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京城變故
學劍翻自哂,為文竟何成。劍非萬人敵,文竊四海聲。
是夜,靜得出奇。
廂房中的秦斯禮低頭沉思著,突然他眉頭一皺便猛地將手旁的筆朝著窗外擲去,大聲喝到:“誰在外面?”
那被投擲出去的筆速度極快的透過了窗紙,緊閉的窗戶竟也被這力道帶的敞開,兩扇窗戶砰的一聲撞到了墻上。
窗戶由于慣性發出的吱呀聲,在這靜謐的夜里越發明顯。
秦斯禮順著窗向外看去,只見一個身穿黑衣的人兩指夾著被自己投擲出去的筆站在院中。
秦斯禮警惕的看向這神秘人,冰冷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你是誰?”
氣氛仿佛一瞬間便凝固了。
片刻之后,窗外才傳來那人毫無起伏的聲音,“呵,秦三公子竟是會武,這一點京城竟是無人知曉。”
秦斯禮此時也反應了過來,自己在麓山呆的太久,竟一時大意忘了掩飾自己會武這件事。
這神秘人一口純正的京腔,但他的聲音卻奇怪的尖細,莫非是禁廷之中的人。
秦斯禮眼里閃過一絲寒芒。
自己會武這件事萬萬不能傳回京城,既然兄長突然傳來密信,就說明秦家已然在風口浪尖之上了,一旦這個消息傳回去,怕是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秦斯禮緩緩地起身,死死的盯住站在窗外的那人。
“呵,看來秦三公子這是動了殺意,放心我家主子只是有信給你。”窗外那人顯然也察覺到了話中的冷意,他還得趕回去復命,不便在此糾纏過久,便直接道明了來意。
“接好了。”
那黑衣人直接就將手中的書信朝著室內一甩,隨即轉身朝著屋頂掠去,看似是隨心之舉,但那薄薄的書信竟端端正正的落在了秦斯禮身前的書桌上。
這是何人?為何在京城中竟從未聽人說起過?
“少爺,這……”秦來此時也從內室跑到了書房中,他看著那人離去的方向,有些不安。
“不可,那人殺不得,而且你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秦斯禮面色凝重,他心知自己會武這件事怕是藏不住了,但既然這人深夜送信,便只能希望那人的主子應該是沒有惡意的。
這個節點,一舉一動都要三思而后行。
秦斯禮按捺住心中的波瀾,這才將手伸向那書信,只見信一打開,他雙目微睜眼中盡是駭然之色。
“逃。”
信中竟只有一個字,沒有落款,字跡也是他從未見過的,究竟是京城之中何人傳來的信?
逃?為什么要逃?
這信紙白若霜雪,潤如青云,比麓山書院的紙好了不止一個檔次,聯想到那傳信之人,這應該也是宮中之物,難道是三殿下?
不對。
但他又想起近日又有流言說是顧執求娶二姐,雖然被父親以二姐還想為母親守孝一年為由婉拒,但以那定國公府的行事風格怕是不會輕易放棄。
他記得定國公府屬太子一派,莫非是太子殿下的示好?
但是秦家素來不參與黨羽之爭,為何會被牽扯進去?
秦斯禮放下手中的信紙,揉了揉眉心,他感覺自己就像身處一團迷霧之中,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抓不住。
京城究竟發生了什么?是什么人要對付秦家?難道是安首輔要對付父親嗎?為何之前竟然是一點風聲都沒有?
離京兩年,雖平時和兄長有書信往來,但具體的情況他起身也不是十分清楚。
說起兄長,他便又想起了下午兄長送來的那封密信信,以及蘇叔送來的那枚家族玉佩。
“京城有變,勿歸。”
秦斯禮翻出兄長的那封信,薄唇緊抿,劍眉蹙起,他緊緊的捏住了手中的書信,以及一個形狀有幾分怪異的玉佩,神情一片凝重。
京城究竟發生了什么?他得回去弄清楚。
他慢慢踱步走到窗邊,抬頭看著遠方的山,眼里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
秦斯禮晃了晃頭,暫且不去想那些事情,他看了看黑衣人離去的方向,長嘆了一口氣,站起身對著秦來說道:“我們現在就走,先離開麓山書院再說。”
趁著夜色,借著月光,主仆二人繞過層層廂房,悄無聲息的進了后山。
殊不知那黑衣人其實并未走遠,他隱在一片屋檐下,仿佛與濃重的夜色融為了一體,看見秦斯禮主仆二人進了后山,這才轉身飛下屋檐,幾個呼吸間便消失了蹤影。
整個麓山都只建了一家麓山書院,因而這后山罕無人跡,層巒疊嶂,遮天蔽日,耳畔只有各類昆蟲鳥類的鳴叫。
“噓。”秦斯禮腳步突然就頓住,借著月光他俯身看著地上那一大串凌亂的腳步。
什么人居然在夜里摸上麓山?
秦來見狀對著秦斯禮說道:“少爺,我去看看。”
“嗯,小心點。”
秦來雖只是蘇叔撿回秦府的孤兒,但他自小就在秦府長大,一身武功并不弱,雖不是那個黑衣人的對手,但是對付尋常的高手還是不在話下的。
秦來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視線里,秦斯禮取出玉佩,席地而坐,他得想想究竟是什么人要對付秦家,又是誰派人給他傳來了密信?
他總覺得有什么東西像是被自己忽略了,但是他又察覺不到自己究竟是忽略了什么。
如果此時兄長在就好了。
半晌之后,秦來才趕回來,不見往日沒個正經的模樣,臉色一片凝重。
“是什么人?”
