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子。”
  “誒？”
  伊露齊娜突然喊了自己的名字。櫻子急忙轉過頭回應。
  “還記得我上一次和莉塔見面是什么時候嗎？”
  “就是昨天吧。昨天晚上我和莉塔要離開幽靈堡壘，就是你目送我們離開的。當時我們坐在莉塔的白馬上，你叮囑莉塔別凍著了。”
  伊露齊娜笑了起來：“聽你的描述，我怎么像個老媽子一樣。”
  “沒有啦，你也是個二十歲出頭的美少女嘛。”
  “你說得對。唉……”
  “怎么了？”
  “我只是在想，道別的話是不是可以說的更加華麗一些。”
  “誒？”
  就在這時，站在維克托-德普雕像旁的杰洛特-澤羅用尖銳且令人不適的嗓音發話了：
  “各位女士們，先生們，請暫時停下當前的娛樂，因為我，杰洛特-澤羅，作為劣鷹派的代表，有要事相告。”
  劣鷹派在牛仔鎮的影響力果然很大。他說出這話的同時，大部分人就已經安靜下來。
  “今天是牛仔鎮的慶典，也是為紀念維克托-德普為牛仔鎮做出的不朽貢獻而舉辦的活動。遙想當年，維克托-德普歷經千難萬險，開拓了看似無法接近的大峽谷底，由此開啟大峽谷的繁榮時代。然而，近幾年大峽谷的狀況遠不如當年，我們曾經引以為傲的，吸引來無數異鄉人的淘金熱，為何如今都銷聲匿跡了呢？？”
  “這種說話方式是最令人難以忍受的，”伊露齊娜說，“他不妨更加開門見山一點，前面說一堆無用的話，最后圖窮匕見，實在是虛偽。”
  杰洛特-澤羅繼續說：答案是——大峽谷的金礦沒有消失，而是被私吞了！“
  人群中頓時爆發出一陣騷動。
  “眾所周知，淘金者們的目標都放在了大峽谷最中心的區域，因為他們堅信，那里有數不盡的金礦，事實也是如此——當年維克托-德普就是從那里帶出了一塊珍貴的寶石。可為什么現在金礦都不見了呢？這就需要我們深究——大峽谷中心區域現在處在誰的控制下？”
  “是狡蛇幫！”有人喊道。
  “沒錯，雖然我是不想以最深的惡意去揣測他人，更何況還是與我們有著建設大峽谷的共同目標的狡蛇幫，但我想，狡蛇幫的一系列舉動恐怕違背了我們的本意。經過嚴謹、詳細的調查，我很不愿意承認這是真的，但是——
  “狡蛇幫居然在暗地里進行寶石交易！”
  頓時，人群一陣嘩然。有的人在憤怒地大喊大叫，控訴，狡蛇幫的惡行；有的人還對此表示懷疑，猶豫不決。
  櫻子震驚地看著身邊的伊露齊娜，問：“你真的在干寶石交易嗎？”
  “你覺得呢？”
  “身為莉塔信任的人，你不可能做那種事。”
  “哈哈。”
  “那劣鷹派為什么這樣誣陷你？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
  “那么，看看眼前的群眾的反應吧。無一不是義憤填膺，控訴狡蛇幫的罪行；或者是自以為內心的正義感被激發，殊不知他們都只是被利用的棋子罷了。我問你，這些人中，真正想要狡蛇幫死的人占多少呢？”
  “應該很少吧。”
  “可是恰恰是這群小部分的人，能夠發出絕大多數的聲音，讓剩下沉默的大多數的情緒被帶動，從而變得盲目。最可笑的是，他們還意識不到自己是被牽動的一方，反而為自己的行為感到自豪。所謂烏合之眾，莫過于此。”
  “你要不要解釋些什么，讓大家清醒一點？”
  “沒用了，他們不會信的。或者說，他們不會承認自己的錯誤，僅憑從眾的行為，便能說服自己。莉塔應該告訴過你，在我剛剛建立狡蛇幫的那段時間，人們把我看成了近似于預言家的存在吧？”
  “嗯，她說人們稱你為看得見未來的人。”
  “先不論這一推測是否正確……我只想告訴你，現在的人們喜歡造神，但更喜歡親手把神推下神壇。”
  “誒？”
  “當我從谷底歸來，完成了前人的壯舉，并且在劣鷹派的統治下脫穎而出的時候，人們把我想象成了與惡龍搏斗的勇者，是打破大峽谷困境的希望。但過了三年，人們發現我其實沒有他們吹捧得那么厲害，狡蛇幫終究也就是第二個劣鷹派，于是就開始轉而攻擊他們曾經崇拜的我，并且以此為樂。實際上，我根本不是什么斗惡龍的勇士，我只是個想過上更好的日子的普通人啊。”
  “伊露齊娜……你真的是普通人嗎？我不相信。”
  “哈哈，還是瞞不過你。嚴格來說，我的心境是普通人，但我的經歷的確非常特殊——畢竟，我真的能看見未來。”
  “什么意思？”
  “等一下，其他人好像發現我了。”
  果然，有人看到了伊露齊娜，就大聲喊道：“快看，伊露齊娜在這里！”
  “萬惡的資本家，叛徒！”
  “帶著你的金礦去死吧！”
