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辰不知道她今晚來吃飯。
所以，這原本是煜辰向墨喬的求婚宴嗎？
難怪剛才蘭管家，看著她的表情有些怪異，還勸她多吃飯，想來是怕她難過。
池?zé)熜闹猩�起一種莫名的窒息感。
那天晚上，煜辰忽然找她，那么難過，原來，是最后的告別。
他終于要放手了……
這段時間的卑微求和，付出的心思，不接的電話，不回的微信，樓下默然佇立的身影，那些燦爛的玫瑰和璀璨的煙花……
終是要?dú)w于平靜了。
他本就是一個驕傲的人，她話已說絕，對他的挽回，連一絲表情的觸動也沒給他。
他的自尊被踩在地上，跌入塵埃，現(xiàn)在，終是醒悟了。
“伯母，我剛想起工作上還有點(diǎn)事，需要趕緊出去一趟，改天我再陪您吃飯。”
她有些狼狽地開口。
雖然結(jié)果理所當(dāng)然，但看著他向別人求婚，她還是做不到。
也沒必要讓寶寶經(jīng)歷這一幕。
煜夫人訝異，“工作再忙，飯還是要吃的啊，池?zé)煟�說實(shí)在的，我打一見你就發(fā)現(xiàn)你最近肯定營養(yǎng)不良，以前臉多紅潤啊，現(xiàn)在整個人干巴巴的，你別走，就留在這里，好好吃點(diǎn)東西。”
池?zé)熯�想說什么，墨喬在旁邊溫柔出聲，帶著些愧疚和自責(zé)，“池?zé)煟�你該不會是因�(yàn)槲液挽铣桨桑�我理解的，畢竟你們在一起過，女孩子對前任新歡這種事情，多少還是介意。”
煜夫人聞言蹙眉，遲疑說：“池?zé)煟�難道你
對煜辰還……”
池?zé)熋摽诙�出，“不，�?dāng)然不是，我和他早就明明白白分手了。”
墨喬頓時綻開笑容，像松了一口氣，“那就好，既然沒什么，就大大方方坐下來一起吃頓飯，這樣以后也免得我和伯母擔(dān)心你啊。”
池?zé)熖ы�，看見墨喬眼眸中明晃晃的興奮和炫耀，心中一陣煩惡。
煜夫人慈愛開口，“池?zé)煟�我明天要回山莊，這一時半會怕是又見不到，你就留下來吃頓飯，就當(dāng)陪陪伯母。”
話說到這份上，再拒絕就矯情了。
池?zé)熋銖?qiáng)笑了笑，“好的伯母。”
此時，蘭管家?guī)е�一眾傭人徐徐進(jìn)入，每個人手里都推著漂亮的金屬小車，上面擺放了式樣各異的禮物：有精致的黑天鵝蛋糕，有閃耀奪目的各種珠寶，有紅得極艷的玫瑰花，甚至有整齊碼放的文件。
煜夫人拍了下掌，“來了來了，我沒說錯吧。”
窗外驟然亮起。
絢爛煙花又開始騰空綻放，七彩變幻，比以往每一次都更明亮，更熱烈。
池?zé)熗高^玻璃窗，看見自己和墨喬并肩站立的身影，或明或暗地出現(xiàn)、消失。
墨喬微微仰著頭，嬌嫩粉白，眼睛閃閃發(fā)光，精心挑選的黑色長裙襯得她膚白修長，像高貴典雅的黑天鵝。
而她，穿著保暖為主的毛衣，毫不挺括，隨意扎起的頭發(fā)有些凌亂，面色灰白黯淡，滿目疲憊不堪，站在墨喬面前，像一只平平無奇的丑小鴨。
池?zé)熀镁脹]關(guān)
注過自己的形象了，或許是內(nèi)分泌失調(diào)，或許是最近工作太忙，又或許是她心不在焉，難怪煜夫人看著她，會流露出心疼的眼神。
原來自己這么丑啊。
自卑和低落如潮水般湮沒了她，這種對比讓她難堪，她遽然轉(zhuǎn)身，心中只想趕快離開這里。
一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后面已經(jīng)清了場，房間中間，穿著正式黑色西裝的煜辰，正半跪在地，舉著一枚碩大的鉆石戒指，目光堅(jiān)定地望著這邊。
