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望山跑死馬。
　　兩人的視線里，高山的位置看起來不是很遠，似乎走個幾百米就能走到山腳。
　　實際上的距離，遠比肉眼看起來長，少說是一兩公里的路程。
　　不用踏前斬，單單是這樣攜手往前走，速度真的不快,  大約需要二十多分鐘。
　　白石一點不心急。
　　反正沒什么公務，在青山綠水之間漫步，也不是讓人厭惡的壞事。
　　兩人靠近山腳，瀑布落下的水聲變得轟隆隆響，從山頂落至山的半腰，形成的水潭又一路往下,  化作清澈的溪流。
　　鋪有金瓦的房屋坐落在山腳溪流旁。
　　本著歇腳的想法，白石牽著卯之花烈的手到房屋前，伸手推開門。
　　里面很寬敞、干凈，榻榻米之上，有個長方形的坑，里面擺著棕褐色的水壺。
　　一位老人跪坐在水壺前，左手拿著茶臼，右手拿著瓷杵在那里慢慢研磨里面的茶葉。
　　“…山本總隊長？”白石一臉驚愕，眼前的老人光頭，白眉長須，寬大的隊長羽織披在肩膀上，他想要不認出是誰都難，“你怎么會在這里？”
　　“今天休假，這座山的泉水很適合泡茶。”
　　山本元柳齋慢悠悠回答他的問題，側頭，瞇起的眼眸掃過,  剛打算和卯之花烈打一聲招呼，腦中又閃過剛才看到的畫面，視線垂落。
　　兩只手握在一起。
　　他瞇起的眼眸猛地睜開，連茶葉都有些許撒落在榻榻米上，激動道：“你們。”
　　“請不要誤會！”
　　卯之花烈立刻打斷，并松開手，將人推到一米之外，就像是約會偶遇家長的女孩子，“這是勇音的拜托，我是沒辦法才答應。”
　　“別說的那么冷淡嘛，烈~”
　　回答他這樣親密語氣的是一道類似于絕對零度的冰凍視線。
　　那種小惡魔般漆黑的魅力，他不討厭。
　　地獄撒旦級別，已經和魅力絕緣，只剩下一片漆黑了。
　　“咳，我們比白開水還要清白。”
　　白石連忙改口。
　　山本元柳齋挑起的眉頭緩緩落下，看出里面似乎有什么特殊緣由，波瀾的心境重歸平靜，頗為失望道：“是嘛，不介意的話，坐下來嘗一嘗我的抹茶。”
　　“那是我的榮幸。”卯之花烈低下頭，顯得很尊敬面前的老人。
　　在她心里，這位就是如父親一般的兄長。
　　拋開最初的那段時光，她漫長人生里的其余時間,  對山本元柳齋都是保持極高的敬意，從不會失禮。
　　卯之花烈乖乖在玄關脫下草鞋,  邁上榻榻米，找到一個蒲團跪坐，靜靜看著。
　　白石心里頗為羨慕，什么時候，烈也能這樣聽他的話，那該多好。
　　不要泄氣，未來總有機會！
　　他心里暗暗給自己打氣，脫鞋，走上榻榻米，找個蒲團坐在水壺邊，問道：“山本總隊長，你平時休息都會來這里嗎？”
　　“不，偶爾會來。”
　　山本元柳齋回一句，繼續研磨茶葉，他很喜歡茶道，在這方面的成就，不遜色于自身武力。
　　他的抹茶，雀部長次郎的紅茶，可以說是找遍瀞靈廷，都找不到能夠匹敵的對手。
　　白石一聽這話，興致勃勃道：“偶爾？莫非是發生什么事情，讓你想起到這里泡茶？”
　　“你給我閉嘴，不要打擾到總隊長。”
　　卯之花烈呵斥一聲，心知山本總隊長休假很少會獨自躲在邊上。
　　只有在心特別煩的時候，才會想要一個人靜靜。
　　眼下有什么能讓總隊長心煩的事情？
　　其他不清楚，她的事情肯定包含在內，還是不要問那么多。
　　“無妨。”
　　山本元柳齋一邊磨茶，一邊隨口道：“就是最近有些煩心的事情。”
　　白石手摸了摸下巴，道：“要是公務的話，那就算了，私事的話，我很樂意幫你分擔一二。”
　　“公務啊。”
　　山本元柳齋喃喃一句，腦中回想最近遇到的問題，心里默默嘆口氣。
　　敵人在外，不論是多么強大，始終都是有一個明確目標在那里。
　　敵人在內的話，事情就會變得相當復雜。
　　他原打算將無間犯人解決，再重建中央四十六室，可瀞靈廷的情況惡化之快，超乎想象。
　　外亂未消，內亂已生。
　　金印部隊覺得朽木家勾結天道薰，意圖謀反，提交大量對朽木家不利的證據。
　　朽木白哉又覺得夕四郎暗中串聯其他貴族，有想要謀反的意圖。
　　同樣有鐵證，能夠證明四楓院家的野心。
　　二番隊的碎蜂覺得煉獄商會的高層都有勾結敵人嫌疑。
　　兩大貴族、上級貴族、隱秘機動，彼此斗成一團糟。
　　從三方提交的資料看，貴族幾乎都是叛逆分子，瀞靈廷分分鐘要完蛋。
　　山本元柳齋不相信情況那么惡劣，那只能是有人提交的資料是做假。
　　是誰呢？
　　誰都有可能。
　　山本元柳齋相信碎蜂，相信朽木白哉，也相信那個夕四郎。
　　但他不相信，三人部下全部都是忠肝義膽的人。
　　朽木家那么大，就沒有一個人對瀞靈廷不滿？
　　隱秘機動的成員通常是下級貴族占多，這些下級貴族面對自家依附的上級貴族，能保證絕對中立嗎？
　　四楓院家原本的家主是四楓院夜一，夕四郎是臨時頂替，據說一直沒坐穩，難保底下有人搞鬼。
　　太多的想法和顧慮，導致山本元柳齋手腳被牢牢束縛，不敢輕易相信任何人，也沒有做出決策。
　　只能選擇靜觀其變。
　　公事上，他心煩意亂，私事同樣沒落得一個心安。
　　山本元柳齋瞄一眼卯之花烈。
　　對方尷尬地低下頭，一副很老實的大家閨秀模樣。
　　外柔內剛。
　　很早之前就是這樣。
　　山本元柳齋搖頭，道：“私事你分擔不了，公務倒是能讓你分擔。”
　　“休假的時候談什么公務，我們還是喝茶吧。”
　　白石一聽要自己工作，連忙轉移話題。
　　“嗯，”山本元柳齋沒勉強，這種動搖瀞靈廷根本的大事，自然不能派不愿意做的人去調查。
　　他心里最中意的人是京樂春水。
　　可惜，人還在外面，加上誘捕鬼夜叉已到關鍵時刻，不好將人調回。
　　只能再等等。
　　山本元柳齋覺得，矛盾應該沒那么快爆發。
　　他還有時間慢慢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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