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11
蔣家老宅位處深林,不同于周家的交通便利,靠市里近。
此時站在院中,滿天星河長明。
蟬鳴,蛙叫,蟈蟈眾多大自然的聲音縈繞耳邊。
余宵雙手插在西褲口袋,聲音平靜:“先暫住一晚。”
她不自覺張了張口:“我……我們今晚不回去了?”
“嗯。”
不會是要住在一起吧。
這男人一副冰山的樣子,會不會是個……
不對不對。
跑偏了,她搖搖頭。
“會不會不方便啊?”她盡量解釋自己的意思,“我怕留宿不太好。”
余宵依舊平視前方:“不會。”
姜寵寵勉強笑笑:“要不我開車?”
她完全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抵觸情緒有點重。
他掀起眼皮:“明天還要見個人。”
“誰?”她有幾分迷茫。
廣闊無垠的深藍色夜幕,散布著點點星辰,一閃一閃地眨著小眼睛。
夏末的風,侵沾著男人身上淡淡地松香木味縈繞到鼻尖。
余宵長直的眼睫微微一動,他坐下來,長廊昏黃的燈光在他眼底映出兩道陰影,有這么長睫毛的男人好難見到。
他的聲音也很好聽,她找不出恰當?shù)脑~語形容他那種冷淡且深沉地聲音。
好像無論發(fā)生任何事,男人永遠都會保持著那種泰山壓頂不表于色的態(tài)度,聲調(diào)里透著某種精致金屬的質(zhì)感:“奶奶明天回來。”
“奶奶?”
“她出去禮佛了。”
姜寵寵轉(zhuǎn)過身,坐到他一米外的位置,問:“那我們什么時候回平城?”
“明天下午。”他表情還是淡淡地。
“哦。”她隨之坐下來,眼睛眨了眨,看著暗夜里的景色。
周圍很靜,姜寵寵手指偷偷摩挲著衣角,想說點什么話緩和一下氣氛:“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嗯。”
她閉了閉眼,說:“你是怎么認識我媽的?”
沉默。
長久的沉默。
姜寵寵回頭去看余宵。
男人好看的側(cè)臉隱沒在夜色中。
“你很想知道?”他問。
“當然了。”這是第一次姜寵寵想要和余宵進行一次談話。
在此之前,她對這樁半死不活的婚姻抱著不太抱有希望,只要兩人井水不犯河水,和平共處就可以。
可她始終對這個沉默寡言的男人身上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她認真地補充道:“我從來沒見過你。”
“以前和阿姨用書信溝通。”
姜寵寵:“……”
他這次沒猶豫,簡單作了解釋:“不該由我來告訴你。”
姜寵寵驚訝道:“還需要授權(quán)嗎?”
“……”
“我的意思是,不方便說?”她斟酌著措辭:“還是涉及到我媽的隱私?”
一時間,四周寂靜下來。
姜寵寵想過很多種可能,但事實證明她的猜測太跑偏了,她換了一個姿勢,繼續(xù)說:“你大概解釋一下就可以。”
“姜阿姨是我父母親的多年好友。”余宵瞥一眼她光裸的小腿,沉聲道:“我母親離世后,托我多去看望她。”
姜寵寵一懵,沒想到會觸及這種傷心往事。
余宵果然沒再多說,他抬眸,語氣聽不出其他情緒:“去休息吧。”
她還想和他多聊聊:“我……”
“溫度下降了,會感冒。”
山風習面,她后知后覺感到手腳發(fā)冷:“那我先去休息了。”
余宵喊來管家阿姨帶她回房。
她們穿過堂屋,來到一個兩層的房屋。
木質(zhì)的樓梯,走起來有回聲,到房間后,姜寵寵掃一眼陳設,她回頭問阿姨:“我住這兒嗎?”
