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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黑暗假面


池煙立刻掉頭往鏡門方向走,卻在距離一米左右處,右腳被鎖鏈直直拉扯住,再不能前進一公分。
她氣血上涌,蹲下來,瘋狂用手用拽腳踝處的鎖鏈,那冰涼的圈口卻堪堪處于不松不緊的大小,不至于箍太久,也絕不可能掙脫下來。
煜辰站在黑暗里,默默看著她一系列舉動,宛若暗夜中洞悉一切的幽靈。
池煙心知出去無望,轉頭盯著佇立在不遠處的模糊身影,聲音微微發顫。
“煜辰,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他許久不作聲,像是故意的,故意將這種絕望的窒息拉長,等待著她的慌張,無措,甚至崩潰。
長時間的沉默中,池煙的心不停往下墜,像掉到一個無底的深淵中,蔓延上來的是未知的無助和恐慌。
他輕輕笑了一聲。
身形動了動,一步一步,向她走近。
他的手掌撫上她的面頰,指尖冰涼,指腹貼著她的唇,不緊不慢,撫弄摩挲,似在細細感受著什么。
“煙煙,你騙了我,所以,我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留下你了。”
池煙渾身冰涼。
她猛然意識到一件事。
煜辰是變了,卻不是她以為的柔和溫善,而是相反,他更無情、更冷酷。
只是,藏了起來。
他用一副毫不起眼的眼鏡,隔離了漸行漸遠的表面與內在。
越溫善,越黑暗。
“你想怎么樣?”
池煙緩緩后退一步,腳上的鎖鏈發出細碎的聲響。
煜辰卻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窗簾
透出幾乎淡無痕的光線,薄薄地籠罩在這方空間,昏暗的光線和面對面的距離,讓人產生一種錯覺,仿佛兩年的分離不過流年一瞬。
她忽然有些難過,語氣軟了下去,語氣里含著一絲溫柔。
“煜辰,別這樣,我們之間沒必要這樣,放開我好嗎?”
這一句話,卻像某種開關,眼前的男人似乎倏地驚醒過來,他帶著譏笑,聲音急速冷了下去。
“沒必要這樣?你知道你有多久,沒用這樣的語氣和我說話了嗎?”
池煙怔愣。
他靠近,輕輕勾起她的下頜,讓她仰頭對著他,兩人的臉靠得極近,呼吸交錯間,他低低地笑了。
“我不會被你騙了。這個地方的一磚一瓦,都是我為你親手設計的,煙煙,你永遠也逃不走了。”
他看了她一眼,驟然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鏡門“嘀”一聲,宣告世界被一分為二。
外面明亮又喧鬧。
里面的人,出不去了。
池煙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
這短短幾分鐘的變化讓她頭腦發懵,事情怎么發展成這樣?
煜辰,怎么會變成這樣?
明明這幾天,他們的相處比任何一對分手戀人都要恰如其分。
明明剛才,他還是溫文爾雅,周到細致的主人。
怔然片刻,她忽然想起兜里的手機,連忙掏出來,沒有信號,一格都沒有。
這個房間做了信號屏蔽。
她掙扎著起身,在黑暗中摸索著走到窗邊,用力拉開遮得嚴嚴實實的窗簾,
明明晃晃的陽光驟然鋪灑了進來。
池煙瞇了瞇眼。
窗外風景竟然極美,正對著窗口的是一片精心打理的花園,雖已秋末,仍有各色開得嬌艷的花兒迎風搖擺,后面是一片竹林,郁郁蔥蔥。
配上完整無分割的玻璃窗,從屋內看出去,宛若一副絕佳的畫作。
可池煙現在沒有心情欣賞這副景色。
她轉頭,打量自己所處的這間屋子。
面積竟然不小,約莫六七十平,加上整面鏡墻,視覺上一點不覺憋悶。另一側有玻璃幕墻的衛生間,里面的擺設像酒店的布局,卻又更精致,更有生活氣息。
除了中間偌大的一張床,有背靠整墻書柜的沙發、有書桌、投影、跑步機、甚至有一個漂亮的小秋千躺椅,上面放著柔軟的靠枕。
冰箱里有整排的水和果汁。
衣柜里有齊全的各式衣服。
衛生間擺滿了各式女性用品。
每一處都完美又周到,每一處都體現了設計人的心思。
池煙卻越看心越沉。
這意味著,煜辰是真的想把她圈在這里了……
這就是,他留下她的方式。
她以為他很快會再來,可是三天過去,煜辰并沒有出現。
吃飯是通過一個小方格電梯送進來的,都是她曾經愛吃的菜,如果哪道菜她沒怎么動,或是哪道吃得多些,下一餐就立刻有了調整。
跟著德龍教授學習的兩年,她自我調整和恢復的能力更嫻熟,后面兩天,她慢慢平靜下來,無聊時,倚在
秋千上看書,或是窩在沙發上看電影。
她靜靜等待。
她知道他一定會再來。
……
煜辰是在第四天的夜里來的。
池煙在睡夢中,感覺旁邊的床微微塌陷,身后傳來濃烈的酒味,一只手掌搭上了她的腰。
“煙煙……”
有人輕聲呢喃。
她剛睜開眼,一陣旋轉,身體被攏入一個滾燙的懷抱,還沒來得及反應,炙熱的吻便迫不及待落了下來。
“煜辰——”
話剛出口,便被悉數吞沒,夾雜著酒后的肆意,他瘋狂又熱烈地吻她。
池煙忍不住偏頭躲避,這細微的動作似乎激怒了他某種情緒,動作更是不管不顧,真絲睡衣被撕碎。
熟悉又陌生的氣息洶涌襲來,她極力去找尋他的眼睛,試圖喚醒他片刻的清明,然后他好像一只隱忍太久的困獸,終于在漫長的黑夜中找到了正確的歸途,便撒開一切一股腦地往前沖,毫無憐惜。
池煙的眼淚流了下來。
她萬分篤定他不會傷害她,從開始到后來,他從不會勉強她,他知道她哭了,會立刻清醒,會憐惜,會自責。
然而,她錯了。
她變了,他也變了。
此刻她面前的男人,在反復的糾葛和早已說不清的誤會和隔閡中,與她相隔了兩年的日日夜夜,他們都已經千瘡百孔,都不再是當初的模樣。
某個間隙,他似乎看見了她臉上瑩然的淚珠,然后只是極短的一瞬,他沉默地斂了眼眸,不慌不忙地將她翻過身子,
窗外夜風拂過,竹林搖晃。
池煙看著月光映照在地上層層疊疊的影子,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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