  杰洛特-澤羅俯視著伊露齊娜，冷笑著說：“沒想到伊露齊娜-維奧拉女士也在這里啊，現在居民們對你的行為表示非常憤怒，你要不要說些什么，向他們解釋下你的行為呢？”

  伊露齊娜沉默半晌，然后突然笑了起來：
  “真是可悲，被當作棋子的人們。”
  “嗯？”杰洛特瞇起眼睛。
  “沒錯，我從一開始的目的就不是創造什么能讓大峽谷繁榮的幫派！”伊露齊娜走向廣場中心，說到，“真正的目的很簡單——當然是大峽谷最珍貴的東西，也就是位于谷底的寶物！讓你們加入狡蛇幫，也只是成為了我的勞動力罷了，所有人都只不過是棋盤上的棋子！”
  “伊露齊娜？！”她這近乎自暴自棄的言論讓櫻子愣住了。
  伊露齊娜轉向杰洛特-澤羅，厲聲喝道：“倒是你，澤羅家族的人，敢不敢對著維克托-德普的雕像發誓，劣鷹派的所作所為，全部是為了大峽谷的發展？幾十年來，你們強占了多少資源，毀了多少家庭，又隱瞞了多少真相？你敢問心無愧地說出你的答案嗎？！”
  她一連串的質問明顯起了作用。杰洛特-澤羅的眼神向一旁躲閃：“都是幫派，就沒必要比誰的行為更糟糕了。大家都是為了生計，難免會產生沖突。”
  “太可笑了，所以你又有什么資格來控訴我？”
  “因為你走私金礦，這是絕對的錯誤。”
  眼見辯論不過，杰洛特-澤羅又說：“那么，伊露齊娜-維奧拉小姐，既然你承認了自己的過錯，想必也做好了承擔相應后果的準備吧？”
  突然，櫻子從人群中沖出來，喊道：“請等一下？”
  “嗯？你是？”
  “我是誰不重要，我只想說，你沒有權力去代表所有人的意愿。”
  “奇怪……你是新來的吧，只要是生活在這一帶的人都知道，劣鷹派擁有這份權力。”杰洛特-澤羅輕蔑地笑道，“如果你還持懷疑態度，我不介意給你出示法院的證明。”
  說罷，他拿出一份憑據。櫻子湊近看了看，紙上居然真的有法院的蓋章。
  “怎么會……等一下，既然是法院的證明，那不就意味著這是鎮長的命令嗎？果然是凱文，可惡……”
  “別試著跟他交流了，櫻子，”伊露齊娜小聲說，“既然劣鷹派敢在今天指控我，說明他們真的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可是，如果你就這么承認過錯的話……等一下，你真的走私金礦了嗎？！”
  伊露齊娜望了望天空：“呃，算是吧。”
  “什么？！”
  “嚴格意義上來說并不是走私，而是單純的交易。我拿大峽谷里的一部分寶石，和另一個人交換來了很多有價值的情報。”
  “啊？這也就是為什么你總能表現出什么都知道的樣子的原因？”
  “可能吧。”
  “可是你為什么要隱瞞這件事，直到現在再讓人們知道就已經晚了，你在他們心中的地位將一落千丈。”
  “當然有我自己的理由啦。”
  “更何況你還欺騙了莉塔，最信任你的人。”
  “我騙她的還多著呢。”
  “什么？你到底在說什么啊，伊露齊娜！難道是自暴自棄了嗎？”
  “沒有啦，劣鷹派不敢拿我怎么樣的，你放心。頂多是把我送到其他地方，不準再禍害大峽谷罷了。俗話說，有能力的人到哪里都會有價值。”
  “真是搞不懂你了……”
  沒等櫻子說完，幾乎是在一瞬間，她感覺到身后有什么東西在發光。
  回頭看去，她愣住了——
  根本不是“某物”在發光，而是遠在大峽谷中心的一道白色光柱，連接著峽谷與天空。像是憑空出現一般，這道光柱屹立在天與地之間，天空也像是被撕開了一道裂口。
  剛才還對伊露齊娜的行為義憤填膺的人們頓時慌亂了起來，開始議論這道光柱是怎么出現的。
  “伊露齊娜，趁現在我們快走！”
  一片混亂中，櫻子拉著伊露齊娜逃離了廣場。兩人闖進中餐館，坐在餐桌邊，大口喘著氣。
  “伊露齊娜，剛剛那是什么？”
  伊露齊娜沒有回答她，而是用問題回應問題：“莉塔是不是一個人去古堡了？”
  “……是的，她堅持要一個人去。”
  “我就知道。”伊露齊娜說，“只能說天命難違吧，那我剛才的表演也算是有了意義。”
  “誒？什么意思？”
  伊露齊娜拿出一塊寶石：“這個就是我當年從谷底帶回來的東西，你拿著它，它會給你想要的答案。”
  櫻子沒說話，而是接過寶石。
  “一塊寶石，能說明什么？”
  “對于常人來說，它只是一塊奢侈品。但你和他們不一樣——想必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你的身份吧。”
  “什么——”
  櫻子沒來得及回應，就看到無數場景浮現在眼前。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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