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尹染正坐在辦公室里準(zhǔn)備吃早飯，張嘉毓趁著工作之前的空當(dāng)跑上來還傘。

        尹染隨手把傘放在一旁的書架上，問她：“吃早飯了嗎？我的吃不完，分你一半吧。”

        張嘉毓也沒客氣，看他們辦公室還沒有別人，拉過一把椅子坐下：“我正好餓著呢，你吃啥？”

        “燒麥、包子，還有雞蛋。”

        “你這也太多了。”張嘉毓咋舌，“那我就不客氣地幫你分擔(dān)啦。”

        尹染笑笑：“盡情享用，我這里還有豆奶粉，你一會(huì)兒拿回去沖吧。”說著就從抽屜里翻找，順便給了她兩小包餅干。

        張嘉毓咬著包子，聲音聽起來有些模糊：“每次來你這里都蹭吃蹭喝的，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這有什么。”尹染說，“我也整天接受來自趙老師的投喂呢。”

        張嘉毓沒說話，慢慢地咀嚼嘴里的包子，一面看著尹染，一副有什么難言之隱的樣子。

        尹染被她盯得難以下咽：“你怎么啦，有什么話要說嗎？”

        “我……”張嘉毓吞吞吐吐，“我早上看到你了。”

        “嗯，所以？”尹染不知道她想說什么，耐心地等她的下文。

        張嘉毓欲言又止，最后終于像下定什么決心一樣，神情嚴(yán)肅地開口：“染染，我覺得你這樣不好。雖然你們是朋友沒錯(cuò)，但和異性相處總要注意點(diǎn)分寸吧，而且——”

        “啊？”尹染聽得云里霧里的，忍不住先打斷了她，“你先等一等，你到底在說什么啊，我怎么聽不懂。”

        “你怎么能不懂呢！”張嘉毓有點(diǎn)急了，“我在說你和林冬雪啊！”

        尹染心里咯噔一聲，不由得緊張起來：“我們怎么了。”

        張嘉毓深吸了一口氣：“我早上看到你從林冬雪的車上下來了，他送你來的吧。”

        “是……啊。”

        張嘉毓搖頭，滿臉痛惜：“染染，你，你可是有男朋友的人啊！跟別的男生走這么近，不、好、吧。”

        會(huì)被人罵的啊。

        尹染張大了嘴，愣了半晌，剛要開口解釋，趙曉齊推門進(jìn)來，一進(jìn)門就開始抱怨：“又下雨又下雨，真是煩人！”

        一看見張嘉毓和尹染坐在一起吃早飯，便招呼了她一聲：“咦，是小張啊，今天怎么一大早來了。”

        “我來還傘的。”張嘉毓說，眼看已經(jīng)不適合繼續(xù)談下去了，站起來說，“那我先回去干活啦，趙老師拜拜。”

        “哎，這就走啦。”

        張嘉毓答應(yīng)著，剛要走，尹染拉住她，臉上有些無奈，小聲說：“中午吃飯時(shí)我再跟你解釋。”

        趙曉齊看她們兩個(gè)交頭接耳，等張嘉毓出去了，隨口問了一句：“怎么了，你們倆神神秘秘地說什么悄悄話？”

        “沒什么，一點(diǎn)小事。”尹染笑了笑，把垃圾收拾起來丟進(jìn)垃圾桶，拿起水杯出去了。

        既然張嘉毓察覺出了端倪，尹染也就沒打算再瞞著她，趁著中午吃飯，把她和林冬雪的事大概說了一下。

        張嘉毓聽得目瞪口呆，一時(shí)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尹染嘴角漾起一個(gè)淺淺的弧度，看起來卻有幾分苦澀：“你別這么看著我。”

        “不不不，我只是太驚訝了，沒別的意思。”張嘉毓胡亂擺手，“哎，虧我之前看他還蠻好的，對你也很好，沒想到是個(gè)大渣男。”

        “知人知面不知心吧。”尹染自嘲，“我認(rèn)識(shí)他這么多年，也沒想到。”

        “啊，對了！”張嘉毓突然想起來，“我記得你說過你們是高中同學(xué)，你和林冬雪也是高中同學(xué)，那你們?nèi)齻�(gè)……”

        尹染點(diǎn)頭承認(rèn)：“是，我們?nèi)齻�(gè)是高中同學(xué)。”

        張嘉毓的神情有點(diǎn)微妙，很想嘆一句“貴圈真亂”，硬生生忍住了。

        尹染低下頭，問：“你不會(huì)覺得我這樣做很不正常吧。”

        張嘉毓忙搖頭表明立場：“不會(huì)不會(huì)，我不對別人的感情生活發(fā)表意見，不論你怎么做，我都會(huì)支持你的。——當(dāng)然了，要在不違背道德的前提下，不然我還是會(huì)拼命阻止你的。”

        尹染笑了一下：“謝謝，你放心，我不會(huì)做什么道德惡劣的事。”

        “這么說起來。”張嘉毓壓低了聲音，好奇地問，“你喜不喜歡林冬雪呀。”

        “喜不喜歡……”尹染喃喃，自己心里也很是迷茫，“我以前的確喜歡他的，可是現(xiàn)在……”

        “不喜歡了？”

        “總不可能像以前那樣了。”尹染搪塞，“我也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樣，目前就只好順其自然吧。”

        張嘉毓點(diǎn)頭，半晌恍然：“哦！所以你上次說他有女朋友，就是指的你吧。”

        “……是。”

