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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曾經(jīng)的人們


見時機已到,兩人于是去了四樓,四周寂靜無聲,甚至連外面大街上的喧鬧聲都消失了。能聽見的,只有走在樓梯上時發(fā)出的腳步聲音。
  花川原緊緊跟在櫻子身后,櫻子無奈地笑了笑:“花川原,你牽著我的手吧。”
  “誒?可是……”
  “沒關系的。不過嘛……按理說應該是你保護我才對吧?就當是我在保護你了,誒嘿。”
  “誒嘿是什么意思呀!”
  “行啦,別鬧了,小聲點,調(diào)查才是正事。”
  “好吧……”
  兩人手牽著手,在412和413中間的墻壁上反復觀察,卻依然沒發(fā)現(xiàn)什么細節(jié)。
  忽然,櫻子想起某些東西,拿出手機,打開了相冊。
  原來她下午拍了一張這張墻的照片。她看了看照片,說:
  “花川原,這面墻變長了。”
  “是嗎?可是,墻面上依然沒有任何痕跡。”
  “所以說突破口不在墻面,而是這面墻背后的東西。”
  “你是指……我們要進入412或者413房間,來看看房間內(nèi)部產(chǎn)生的變化?”
  “嗯。”
  “可是,現(xiàn)在房門都鎖上了。”
  “是呀,我也沒帶我的開鎖工具。”
  花川原有些無語。櫻子說的“開鎖工具”,不就是她的手杖里的劍嗎。
  “那有什么辦法打開……”
  “我也不知道啊……”
  就在這時,412的房門“啪嗒”一聲打開了。
  “哇啊——”
  花川原嚇得向后一退。櫻子也愣住了,但她很快恢復了冷靜:“別怕,花川原,可能是鎖門的人搞錯了。”
  “也不至于這么巧吧!”
  “啊,說的也是。不過……即便這其中真的有蹊蹺,也可以被視作是對方向我們發(fā)出的挑戰(zhàn),不是嗎?”櫻子笑了笑,“那我們可不能臨陣脫逃呀。”
  “……嗯,你說得對。”
  櫻子走在前面,花川原緊緊跟在她身后。
  房間里還是正常的病房布置,一張床,一個床頭柜,以及床頭柜上面有一朵插在瓶子里的鮮花。櫻子看了看病床旁邊的患者名字,小聲說:“林宇驍說她的姐姐叫什么來著?”
  “寢子。”
  “哦對,寢子。很奇怪啊,林宇驍是瓷器國的人吧,為什么他的姐姐叫這個名字?我越來越懷疑這個姐姐是否存在了。”
  “呃……”
  櫻子拍了拍房間里的墻,沒有什么異常。這時,她彎下腰,說:“花川原,你看這是什么?”
  “什么?”
  花川原湊近一看,原來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墻上有個奇怪的標記。
  “這個是……”
  “我不知道這個標記有什么含義,”櫻子說,“即使我已經(jīng)見識過無數(shù)組織、計劃的標志,我依然沒見過這個。”
  在夏季的夜晚,房間里有些悶熱,花川原能清楚的感受到櫻子說話時呼出的熱氣。他的臉微微泛紅,說:“所以我們把它拍下來,然后帶給你的朋友看一看。”
  “的確應該這么做,但既然都在醫(yī)院里過夜了,我們是不是應該調(diào)查更深一點……”
  就在這時,櫻子的聲音戛然而止。
  “……櫻子?”
  不僅是聲音,花川原甚至感覺不到櫻子在身邊的氣息。他低頭一看,卻驚訝地發(fā)覺——櫻子突然消失了!
  “櫻子?”
  一個大活人怎么可能憑空在自己面前消失呢?花川原感到不可思議。他急忙拿出手機,試圖給櫻子發(fā)信息聯(lián)系到她。
  “奇怪,為什么醫(yī)院里沒信號啊!”
  一切都發(fā)生得過于突然以至于花川原沒有來得及思考。他急忙轉(zhuǎn)身沖出房間,靠在墻上重重地喘著氣。
  難道怪談里說的是真的?半夜的醫(yī)院,昏暗的燈光  四處空無一人。一切要素都齊全了,就差……
  突然,花川原聽到身后有異樣的聲音。
  他整個人怔住了,用機械般的動作回過頭,然后發(fā)現(xiàn)——
  走廊盡頭有一個白發(fā)的少女。
  很明顯那就是櫻子。花川原急忙跑過去,但他沒有呼喚櫻子的名字。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抑制住他發(fā)出聲音的沖動。
  少女轉(zhuǎn)過身。看到她的瞬間,花川原意識到,眼前的少女并非自己熟悉的櫻子。她的眼神與櫻子不同,充滿了靈動與活力。
  “你好啊,花川原~”
  “啊……”
  “你很想見到我吧?我就在這哦——你內(nèi)心期待遇見的,曾經(jīng)存在于她內(nèi)心的,真實的櫻子。”
  櫻子穿著樸素的服裝,邁著輕盈的步伐走到花川原身前,抬起頭,說:“那么,花川原,你想對五年前的櫻子問些什么呢?”