“像是錦衣衛,他們人多,而且有人戒備,我不敢靠得太近。”
看來是沖著自己來的了,秦斯禮不禁想到那封神秘的信,京城究竟是發生了什么?居然還將錦衣衛派來了麓山。
他必須回去弄清楚。
主仆二人加快了腳步朝著山下趕去,但又顧及這山中怕是不止一隊人馬,害怕打草驚蛇,所以下山的速度便又慢了下來。
破曉時分,兩人才出了麓山。
秦斯禮看著遠方徐徐升起的太陽,又看看了身后仍籠罩在一片霧氣中的麓山書院,竟有一絲劫后余生的感覺。
隨即他們又繞道了麓山山腳下的馬廄里,騎上馬朝著越州而去。
不敢進入官道的驛站休整,更不敢隨便的入住客棧,一路上也盡量的避開了人群,畢竟連錦衣衛都派出來了,說不定暗地里還有潛伏著的人。
也正是因此秦斯禮竟沒有發覺僅僅一天這天下局勢竟已嘩然大變,風雨欲來。
京城皇宮的一處宮殿內,只見一個穿著一襲黑衣的人恭敬的半跪在地上。
正是那晚麓山書院的神秘人。
“信傳到了嗎?”
那黑衣人聞言點了點頭,回道:“傳到了,親眼看見他們下山的,只是秦……”
“行了,信傳到了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其他的我不想知道。”主座上的女子,不耐的打斷了他的話,顯然是不愿再聽下去。
主座上的女子朱唇粉面,小小年紀便已顯露天人之姿,只是面上的神情竟是一片冷漠,似乎當真對那人的消息不感興趣。
秦斯禮恐怕是武功不凡,這句沒說完話便因此硬生生的被卡在了黑衣人的喉嚨里。
“對了,你明日再去青州一趟,有件事情需要你去辦……”
等到秦斯禮趕到越州時已是下午。
到了城門口的不遠處,就看到城門口排起了長長的隊伍,城門口的官兵手上拿著畫像一個一個的在比對,維持秩序的官兵手里竟是拿著武器,戒備的看著人群。
這是在找什么人?
秦斯禮二人沒有貿然上前,反而是停在了原處打量著城門口的情況。
進城之人居然絕大多數都是書生,這絕不符合常理。
“你說秦閣老為什么要那么做啊?”
“什么秦閣老,那叫叛徒,那是通敵叛國的亂臣賊子。”
隱隱約約聽到秦閣老這個稱呼,秦斯禮立刻將目光轉向了身后那群書生,聽到通敵叛國這幾個字時,他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雙手緊緊的抓著韁繩,手上青筋暴起,眼里盡是駭然之色。
通敵叛國?怎么可能?父親他絕對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那幾人說話間就已經走到了秦斯禮二人的身旁。
“我看啊,那秦斯越連中三元也是因為有一位閣老父親,簡直有辱斯文。”一道明顯輕佻的聲音響起,是一個身穿白衣的書生,他的臉上盡是諷刺。
“對對對……”
秦來早就死死的盯著那幾人,眼見著走到自己的身前就猛地就拔出腰間的軟劍,指向了白衣書生,呵斥道:“你們在亂說什么?誰給你們的膽子非議閣老大人和斯越少爺?”
那人被突如其來的呵斥以及直勾勾沖向自己的劍嚇得整個人往后一退,一個踉蹌便摔倒在地。
“秦……秦府……通敵叛國,這……這件事,現在舉世皆知。”他下意識結結巴巴的回道。
“就是啊,你們怎么還不知道。”
“對啊。”
幾個書生滿頭霧水的看向這奇怪的兩人。
秦來聽到這些話只覺得頭被猛地敲了一棍,他下意識的回過頭去看向秦斯禮,眼里盡是不解。
他自小就在秦府長大,無論如何他都不相信閣老大人會做出通敵叛國的事情來。
他不相信,這絕不可能。
而秦斯禮此刻也死死的咬住了嘴唇,整張臉慘白如紙,腦海里不斷地響起通敵叛國,舉世皆知這幾個字。
這樣的事情不會有人敢亂說的。
通敵叛國?舉世皆知?
他們二人的舉動實在是太過反常,那跌坐在地上的白衣書生此刻也慢慢冷靜了下來。
他看著這二人一個身穿紅色錦衣,面如冠玉,另一人一副書童打扮,且這二人還騎著馬風塵仆仆一看從哪里趕路而來。
突然腦中一個念頭閃過。
莫非……
他趁著這二人失神的間隙,猛地朝著城門跑去,嘴里還大聲朝城門口喊,“他們就是秦斯禮,他們是通緝犯。”
“快來抓人啊。”
通緝犯?秦來一瞬間便懵了,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城門,只見那群官兵居然也正持刀朝著這邊跑來。
秦來立刻看向秦斯禮,急切的問道:“少爺,這是怎么了?我們現在怎么辦?”
“少爺?”
“少爺!”
秦斯禮沒有任何反應。
現在的秦斯禮仿佛聽不到外界的任何聲音了,只有那緊抓著韁繩青筋暴起而微微顫抖的雙手,泄露出了他的心情。
秦來看著越來越近的官兵,以及此刻陷入魔怔的秦斯禮,他索性心一橫,直接就提劍往秦斯禮所騎的馬身上刺去,馬感受到傳來的疼痛,長長的嘶鳴一聲,徑直往前方跑去。
多年的騎射經歷使得肌肉比大腦先反應過來,秦斯禮下意識的控住住了馬往前奔去。
身后追兵窮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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