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另一邊……
  霧都的一座鐘樓里，秋凜懿緊盯著一塊巨大的寶石。寶石與一個特殊裝置連接，那是卡斯特尼亞家族提供的，內部蘊藏一個匯集上萬人思想的機器；寶石更不普通，因為藏匿在其中的，就是所有天使中的至高存在——月之神。
  “奇怪，月之神給出的回應都沒有規律……仿佛只是隨意表達自己的思想。僅憑這樣的研究，我是不可能找出讓其現身的方法的。”他自言自語道，然后拿出一個筆記本，在上面胡亂寫上一些信息，然后又神經質般地把它們劃掉。
  研究月之神的計劃已經進行了五天，但目前為止毫無進展。雖然可以確信，寶石里的就是月之神，但秋凜懿根本無法理解對方的想法。再不取得突破的話，上面的大人物們肯定會不耐煩了。
  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凱文走了進來。
  “家族明知道我們苦于實施研究月之神的計劃，卻還要派我去完成其他任務。”凱文整理了衣領，說，“還好那位少年不怎么挑剔，另一個任務也很快就完成，我才能趕在夜晚十點前來找你。所以說，實驗有什么進展嗎？”
  “很可惜，沒有。”秋凜懿回答道。
  “唉，這下還真有些麻煩，”凱文說，“有句話說得好，‘城外的人想進來，城里的人想出去’，這恐怕就是我們和月之神此時的心境吧。”
  “想要與月之神對話，估計還需要一個話題，”秋凜懿說，“簡單來說，就是需要一個喚醒其意識的，類似于催化劑的東西。我試了很多東西——無論是世界各地的由天使引發的怪談故事，還是目前已知的天使，都無法得到月之神的回應。”
  “可以看出月之神對普通的話題不感興趣，”凱文說道，“那我們需要一個……能讓其瞬間被撼動的存在。”
  “你有什么建議嗎？”
  “我覺得有一個人可以做到……盡管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少女。”
  “……什么意思？”
  “你給月之神展示關于一個叫櫻子的女孩的故事吧。”
  “櫻子？為什么是她……”
  凱文的神情很微妙：“你認識她？”
  “呃，那個，兩年前見過一面。我那時以為她只是個普通的都市怪談愛好者，沒想到你會重視她。”
  “都市怪談愛好者？哈哈，她還真是——畢竟都調查到霧都來了。”
  秋凜懿更驚訝了：“她來霧都了？！”
  “準確的說，她和她的伙伴們都來了，說不定就是奔著我們來的呢。一行人有櫻子，花川原和他的妹妹，還有一個從未聽說過的人，叫方露楓……”
  “…………”
  “這也是你認識的人？”
  “沒有，我不認識。”
  “好吧，本以為能借此得到更多有利情報的。我還要回府邸，你今晚就照著我給的提示嘗試一下吧。”
  “嗯。”
  里維離開后，秋凜懿拼命思考著櫻子一行人來霧都的可能性。
  “他們沒理由來啊，即使是旅游，那也太巧合了吧！難道說……他們得知了凱文的計劃，要來阻止他？那就更加危險了，他們明顯沒見識過卡斯特尼亞家族的可怕之處……”
  他很想立刻去找方露楓，但他確信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家族的監視之下——眼下的任務必須絕對保密。既然這樣，還是先試試凱文給的提示。
  秋凜懿打開家族的資料庫，搜到了一系列和櫻子有關的信息。然后他把這些資料傳輸給月之神，等待對方的回應。
  半分鐘后，寶石突然發出了微弱的光芒。突如其來的喜悅之情讓秋凜懿幾乎跳了起來——這說明他們的計劃可行，并且得到了月之神的回應。
  面對近在眼前的成功的可能性，一向謹慎的他絲毫不顧及潛在的危險，就把手放在了寶石的表面上。
  盡管秋凜懿早就做好了進入天使空間的準備，但預想中的事情沒有發生。
  “……怎么回事，月之神沒有自己的天使空間嗎？”
  來不及思考，因為接踵而至的，是從未感受過的如同深海般的信息量——仿佛一千個人的思想在轉瞬之間鉆進了他的思緒里，同時踐踏、破壞，然后揚長而去，除了一地狼藉外什么都沒留下。