  這是什么意思?花川原在腦海中不停地思考這個問題。忽然間,他想起來林宇驍說的,怪談中人們會在醫(yī)院里遇見他們想要見到的人。這么說,眼前的櫻子就是……
  自己真正想要見到的櫻子。
  花川原明白了,他一直對櫻子這個謎一般的少女的過去感到好奇。他無法理解櫻子為什么聲稱自己19歲卻還是一副小女孩的模樣,為什么櫻子的眼睛會變得這么詭異,為什么她有奇怪的人脈。既然這樣,此時此刻應該是一個絕無僅有的好機會。

  于是,他問:
  “櫻子,你的眼睛……”
  “哎呀,怎么上來就破壞我的心態(tài)了啊,”櫻子氣鼓鼓地說,“這是屬于我的黑歷史,你別再多想了!”
  “那你是怎么認識里維的?”
  “喂,我和里維是怎么認識的這不重要吧?我們只是互幫互助的朋友罷了。”
  根本就沒回答什么吧!花川原心想。但他不敢多嘴,于是繼續(xù)問:“呃,既然這樣,你可以告訴我為什么五年后的你和現(xiàn)在的你一模一樣嗎?”
  聽到他的問題,櫻子沉默了。
  “因為詛咒。”
  她小聲說。
  “詛咒?”
  “來自天使之力的詛咒,作為獲得天使之力的代價,我只能承受這一切——我不會長大,也不會死亡,但我必將面臨各種各樣的離別與悲傷,除非有人能以特殊手段終結(jié)我的生命。”她苦笑一聲,“我說,你愿意當這個執(zhí)行者嗎?”
  “當然不會。”
  “是嗎?那我保證,我以后會讓你承擔起這個身份的——畢竟,世界上最了解櫻子的,估計也只有我了。”
  不知為何,花川原感覺到眼前的櫻子有些不對勁。
  “不對,你是……”
  “好啦,我能回答的東西僅此為止。如果你想了解更多,我建議還是從你身邊的櫻子那里獲得答案吧。如果你執(zhí)意要從我這里扒出更多的信息……”
  “櫻子”的眼神突然變得尤為可怕。
  “那我倒是很期待將來會發(fā)生什么呢。”
  “等一下——”
  花川原還想說些什么,但是櫻子在一瞬間消失了。下一秒,花川原就聽到了櫻子的聲音:
  “哇啊,嚇死我了!”
  “櫻子?!”
  花川原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櫻子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他驚訝極了:“櫻子,你怎么在這里,那個櫻子又是……”
  “我怎么在這里?你傻了吧,你應該問:‘為什么剛才你不在這里’?我可以很負責任地說,剛剛我們分開了——可以理解為我們被送到了不同的空間,然后遇見了不同的人。”
  “所以,林宇驍說的怪談是真的,我們的確遇到自己想見的人了?”
  “嗯,應該是這樣。不過嘛……”
  櫻子突然湊到花川原身邊,壞笑著說:
  “你剛才說了‘那個櫻子’,對吧?我是不是可以推測出,你想見到的就是不同時期的我呢?”
  “呃呃,這個嘛……”
  “不簡單哦,花川原,沒想到你還想調(diào)查我的過去呀。”
  “對不起,櫻子,未經(jīng)同意調(diào)查你的過去,是我不對……”
  “沒有哦,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誒?”
  “如果是過去的我,肯定會對你說:爭取讓現(xiàn)在的我把真相告訴你,對嗎?”
  “是的。”
  “我想,你是會迎來那一天的,我保證。”
  “那我非常期待啊。”
  “嗯哼。”
  櫻子的語氣有些奇怪。不過花川原并不想追問太多,他現(xiàn)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剛才的靈異事件。以及——那個所謂的櫻子的真實身份。
  至于櫻子,她抬頭看著花川原,同時進行著非常激烈的心理活動:
  因為,她想要見到的人,是“展露出真實的花川原”。
  盡管一直和花川原生活在一起,兩人的關系也親密無間,但櫻子的內(nèi)心始終對這個粉色頭發(fā)的少年抱有懷疑——從在游輪上見到他的那一刻開始,花川原從未表達過哪怕一絲憤怒或是不滿。如果是正常人的話,不可能有這樣的好脾氣吧。
  而且,花川原無條件地接受自己  讓自己住進他的家,甚至沒有索要哪怕一點回報。
  這么做的原因或許只有一個——那就是花川原別有所圖。櫻子期望看到的,就是花川原的內(nèi)心所想。
  然而事實出乎她的預料,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只是空無一物,她心中想見到的“過去的花川原”根本就不存在。
  現(xiàn)在,熟悉的少年就站在自己身邊,櫻子無奈地嘆了口氣。是啊,哪有這么簡單就能得知真相的機會呢,還是得靠自己去探索啊。
  “櫻子,我覺得我們可以得出結(jié)論了吧,”花川原說,“怪談的內(nèi)容是真的,在十點后進入412房間,觸碰墻上的標志,然后走出房間,就能在走廊盡頭看到自己想要見到的人。我們回去后把這個發(fā)現(xiàn)告訴林宇驍吧。”
  “嗯。話說回來,里維跟我說曾經(jīng)有人在醫(yī)院里目擊過,一個怪物出現(xiàn)在走廊盡頭,無論怎么逃跑都會看到它在對面。這明顯是無稽之談嘛。”
  “好像的確是這樣……”
  “行啦,經(jīng)過剛才這么一折騰,我還真有點累了呢。”櫻子情不自禁打了個哈欠,“現(xiàn)在幾點了?”