        “原來如此。”張嘉毓又問，“我還有個(gè)問題。——那個(gè)，我現(xiàn)在問題有點(diǎn)多，你不會(huì)覺得我煩吧。”

        尹染笑著搖頭：“我還不了解你啊，你問吧。”

        張嘉毓托著下巴，不解地問：“既然你們?nèi)齻�(gè)是高中同學(xué)，那你當(dāng)時(shí)為什么不選林冬雪，選了那個(gè)渣男呢，我看渣男還不如林冬雪帥呢。”

        這個(gè)問題問得還真是好呢。

        “……林冬雪，他不喜歡我啊。”尹染語氣輕快，卻并不顯得輕松，“我親口聽見他說的。”

        “不會(huì)吧，他眼睛瞎啦！”張嘉毓激動(dòng)起來，看到周圍已經(jīng)有人看了過來，尷尬地咳了一聲，手掌半掩嘴巴，小聲對尹染說，“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說他不好的意思。”

        “沒關(guān)系。”在一片嘈雜里，尹染的聲音聽起來卻有幾分悠遠(yuǎn)，“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事實(shí)如此，說再多也改不了。”

        張嘉毓最愛聽故事的人，只覺得這個(gè)故事一點(diǎn)也不下飯，嘆了口氣，沒精打采地接著悶頭扒飯。

        到了周五，林冬雪照例來接尹染下班。

        本來依著林冬雪的意思，他要求接送尹染上下班，而且態(tài)度十分堅(jiān)決，甚至以別的情侶作對比，說別人的男朋友都是這樣做的。尹染沒想到林冬雪真的這么固執(zhí)，爭不過他，又不想讓他太累，只好妥協(xié)，只同意讓他下班來接，吃過飯?jiān)倩丶摇?

        不過這樣做顯然也是有成效的，尹染覺得他似乎也沒那么難以接近了，在相處中自如了許多。

        她覺得宋青羽說得對，人要消除距離感，果然還是要慢慢相處的。

        循著老位置找到林冬雪的車，尹染先敲了敲車窗，拉開車門坐進(jìn)去：“不好意思啊，稍微晚了一點(diǎn)，有同事到我們辦公室聊了會(huì)兒天。”

        “沒事，我也剛到。”

        尹染從包里摸出一個(gè)精致的心形鐵盒，遞到他面前：“給。”

        林冬雪看著上面大紅色的喜字，沒有馬上伸手接：“這是什么。”

        “同事散的喜糖呀，給你沾沾喜氣。”

        林冬雪這才接過來：“謝謝。”直接打開了盒子，見里面有幾塊巧克力，還有幾顆奶糖，便撿了顆大白兔，剝了糖紙送到尹染嘴邊。

        尹染剛低頭系好安全帶，腦子里什么也沒想，抬起眼，下意識(shí)地張開嘴咬住了那顆糖。

        嘴唇觸碰到林冬雪溫?zé)岬闹讣猓�她頓時(shí)回過神來，睜大了眼睛看著林冬雪，那顆糖含進(jìn)去也不是，吐出來也不是。

        林冬雪倒是淡定得很，把糖紙團(tuán)起來放進(jìn)鐵盒里，還問她：“甜嗎？”

        尹染把糖含進(jìn)嘴里，濃郁的奶香在舌尖擴(kuò)散，愣愣地點(diǎn)頭：“甜的。”

        林冬雪眼睛里似乎有了些笑意：“這樣我們都沾到喜氣了。”

        “……”尹染大腦遲鈍地轉(zhuǎn)動(dòng)，竟無言以對。

        林冬雪探身，從后座拿過一個(gè)淺粉色的小禮品袋：“禮尚往來。”

        再度聽到這個(gè)詞，尹染后背一凜，戒備地往后仰去：“這是什么意思？”

        林冬雪看她這副如臨大敵，不知道又想到什么可怕的事的樣子，怔了一下，彎起嘴角笑了：“你緊張什么，只是一份小禮物。”

        雖然尹染很喜歡看他笑，但是仍不敢掉以輕心：“好端端的，你送我禮物干嗎？俗話說，無事獻(xiàn)殷勤，非——”

        林冬雪似笑非笑：“非什么？”

        “沒，沒什么。”尹染覺得這話不妥，不肯繼續(xù)說。

        林冬雪也不計(jì)較，眼中帶著笑意：“小禮物而已，收下吧。”

        他今天的笑容比以往加起來都多，尹染接過禮物，忍不住問：“你遇見什么好事了嗎？今天好像心情很好的樣子。”

        林冬雪反問：“我平時(shí)一直心情不好的樣子嗎？”

        “那倒也不是。”尹染語氣隨意，“我之前也說過吧，我并不覺得你的自然狀態(tài)有什么不好，那句話是認(rèn)真的。——禮物我可以現(xiàn)在打開嗎？”

        “當(dāng)然。”

        尹染拆開粉色的緞帶蝴蝶結(jié)，又從里面拿出一個(gè)粉色的紙盒，盒蓋上同樣是一個(gè)淺粉色的小蝴蝶結(jié)。

        “……你喜歡粉色蝴蝶結(jié)啊。”

        林冬雪不自然地咳了一聲：“是柜臺(tái)那位售貨員包的，不是我要求的。”

        尹染低頭一笑，打開了盒子。

        黑色絨布上放著一對銀質(zhì)耳釘，兔子形狀，眼睛的位置是兩顆小小的碎鉆，精致小巧，看得出是精心挑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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