  大腦一片空白，只能感受到尖銳又無止境的爆鳴聲。秋凜懿甚至有一種腦袋即將爆炸的錯覺，他蹲下身，企圖緩解這種痛感。
  異常持續了大約十秒鐘——這十秒鐘對于他來說應該比任何一個十年都更加煎熬——秋凜懿總算恢復了正常思考。即便剛才他的思想被一片龐大無比的信息海無情席卷過，仔細思考的話，還是能發掘一些月之神留下的痕跡。
  他無法用語言描述腦海中所見的情景，因為那是十分抽象的畫面，大概是天使的意識。然而他依然從中捕捉到了一些足以讓所有人震驚的事實——
  “不能讓月之神現身！”
  秋凜懿立刻拋下手中正在進行的一切實驗，沖出鐘樓，打車前往卡斯特尼亞家族府邸。

  -
  看到秋凜懿從遠處跑來，中途甚至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恰巧出現在大門口的凱文很疑惑：“秋凜懿？都十一點了，為什么你現在會來？如果你是打車的話，確保司機沒有注意到府邸的位置了嗎？”
  “我沒時間解釋了！”秋凜懿喊道，“快、快讓我去見那些家族的高層人物，無論是誰，只要在場就行！”
  “你瘋了？這個時間段幾乎所有人都在休息。還是說，你有足以讓整個家族都在半夜被驚醒的爆炸性事實？”
  “差不多。凱文，我剛才連接到月之神的意識了。”
  凱文立刻變了一副表情：“有什么發現？”
  “我看到的畫面……很抽象，估計是獨屬于天使的理解。但我能看出天使的意思，還有他們的真正目的——天使從一開始就根本沒打算與人類共存，他們一直在實行一個計劃，要取代人類在地球的地位。而這個計劃的執行者，是天使的至高存在，也就是月之神。”
  “取代人類？”
  “沒錯，在人類還在對天使這一新誕生的存在感興趣試圖研究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把目光放在了更長遠的未來。如果我們還繼續實行召喚月之神的儀式，那就相當于變相加速了天使對人類的毀滅！所以計劃必須中止。”
  “哦，就這件事啊，那恐怕沒法讓上面的大人物們在半夜起來開會了。”
  “什么意思？你覺得這是小事？”
  “不是我，而是家族高層——他們從幾年前，最開始關于天使的討論時，就論證了‘天使試圖取代人類’的可能性。實際上你應該也早就預料到這一點，我相信你一定學過進化論，以意識的形態存在，比人類更具智慧，更加無拘無束的天使，他們的確有資格將我們取代。但我們的計劃依然要繼續，并且必須漂亮地實施——這是家族的指示，也是讓我們在家族立足的唯一機會，懂了嗎？”
  “家族是什么意思？他們真的能為了名譽和地位，置全人類的命運于不顧嗎？！”
  “你要搞清楚你是在什么地方說出的這番話，秋凜懿。”凱文面無表情地說，“你以為自己能夠成為一個從萬惡的統治者手中解放全人類的救世主？還是一個迷途知返，發掘出天使奧秘的學者？我告訴你吧，這兩者你都不是，且永遠不會是。我們都只是卡斯特尼亞家族和天使的這場博弈中的棋子罷了。”
  “但如果執迷不悟，我們兩個就成了打開潘多拉魔盒的罪魁禍首。”
  “你好像把自己想的很重要？實際情況是，人們不會記得是誰按下了毀滅的按鈕，只會記住那個發出毀滅的指令的人！從一開始，家族就確信了自己是罪魁禍首。要是你現在真的要放棄，那我大可以讓你現在就收拾東西離開家族。”
  凱文嘆了口氣，繼續說：“秋凜懿，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的能力，你的才能完全能夠解開天使的密碼，這個世界上除你之外沒有人類能做到這一點。所以，拋開那些所謂的大義，哪怕是要向家族證明你的才能，你也要完成這個計劃。”
  “……既然你這么說，那就請讓我回去再想想。”
  “我知道你是個容易猶豫不決的人，這通常會導致事態朝著最壞的方向發展。我給你一整天時間思考，要么見證月之神的降臨，要么就放棄一切，被所有人遺忘。”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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