  “十點半。”
  “差不多該睡了。呃,考慮到不能被醫(yī)院里的人發(fā)現(xiàn),我們必須五點前就醒來,所以現(xiàn)在就睡吧。”
  “啊,可是我們該在哪睡……”
  “直接找一個房間睡唄,”櫻子說著,調(diào)皮地眨了眨眼,“我們睡在同一張床上。”

  花川原懵了:“櫻子你在說什么啊!”
  “誒嘿,開玩笑的。”
  “真的是……”
  “沒辦法,其他房間都鎖上了,412和413兩個房間我根本不敢進去,我們只能睡在樓梯道上了吧。”
  兩人走到樓梯口,然后坐在樓梯上。沉默了一會兒,花川原突然說:“櫻子,如果睡不著的話,就靠在我的肩膀上睡吧。”
  “唔,你是在向我暗示什么嗎?”
  “誒?怎么可能……”
  “行啦,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完,櫻子就將腦袋靠在了花川原的肩膀上。
  “這樣子,我恐怕能有個好夢吧。”
  很快櫻子就陷入了沉睡。花川原感覺有些驚訝,櫻子居然能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睡著。反正,自己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還得時刻注意不能弄醒櫻子,那就干脆不睡了,直接等到天亮吧。
  忽然,他聽到了櫻子在自己耳邊竊竊私語:
  “我在小時候,常常沒有地方睡覺,只能睡在樓梯道上。”
  “……?”
  花川原急忙轉(zhuǎn)過頭,卻看見櫻子依然在睡夢中。難道她在說夢話?
  “每次在半夜因為磕到頭而驚醒的時候,我都在想,要是能有一個肩膀,讓我靠在上面安然入睡的話,我就會跟那個人一輩子。”
  “…………”
  花川原的臉瞬間紅了。
  然而櫻子的表情是那么安詳,可以確信她是在說夢話。花川原輕聲笑了笑,緊緊握住了櫻子嬌嫩的手。
  月光落在櫻子身上,少女的白發(fā)在月光映襯下變成了耀眼的銀色。此時此刻,她的內(nèi)心是否是幸福的呢?
  “櫻子,該起來了。”
  “唔……”
  櫻子從睡夢中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花川原。她揉了揉眼睛,說:“現(xiàn)在幾點了?”
  “四點半。”
  “好的,等會我們就裝作進入醫(yī)院的人,然后趁機混在人群中溜出去。”
  “嗯。”
  就這樣,兩人成功離開了醫(yī)院,整個過程總算有驚無險。
  打車回到酒店的時候,櫻子說:“小琴估計和方露楓呆在一塊吧,她們肯定還沒起床呢。”
  “是啊,”花川原點點頭,“好累啊,我現(xiàn)在只想好好睡一覺。”
  “嗯。那我就先去洗個澡咯。”
  櫻子洗澡的時候,花川原坐在床上,忽然想起要把他們的發(fā)現(xiàn)告訴林宇驍。
  于是他給林宇驍發(fā)信息:「林宇驍,我和櫻子去醫(yī)院了,現(xiàn)在剛剛出去。」
  不一會兒,回復就來了:「怎么樣,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怪談是真的,在那里真的可以看到奇怪的人。」
  「我就知道!」
  「具體方法是十點鐘后進入房間,在墻上找一個標志,然后你會察覺到周圍出現(xiàn)異常,緊接著離開房間,就能在走廊盡頭看到想見的人。」
  「既然這樣,我打算今晚就來碰一碰運氣。」
  「嗯,祝你好運。」
  花川原輕聲嘆了口氣。總算把這件事解決了,還好沒有遇見什么特別大的麻煩。
  就在這時,他目光的余光注意到房間門口出現(xiàn)了一個身影。
  他抬起頭,看見的卻是只裹著浴袍的櫻子。
  櫻子也看到了他。兩人四目相對,就這樣,時間仿佛靜止了幾秒鐘。
  然后——
  “花——川——原——!”
  櫻子大叫一聲,蹲在地上,捂住胸口。
  “不是,櫻子,你為什么……”
  “我以為你已經(jīng)睡著了,于是干脆只披了件浴袍就走出浴室了……”
  “啊,可是,為什么你要進我的房間呢……”
  “…………”
  又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我走錯了嘛!”櫻子的臉漲的通紅,說,“我回去了,拜拜!”
  “誒……”
  望著櫻子狼狽離開的背影,花川原無奈地笑了笑。
  然后,他蓋上被子,很快就進入了夢鄉(xiāng)。
  ——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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