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式乾殿外，查了半天案子的御史中丞蕭澄匆匆入宮，向太監(jiān)通報道。
  “李公公，麻煩通報一下，御史中丞蕭澄有事想要求見陛下。”
  “蕭中丞，皇上早就知道你回來找他，故而早早的就吩咐過奴婢，叫您先在殿內(nèi)休息一會，陛下在和母后請安，晚些時候就會到。”李公公看著蕭澄眼睛上重重的黑眼圈笑著說道。
  蕭澄聽到這話有些驚訝，但是也沒有過多的反應，被李公公領進了殿內(nèi)，坐在了提前給他預備好的椅子上。
  不多時，劉寒就從殿外走了進來，一眼看見正襟危坐在殿內(nèi)的蕭澄失笑道。
  “蕭卿這么早過來見朕，是為了那個案子的事情吧。”
  “陛下明鑒，臣審問了那些舞弊的學生，又問了先前進宮認罪的蕭惠朗，找到了之前販賣考題的客棧。”蕭澄拱手說道。
  “說下去。”劉寒接過了太監(jiān)送來的小米粥，又抬了抬手，示意太監(jiān)去給蕭澄也拿一碗來。
  ““臣等清查了客棧，大多痕跡已經(jīng)被銷毀，但是根據(jù)殘余的證據(jù)和學生的供詞，基本可以確定主持舞弊者有禮部侍郎江悅以及考官盧廷等一十七人，此外還有近百余名京城大儒為考生作弊提供考題，但由于證據(jù)不足，尚不知具體參與舞弊的考生數(shù)量有多少。”蕭澄向劉寒匯報道，但是心里已經(jīng)有點心虛了。
  “就這些，沒了？”劉寒喝著粥，瞥了一眼蕭澄后說道。
  看著劉寒的眼神，蕭澄的頭上密密麻麻的冒出了汗珠，身體也開始止不住的顫抖的起來。
  劉寒將手中碗筷放下，失笑道。
  “這么說來，一個禮部侍郎，十幾個考官，再加上近百個飽學鴻儒，就將這場鄉(xiāng)試搞得天翻地覆，甚至差點出現(xiàn)了流血事件？”
  “還有那些人，平白生了這么大的膽子，鼓動這么多人舞弊，沒有一個人發(fā)現(xiàn)，或者沒有一個人搞舉報，他們在怕什么呢？怕那個禮部侍郎嗎？還是說他們覺得那個禮部侍郎的威懾力要比朕這個天子還要大！”
  蕭澄此時再也支撐不住，啪的一聲跪倒在地。
  “微臣，微臣無能……”
  “你不是無能，你是膽小，不敢說出幕后之人的名字。我想就算證據(jù)不足，你這個御史中丞應該也想得到那是誰吧。”劉寒冷笑道。
  “陛下。”蕭澄見到了這個地步，再是隱瞞不得，只好硬著頭皮說道。
  “臣參劾尚書右仆射王僧達，私自泄露考題，徇私舞弊，以至于鄉(xiāng)試大亂，傷及國本。”
  “別在這里彈劾，你是御史中丞，應該去朝堂上彈劾。”劉寒笑著將他扶了起來。
  “陛下，臣……”蕭澄面露難色的看著劉寒。
  “朕知道你在擔心什么，你是覺得證據(jù)不足，直接彈劾這樣一位地位接近宰相，又是瑯琊王氏出身的大員會遭到報復。”劉寒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
  “陛下明鑒，臣無能，他做事的做的太干凈了，臣證據(jù)不足，不敢隨意參劾。”蕭澄見劉寒給他露了底，于是也說了實話。
  “你沒有證據(jù)，但是朕這里有。”劉寒失笑道。
  “什么？”蕭澄一臉詫異的看著劉寒，他想不通自己這位御史中丞都查不出來的東西，劉寒是怎么拿到證據(jù)的？
  “明日大朝，你只管參劾那王僧達，后面的事情朕來替你解決。”劉寒笑著說道。
  蕭澄點了點頭，劉寒竟然親自做出了承諾，那必定是十拿九穩(wěn)，他心里的石頭也算是放了下來。
  “陛下圣明燭照，臣佩服的五體投地。既如此，臣就先行退下了。”
  劉寒點了點頭，目送著蕭澄離開了式乾殿。
  “終于要收網(wǎng)了。”劉寒伸了個懶腰，懶洋洋的對緊隨著蕭澄離開的步伐，進入式乾殿的董元嗣說道。
  “陛下有何吩咐？”董元嗣恭敬說道。
  “那楊勛和賬冊都還安全吧。”劉寒扭頭說道。
  “安全，臣昨夜將他從家中接了出來，他帶著臣在外面尋到了那本賬冊。”董元嗣堅定答道。
  “他那位侄子呢，也安好嗎？”劉寒有些不放心，繼續(xù)追問道。
  “臣已經(jīng)將他安置在了太學，并命人暗中看護他的安全，應該不會出意外。”
  “好，還是要看的緊一點，確保萬無一失。”劉寒點了點頭說道。
  “陛下您是不是有些太過照顧他了，如今人家已經(jīng)安全了，就算他侄子有事他也不曉得不是？”董元嗣看著劉寒，有些不解的說道。
  “人家冒了那么大風險，不能讓他受委屈，若是什么都把利字放在第一位，做不成大事的。”劉寒搖了搖頭失笑道。
  “明日一早朝會的時候你將賬冊和人證準備好，隨時等待朕召你上來。”
  董元嗣點了點頭，退出了殿外。
  “怎么樣，證據(jù)都銷毀干凈了嗎？”
  王僧達對著自己的幾個家仆說道。
  “早就都銷毀的差不多了，故意留了一些證據(jù)讓他們抓住那些無關緊要的小嘍啰，比如那些尋常考官和幫忙作弊的儒生之流。”
  “就算有些證據(jù)能夠指向大人，但是那些鼠輩沒有充足的證據(jù)在手，哪里有膽子彈劾大人您呢？”家仆一臉諂媚的說道。
  “哈哈哈哈哈，那劉駿到底是年幼無知，竟然想要同我斗，白日做夢。”王僧達嗤笑道。“你們這些人給老爺我記著，這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貪婪。這次你們貪圖錢財連看都不看就招進來舞弊，險些釀下大錯！老爺我打你們是想讓你們長長記性。”
  家仆摸了摸自己還有些生疼的臉，諂媚的回答道:“大人說的是，都是小人不懂事。”
  “你放心，好好干，我是不會虧待你們的。你們要以之前的那個管家楊勛為戒，不要干對不起我的事。”王僧達一臉得意的說道。
  “對了，那個楊勛哪去了，提溜就來給我看看。”
  家仆一聽到楊勛的名字，頓時臉色大變。
  “今個一早上起來，眾人都沒發(fā)現(xiàn)他的身影。”家仆顫顫巍巍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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