蘭管家、煜夫人和一眾傭人笑盈盈注視，個個露出感動又祝福的神情。
身旁的墨喬輕輕“啊”了一聲，驚喜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池?zé)熌X中莫名閃過一個畫面，黑西裝的煜辰和黑長裙的墨喬并肩站立，確實(shí)很配。
窗外煙花驟熄，煜辰開口了。
“我知道你未必喜歡這樣，但我做了這么多，到現(xiàn)在，實(shí)在不知道你喜歡什么了。我買了那些珠寶，鮮花，猜想你或許會喜歡。我把我這個人放在這里，身家、真心、還有自尊，無論你喜歡什么，需要什么，你都拿走。”
身旁墨喬捂著的嘴有細(xì)微的哽咽聲溢出，蘭管家和煜夫人都紅了眼眶。
池?zé)煹拇竽X已經(jīng)無法思考。
她不合時宜地想：現(xiàn)在求婚詞變這樣了嗎？聽上去，也不是很感動啊。
她確信自己的心早已鑄造了銅墻鐵壁，可心臟刀割似的鈍痛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這個屋子有點(diǎn)悶。
她甚至覺得寶寶在煩躁地踢她。
得
離開這里。
這么想著，她邁開腳步，往門的方向走，身后，她聽見墨喬高跟鞋慢慢向煜辰走近，一步一步，似乎刻意將這個過程拉得無限長。
她繞過單膝跪地的煜辰一點(diǎn)距離，急切地走出去呼吸新鮮空氣，以至于膝蓋忽然被一股強(qiáng)有力的力道擋住，她下意識低頭才發(fā)現(xiàn)，煜辰伸出長臂，牢牢攔在她面前。
他沉沉開口，眉目黯淡，眼睛卻亮得驚人。
“煙煙，嫁給我。”
池?zé)熌X袋嗡的一聲，空氣倏而凝固。
她在短暫的茫然和窒息中，看到了不同的神色。
煜夫人驚訝意外的臉。
蘭管家激動的嘴唇。
垂眸看向身旁的男人：緊繃的下頜線，輕抿的嘴唇，死死盯著她的眼睛，即便面無波瀾，池?zé)熤�道他很緊張。
因?yàn)樗�正緊緊握住自己的手，指尖冰涼，微微發(fā)顫。
“煜辰，你在說什么？”
身后，墨喬輕輕出聲。
她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嘴唇微微發(fā)白，剛才自信明艷的笑容消失不見，眼神里全是慌亂和惶恐。
煜辰?jīng)]看她，只是盯著池?zé)煛?br />“煙煙，別走，我的一切都給你。”
池?zé)熣驹谠�地，沉默不語。
墨喬的優(yōu)雅溫柔被撕碎，她痛苦又脆弱，身形搖搖欲墜。
“煜辰，我才是你的初戀。是我為了當(dāng)了那一刀，因?yàn)槟悖�我被關(guān)在那種暗不見天日的地方五年！你欠我一條命，你怎么能這么對我？”
她每一個字像從靈魂深處被擠壓出來，撕心
裂肺，字字哀泣，卻讓聞?wù)哏I然入骨。
“嘭！”
她終于堅(jiān)持不住，暈倒在地。
“喬喬！”
“墨小姐！”
煜夫人和蘭管家驚慌地沖了過去，傭人們也圍攏來。
煜辰盯著池?zé)煹膱?jiān)定目光，終于移開了去，看向了倒地昏迷的墨喬。
池?zé)煾杏X到握著自己的手力道一松，半跪的男人似乎旋將起身，那一剎那，她心中緊繃著的弦也一松，毫不費(fèi)力將手抽了出來。
她聽見內(nèi)心某個角落發(fā)出了一陣沉悶又無力的嘆息。
瞧，總是如此。
循環(huán)往復(fù)，永無止境。
“再見，煜辰。”
她輕輕地說，邁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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