的呼著氣，她記得自己剛剛好像飛到了天上，卻突然不知道從哪伸出來的一個掃把，把她給打了下來。實在是，實在是太嚇人了，那把可怕的掃把，云英心有余悸的想到。
  清晨。
  就在這一天費城大戶費家老爺的第五子快要出生了，費老爺今年六十來歲了，老來得子，自然是高興無比。
  一個精神抖擻的小老頭，身著一身華服，早早的來到了大廳。這個老頭鶴發童顏，精神矍鑠，正是費家家主費老爺。
  “張三。”費老爺喚道，一個五大三粗的家丁打扮的中年男人立即跳了出來，然后朝費老爺半跪抱拳道：“屬下張三，參見老爺。”
  “真是輕浮，沒點章法，以后別這么裝腔作勢了，弄得我好像土匪頭子一樣。”費老爺斥責道，這個張三，近來行事越來越顯癲狂了，這讓費老爺很不喜，打算讓張三再狂一段時間后就把他給掃地出門嘍。
  “好的，老爺，還有什么別的吩咐嗎。”張三又是一抱拳，以他那直來直去的腦瓜子，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在作死的邊緣反復橫跳了多次，只是憨憨的起身向費老爺問道道。
  “你快去請劉婆婆來吧，說我家夫人快生了。”費老爺吩咐道。
  張三轉頭就走了。
  費老爺突然叫住他：“誒誒，張三，記得多帶點錢給劉婆婆。”
  “知道了，老爺。”張三隨口應了一聲萬，就消失在了門外。
  “這個張三，就是太死腦筋了，真拿他沒辦法。”張三走后，費老爺一屁股坐在大椅子上，有些無奈的扶了扶額。又呼出一個魁梧的中年男子吩咐道：“李四，你去給我在全城發消息，就說我費家家主第五子就要出生了，等到孩子出生，我請全城的人吃酒席。”
  名叫李ⅹx的中年男子聽完，當即就出門去了。
  而在住得不遠的接生婆劉婆婆處，劉婆婆聽了張三的說法，也笑著道這是件喜事，在重金酬勞的誘惑下，便欣然同意了。
  等劉婆婆到了費府，也沒來得及多說些什么，費老爺就急迫的把她給推進了產房中。
  ············
  在水汽彌漫的產房中，劉婆婆忙活了半天，終于等到費夫人快生了。
  劉婆婆突然看到，一只肉乎乎的小腳先伸出了娘胎，忍不住說了句“晦氣”。
  在費城有個說法是“嬰兒出生先伸腳，無常撫掌向天笑。”
  意思就是說腳先伸出來的嬰兒容易早夭，非常不吉利，平常百姓家要是生出這樣的嬰兒，大多會直接泅死嬰兒，然后請大和尚來超度了。
  但費五畢竟不同，他是大戶費老爺老來得的一子，劉婆婆也不敢擅作主張，倒是只得平白的沾上了這“晦氣”。
  想了一下仍覺得心里窩火，劉婆婆轉頭一望見四下無人，孕婦又半昏著，遂一把從娘胎里拽出了一個皺巴巴的嬰兒，“啪”的一聲，劉婆婆將他扔在了地上，然后就徑直離去了。
  在外面焦急的等待著的費老爺看到劉婆婆臉色不好的走了出來，也懶得去管她是不是發了什么大病，徑直走進了產房中。
  “嗯？！”費老爺從地上撿起皺巴巴的小費五，眉頭不禁一皺，想發火，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別的事，臉色變得有些不好看。
  費老爺略有些僵硬的把小費五給清洗干凈，又用毯子把他給裹緊，面色沉重的放到了一旁的搖籃里，然后就抱著云英一聲不吭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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