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貝爾蒂娜街，方露楓忍不住發出感嘆：“怎么回事……這里也太冷清了，完全看不出是在市中心。”
  “不對啊，在我小時候，這里還是霧都最繁華的地段。”櫻子說，“如今怎么變成這樣了？”
  “我們該不會不知不覺中進入天使空間了吧？”里維說。
  “別吧！我不想再到那種鬼地方了，哪怕是一次也不行！”櫻子喊道。
  聽到這番話，方露楓低頭看了一眼身邊的花糸琴。察覺到她的目光，花糸琴搖了搖頭。
  “呃，我們應該還在現實。”方露楓說道，“至于這里沒人的原因……恐怕是家族為了進行實驗，提前讓大家都離開了吧？”
  “但愿吧。至少現實能為我們提供一個相對公平的舞臺，如果是在空間里，就只能任憑天使擺布。”櫻子說。
  里維說：“行了，既然一切都準備就緒，方露楓，該你表演了。”
  “呃……”
  望著不遠處，隱藏在迷霧中的鐘樓，方露楓突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她想退縮了。
  “還不走嗎？”里維問。
  這種感覺很奇怪。讓她停下腳步的并非內心對卡斯特尼亞家族以及天使的恐懼，畢竟自己早就和對方接觸過。她無法用語言描述此刻的心情，但她深知在前方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里維和櫻子就在身后，無言地注視著自己。就在這時，一只稚嫩的手抓住了她的手。
  “方露楓姐姐，我和你一起去吧。”
  “小琴？”櫻子驚訝地說，“別亂來啊！”
  花糸琴回過頭，對櫻子做出一個自信的微笑：“沒關系的，我和方露楓姐姐都是秋凜懿的朋友，說不定我就恰巧能說服他呢？而且，總得有一個人陪伴著方露楓，對吧？”
  “小琴……”
  方露楓轉過頭，恰好對上花糸琴甜美的笑容。
  “哦？不愧是花川原的妹妹，主動選擇幫助她。”里維的笑很耐人尋味，“既然如此，那就祝你們好運。一旦遇到情況，立刻發消息給我。
  櫻子沒有反對，但她似乎意識到了什么。
  -
  “沒想到你真的來幫我。”
  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方露楓小聲對身旁的女孩說道。
  花糸琴微微一笑：“我看出來了，你們的團隊沒了花川原，根本無法團結起來。所有人都各懷鬼胎，這樣下去一定沒法成功。”
  “……你還真是眼光毒辣。是啊，我們雖然意在阻止卡斯特尼亞家族的計劃，實際上都懷有各自的目的。所以剛才我邁不出腳步——我根本無法將后背交給他們。不過現在可以了——因為有你在。”
  “誒？”花糸琴看起來很驚訝，“你是想借用我的力量，還是……”
  “沒有，只是單純看你走在我身旁，就安心多了。我甚至有種想法，如果身邊的不是月之神，而是小琴她本人，那我就恨不得時間停止在這一刻。”
  “你好像特別喜歡小孩子？”
  “因為他們大多是真誠的。”
  “我也很真誠啊？”
  “…………”
  “…………”
  意識到自己的話導致冷場了，花糸琴抿了抿嘴，換了個話題：“對了，方露楓，能告訴我秋凜懿是個怎樣的人嗎？雖然說花糸琴和他關系不錯，但我完全不認識他啊，到時候該怎么表現出和他熟識的樣子？”
  “他是個萬里挑一的天才，但也是個畏手畏腳的愚者。”
  “哦，‘天才’是指他對天使有深刻的研究，‘愚者’是指他沒有勇氣去面對天使的真相？”
  “完全正確。你看人很準，這就是月之神的實力嗎？”
  “過獎了，只是出于對人心的了解罷了。自古以來，絕大多數天才不都是這副德行嗎？一邊自視清高，一邊逃避現實。”
