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鎮長先生，你把騎英機甲放出來，就沒考慮過它會被毀壞的可能性嗎？”阿特拉問道。
  “當然有，但我不在乎。”
  “是嗎？這臺機甲可是花了你不少錢的才買來的。”
  “一旦把兩大幫派消滅，奪回大峽谷的控制權，此后賺來的錢遠比買一臺騎英機甲要多。”凱文回答道，“另外，天使的空間已經關閉了，那也就意味著……”
  “關閉空間的人要迎來天使最殘酷的報復。等那個人死后，天使們會把空間重啟，一切就像是沒發生過。”
  “沒錯。此刻，伊露齊娜已經身死，狡蛇幫剩下的烏合之眾也作鳥獸散；劣鷹派的部分成員被騎英機甲消滅，幾個核心人物也被捕。我們的計劃，只剩最后一步——就是等待天使殺掉入侵者，也就是莉塔-希薇尼亞，然后再重啟空間。”
  “萬一天使沒成功呢？”阿特拉突然問。
  凱文微微一笑：“天使不會放過莉塔的。”
  “你好像根本沒把那個女孩當回事。”
  “她很勇敢，但也僅限于此了。難道你還要我查一查她的背景嗎？”
  “哈哈，當然沒那個必要。”
  ——————
  穿過返回現實世界的墻，莉塔又回到了伊露齊娜的辦公室。她把梅里放在桌上，撫摸著它：“辛苦了，接下來，就要等我回去找櫻子和伊露齊娜了吧。”
  忽然，她注意到墻上發生了變化，一行血色的文字憑空顯現——
  「你們都會死去。」
  “這是什么？”
  更多的文字出現了——
  「先是伊露齊娜，然后是櫻子，最后是你。擅自關閉空間，違背了多數人的意志，作為代價，你將會迎來最悲慘的結局。」
  “嗯？這可以算是天使對我發起的挑戰嗎？”莉塔冷笑一聲，“很可惜，恐嚇對我沒用。”
  她并沒有把天使的威脅當回事。莉塔打開門，走出幽靈堡壘。突然，她看見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被一群黑色的影子包圍了。
  “什么？！這些是……”
  每個黑影都有著人類的輪廓，但僅僅是輪廓。它們邁著機械的步伐，向莉塔走來。
  “這些都是曾經死在大峽谷底的人，哦不對，去過大峽谷底卻已經身死的人。他們淪為了天使的傀儡，用來清除掉天使的目標。”
  寶石中的聲音對她說。
  “你仔細看，是不是有幾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身影，難道是？！”
  莉塔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她一眼就看出，其中一道黑影，就是伊露齊娜的輪廓。她根本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料事如神的伊露齊娜不可能這樣草率地死去。
  “除此之外，你的母親應該也在其中吧。不過在你的記憶里，恐怕早就忘記了她的模樣，我當然也不知道。”
  “…………”
  黑影還在逼近。像是感受到了窒息般的絕望感，莉塔不斷后退，直到撞在了幽靈堡壘的墻上。
  身前，就是百年來死在大峽谷底的所有亡靈；身后，就是狡蛇幫最后的防線，也是伊露齊娜給予她的唯一一個家。
  少女的內心已被絕望填滿。寶石里的天使明白，眼前的黑影并不是真實的，而是天使通過意識傳達給她的幻覺。黑影愈發接近，意味著她的心靈防線正在逐漸瓦解；當黑影觸碰到她的一瞬間，就是少女被擊垮并死亡的時刻。
  黑影們距離她只有幾米距離了。
  莉塔跪坐在地上，嘴角流下了鮮血，那是瀕臨死亡的象征。
  “每當我面臨絕境的時候，我就告訴自己，這不是我的最后一搏，因為以后還會有更多的危險等著我，但跨過它們，我將看到更加廣闊的世界。這就是讓人前赴后繼奔向死亡的‘不祥之兆’。”
  思緒中突然出現了伊露齊娜曾經的話語。
  “……你是對的，伊露齊娜。我好像理解你的良苦用心了。”
  老鷹之所以會飛，不光是為了生存或是理想。還有一種飛翔，是為了墜落，抵達終點。
  莉塔艱難地抬起頭，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軀，站了起來。
  “我們要前進，直到結局到來。這并非期望，而是我們不得不這么做。”
  盡管身體與心靈承受著無盡的痛苦，少女依然露出了微笑——那是獨屬于莉塔的，自信的笑容。
  她舉起手中的綠寶石，對著無數黑影，發出了宣告——
  “以莉塔-艾因-卡斯特尼亞之名，在此命令——你們并非由天使控制的傀儡，是獨屬于人類的靈魂！所以，就此消失吧！”
  “什么？卡斯特尼亞？！”
  寶石里的天使愣住了。
  “天使，你必須與我簽訂契約。這不是請求，而是命令。”莉塔說道，“我將成為你的主人，你的力量會為我所用。”
  不帶任何猶豫，天使立刻給出了它的回應：
  “遵命，主人。哦不，殿下。”
  莉塔的身邊爆發出耀眼的碧綠色光芒，這是人類與天使融為一體的征兆，也是天使之力擁有者誕生的標志。

  就在這一瞬間，所有的黑影都消失了。這也意味著，天使對莉塔的攻擊徹底告破，她改變了天使觀測到的命運。
  這塊碧色的寶石，正是伊露齊娜留給她的禮物。伊露齊娜將最后的可能性放在了這塊寶石中，而事實證明，她賭贏了。
  如果世界上存在能夠伸出手，觸及遙不可及的星辰，并將其背負之人，那個人只會是莉塔-艾因-卡斯特尼亞。
  ——————
  “那是……”
  目睹造成無數人死亡的騎英機甲被一炮貫穿，花川原發出了驚嘆。他只看見遠處閃過一個光點，然后就再也消失不見。
  “……花川原？”
  “誒？”
  花川原低下頭，原來是渾身是血的櫻子正在說話。她茫然地望著花川原的臉，恐怕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么事。
  “櫻子？你怎么……”
  “唔啊，好痛！你別碰我的胸啊！”
  “啊！好。”
  看到櫻子胸口被子彈打穿的傷口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愈合，花川原懵了：“櫻子，你的傷口……”
  “唉，沒辦法了。花川原，你能扶我起來嗎？”
  “嗯。”
  櫻子望著遠處冒著濃煙的牛仔鎮，嘆了口氣：“事到如今，就告訴你真相吧，花川原。”
  “真相？”
  “關于我為什么會受了致命傷后快速恢復過來——是因為，五年前，我和一個天使簽訂了契約。”
  “天使？原來你的身體里……”
  “沒有啦，我早就和那個天使切割了，大概是三年前吧。小時候，我從一個朋友手中獲得了天使之力——那個天使讓我與他簽訂契約，這樣就能滿足我的一個愿望，還能獲得一個特殊的能力。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并且告訴他，我想要永遠不會死去的能力。”
  “難怪剛才你明明已經停止呼吸了，卻還能恢復。”
  “對不起，花川原，一直以來我都把自己的秘密對你隱瞞……”
  “我當然不介意，畢竟每個人都有難以啟齒的秘密嘛。”花川原笑了笑，“雖然很神奇，但真的很不容易，你回來就好。”
  櫻子依偎在花川原的懷里。她明白，事情并非花川原所說的一句簡單的不容易就能概括的，而是充滿了血與淚，以無數人的犧牲換來的一點點安慰。
  故事已接近尾聲，現在還剩最后一件事，就是找到莉塔。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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