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普爾奇內拉
十幾小時的長途飛行后,飛機降落在奧斯特亞。這是一個位于歐洲中部的國家,以音樂和獨具一格的建筑風格聞名。里維將這里選做旅行的第一站,就是因為他想要見識當地即將舉辦的一場音樂會。
經過一晚上的休整,第二天他們來到了首都的商業街。里維直接宣布,接下來是自由活動時間,隨后就飛速消失了。
“這家伙,明明是他帶我們來的,結果自己跑了!那我們還能怎么辦啊!”櫻子抱怨道。
風崎美很不解:“櫻子,你沒有做旅游攻略嗎?”
“呃,沒有……”
“沒關系,我做了哦~”風崎美拿出一本小冊子,“來奧斯特亞之前,我就把本地值得游玩的景點都了解了一遍,臨時做好了這份旅游攻略!”
“太厲害了,風崎美前輩!”花川原露出了羨慕的目光。
“呵呵,我看看……說到奧斯特亞的旅游景點,最著名的莫過于位于市中心的黃金劇院。這里曾經誕生了一部經典的歌劇,講述女神降臨人間,犧牲自己拯救人類的故事。其中最為著名的歌詞——愿時光永駐此刻,愿此世如黃金般輝煌……”
“誒呀,風崎美前輩,先說說去哪吧,我記得黃金劇院這個時間段還不開放呢。”花川原說。
“哎呀,不好意思,我太投入了。”風崎美笑了笑,“我有個提議,去郊外的國會大廈遺址,一百年前,這座城市遭受過軍隊的轟炸導致數百人的傷亡,國會大廈也在那場災難中灰飛煙滅。此后,那里就成為了遺址,讓人們用以紀念和警示。”
花川原立即附和:“好啊,就去那里吧!”
“怎么一提到這種不吉利的地方,你就會突然激動起來啊。”櫻子不滿地說。
“沒、沒有啦,只是覺得,那個地方承載著一段歷史的記憶。”
盡管不太情愿,但考慮到另外三人都很期待,櫻子也只能同意了。
半小時的車程過后,他們抵達了目的地。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座精致的公園,然而這座公園并非用于玩樂,而是紀念——紀念曾經在戰爭中的死難者們。不遠處是一座大樓的廢墟,便是曾經的國會大廈。就連原本澄澈的天空,在此刻也不由得略顯陰暗。
公園的入口,擺放著一排直徑幾十厘米的鐵塊。
“這是……”
“是炸彈的彈片。”風崎美解釋了櫻子的疑惑,“這樣的體積,萬一被它擊中的話,后果可想而知。”
“真的有夠可怕的。”
櫻子小聲說。在她的記憶中,同樣也存在著類似的東西。
“前面就是曾經的國會大廈,”風崎美說,“當年它是轟炸的首選目標,在損失過重后就廢棄了。現在的國會大廈在首都的另一邊,這里也沒有完全拆除,而是變成了遺址。”
公園里的氣氛讓眾人的內心難免有些沉重,就連一向充滿精神的花糸琴也低下頭,一言不發。
忽然,花川原說到:“你們先走,我還想在這里看一看。”
櫻子有些不悅:“你還想呆在這個地方?一堆彈片有什么好看的?”
花川原笑笑:“其實這些彈片中有很多細節呢,上面甚至刻下了許多名字——都是來自于轟炸中的死難者。”
“……算了,那你一個人玩吧。”
這下隊伍里只剩風崎美、櫻子和花糸琴三個人了。望著三個女生的身影,花川原不好意思地自言自語:“抱歉啦,櫻子,我還有自己的事要去做。”
他回到彈片的所在地,看見一個身穿黑色正裝的身影佇立在不遠處。
花川原走上前,發現這是一個有著異國面容的青年。淡黃的卷發,和筆挺的身板,看得出來是一個紳士。
“喂,少年。”
青年突然說道。花川原知道他說的是自己,于是小聲回應:“先生,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嗎?”
“我想拍一些照片,記錄這里的景象,需要你拿著這些設備隨我走一段路。”
“哦,好的……”
“真不容易啊,問了好幾個路人,你是第一個回應我的請求的。”青年笑道,“鄙人名叫夏爾-克里斯-安卓,幸會。”
“我叫花川原,請多指教!”
“花川原……聽起來是個女生的名字。”
“誒?!”
“啊,不好意思,我為我的失禮道歉。”
“沒有,其實不止你一個人說過類似的話……”
夏爾端著一臺相機,花川原則拿著一些電線跟在他身后。兩人順著公園的邊緣走了一段路,在路上,夏爾一邊用攝像機記錄沿途景色,一邊解說發生在此地的歷史,就像一個導游。
等到夏爾停止了錄像,花川原忍不住問:“夏爾先生,你在做視頻嗎?”
“沒錯,我最近在游歷歐洲列國,將所見所聞記錄下來,做成視頻分享出去。我很享受這樣的過程——作為一名記錄者,觀察這個世界。”
“僅僅是觀察嗎?”花川原問,“作為人,難免要投身于這個世界,而非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去審視。”
夏爾微微一笑:“你說得對,花川原,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無法逃避歷史的洗禮。雖然我現在看上去像是個周游世界,無所事事的富家子弟,但我很肯定,終有一日我將邁入世界變革的洪流——只不過不是現在。”
花川原沉默不語。兩人繼續走了一些時間,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很接近國會大廈遺址了。
“說起來,花川原,”夏爾突然說,“在你心中,自己也是一名即將投身于世界的人嗎?”
“……不是吧。”
夏爾的神情有些微妙:“我相信你是個誠實的人,但這不代表你不是危險的人——難道說,你能夠對這個世界發生的一切都無動于衷嗎?”
少年無奈地笑了笑:“果然被你看出來了。夏爾先生,你的身份有點特殊呀。”
“我是來自威尼斯的一個商人家庭,不過我沒有長輩的艱苦奮斗精神,只想揮霍自己的財富罷了。我曾經用意大利戲劇中的角色普爾奇內拉自稱——表面上愚鈍,實際上具有智慧;看起來自作聰明,實際上只是一個傻瓜。”
“那只是現在的你。”
“你真是個明白人啊,花川原。”
兩人進行了一段不知所謂的對話,可能其中含義只有他們自己才清楚。
“可能我們要就此別過了,花川原,”夏爾收下攝像機,接過花川原拿的道具,“我心里有預感,這是我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會面,但你給我的建議我一定會銘記于心。”
“你當然還有更多目的,只是就在剛才,你放棄了——不知是考慮到危險,還是其他原因呢?”花川原說。
“當然是危險了,哈哈。甚至有可能,我在前一刻恰好與死神擦肩而過呢。”
花川原有點無奈:“不至于這么危險吧。”
“和那位先生給我的資料一模一樣,你是個非常善良且樂于助人的人,”夏爾說,“我會將你劃分為危險的那一類,但是我同樣樂意與你相處。只不過,現在我必須要離開了,你的伙伴們也在等你吧?”
夏爾轉身離開。他的右手一直放在衣服口袋里,抓著手槍。
“現在還不是開槍的時候,這一槍,就留著以后再使用吧。”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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