  “或許你說得對，但你要明白，人心可不能用簡單的一兩句話去概括。”
  “我能把你的話當作對月之神的質疑嗎？”花糸琴的神情耐人尋味。
  方露楓沒有看她，只是盯著遠處：“隨便你怎么想吧，我也不想去爭論了。你看，鐘樓就在前面。”
  一座鐘樓在夜晚的迷霧中靜靜矗立。它的墻壁上爬滿了苔蘚和藤蔓，看不出絲毫生機。這座建筑曾經是霧都繁榮的象征，如今早已輝煌不再。
  兩人從正門走了進去。迎面而來的就是濃重的灰塵，方露楓急忙捂住臉：
  “天哪，秋凜懿就整天呆在這么惡劣的環境里嗎？無法想象他怎么能忍受得了的……”
  “即便要保證任務的保密性，也不至于把場地設在這種地方吧，”花糸琴嫌棄極了，“還是說，家族根本就沒把秋凜懿當人看？”
  躡手躡腳地走到三樓后，兩人看見了實驗場地——就位于前方的巨大房間里。然而場地實在是太過簡陋，僅有一張實驗臺和幾個道具。很難想象，這里進行的實驗關乎整個世界的命運。秋凜懿就坐在實驗臺邊，趴在桌上小憩。
  “現在也不是睡覺時間啊，他居然會睡著。在我印象里，這家伙一旦遇到感興趣的話題就會異常興奮。”方露楓說。

  “倒是和你很像呢。”花糸琴笑道，“那我們該怎么潛入？你看見了吧，桌上的寶石，在黑暗中比任何事物都更耀眼，更美麗。只要把它偷過來，我們就完成任務了。”
  “天使也會偷嗎？”
  “呃，你要知道，天使的行動以成功為最高優先級。難不成你還想和他談判？”
  方露楓點了點頭。
  “哎呀，我真理解不了——解決問題的機會近在眼前，你還猶豫什么？我是天使，并沒有必要介入你們的事情，但我此刻扮演的是花糸琴，那我完全能我的想法行動。”
  方露楓依然表示反對：“萬一有什么陰謀……”
  “怎么會呢？算了，我不想和你辯論，待會我還要去找花川原呢。”
  花糸琴沒有理會她的話，放輕腳步走進了房間。但她沒有預料到，就在自己整個人進入房間的一瞬間，她的身上驟然出現一個紅點。方露楓剛想提醒，就只聽一聲槍響。位于暗處的機關被激活，同時開槍擊中了這個不速之客。
  “怎么回事？！”
  秋凜懿立刻驚醒。映入眼簾的就是門口倒在血泊中的熟悉的身影。
  “那個人……怎么是她？”
  有那么一瞬間，秋凜懿感覺自己穿越到了天使制造的空間。然而他很快就排除了這種想法——畢竟容納著月之神的寶石就在自己眼前。
  他趕忙跑到花糸琴旁邊，企圖給她救治。忽然，不遠處傳來了另一個聲音：“別碰她！”
  “方露楓？！”秋凜懿立刻認出了對方，“你怎么在這？不對……這個孩子是怎么回事？”
  “我、我們……”
  方露楓原本準備好了一套說辭，但面對突發的狀況，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反倒是秋凜懿很快就反應過來：“你們要來阻止我正在進行的研究，對吧？之前別人就提醒我有人會來，他還在這兒安裝了機關，我真沒想到來的人會是你們……”
  他看向花糸琴，聲音都在顫抖：“而且，受傷的是一個孩子……你怎么能帶她來做這么危險的事！”
  “不是這樣的！我們只是……”
  方露楓還想說些什么，她看到房間另一側閃爍著紅色的光點——那就是傷害花糸琴的機關。幾乎在同一時間，她在內心做出來一個決定——豁出去了，用盡幾乎這輩子的力氣沖向實驗臺。
  來不及阻止，秋凜懿眼睜睜看著她拿起寶石，抱在懷中。暗處的機關再次啟動，子彈打中了方露楓的腿。
  “等一下！”
  無論秋凜懿怎樣呼喊，方露楓依然頭也不回地逃走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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