“是的,這是大少爺?shù)姆块g。”阿姨把手里的托盤在床頭放置好,回頭和藹地笑笑:“需要什么隨時叫我。”
“謝謝。”
姜寵寵打量房間,整潔干凈,裝飾品也少。
她詫異地發(fā)現(xiàn)客廳里,有一張余宵和蔣白的照片,還是兩人學生時代的照片。
照片中的余宵穿著白t,運動褲,面容稚嫩,但仍然帶著那種冷蔑地眼神,是那種學生時代就會受學校女生追捧的男孩子。
對于蔣白,挺久沒見了。
照片上帶著棒球帽,帶著痞氣十足的表情。
這兄弟兩個人完全是不一樣的性格。
她把包包放在沙發(fā)上,向屋內(nèi)走。
隨意推開一扇,有一個專門的書房,里面擺放著整整齊齊幾層書,都是學生時代的書。
后面的架子上,有些手辦模型,和一些專業(yè)性獎杯。
她沒敢亂動他的東西,卻在書桌上看到一張合照,還是少年時代余宵。
那張合照的另外一個人,是一個女生。
她從未見過,包括訂婚宴上也是。
姜寵寵帶著幾分好奇心,拿起了相框。
可是,手指摸到后面有凹凸不平的觸感,翻過來一看,上面有個標簽寫著:余宵and莫離。千禧年5月20日。
她輕輕放下相框,以確保回歸原位后,悄悄帶上門出去了。
有些說不清楚的情緒纏繞上來,但她很快甩掉了。
走到床位的托盤中,隨手翻翻,發(fā)現(xiàn)阿姨還備了卸妝液,和一次性用品,不禁把她惹笑了。
姜寵寵坐在沙發(fā)上等了一會兒,一直不見余宵回來。
她只能浴室洗了澡,換上管家準備的睡衣開始玩手機。
房間還是一直沒動靜。
這是訂婚后第一次單獨相處,其實她心里緊張得很。
她提著一顆心,等著等著,躺在那打瞌睡了。
本來想等余宵回來,居然等睡著了。
心里放著事,睡得不安穩(wěn)。
她忽然被驚醒,拿起手機一看,一個小時過去了。
余宵還未回房。
蔣家長輩都在老宅,他的一舉一動瞞不過他們,萬一被人誤會不好。
姜寵寵拿起手機,按亮屏幕。
她手指敲敲微信圖標,點開和余宵的對話框,撇著嘴,發(fā)出一行字:[余教授,今晚還回來嗎?]
對方很快回了一句:[不回,鎖門睡。]
她抓抓頭發(fā)。
他們還沒結(jié)婚,就莫名其妙有一種等對方回家的期許感,這勢頭不對。
她把手機扔到一邊,仰面躺著,想不出該如何改善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
姜寵寵把被子蓋在頭上,感到一陣無力。
-
零點。
滑草俱樂部的夜晚景色很美。
因處在深山中,夜深人靜時,一根針落地都聽得清晰無誤。
這里有為沈止卿專門的提供的套房。
表演往往在深夜,結(jié)束后他會來這里休息。
余宵開車過來時,皮影戲剛好散場。
沈止卿還以為他慣常來木屋聽戲,誰知晚上睡覺還跟著來了。
“老宅容不下你了?”沈止卿好笑地瞥余宵一眼。
余宵垂著眉眼,不說話。
一室無聲。
“你想莫離了?”沈止卿打算好好和他談談。
“不是。”
“那你大半夜跑我這里做什么?”
“睡覺。”
余宵換一個姿勢坐著,雙腿交疊,面上仍舊淡淡的。
沈止卿笑了笑,走過去把窗簾拉上,抖抖黑色長袍。
“什么時候回的老宅?”
“今天。”
“莫離也回來了。”沈止卿嘆一口氣。
余宵的目光終于有所松動。
莫離能回國,自然是好事,這說明一切都塵埃落定。
有些事情終將成為歷史中的塵埃。
“想她了嗎?”他故意問。
“莫棄最近給你好臉色了?”余宵眼鋒淡淡一掃。
沈止卿呵呵干笑著兩聲,不敢繼續(xù)挑釁。
他知道以余宵的性格,只要想得到的東西,天王老子來了,他也會用盡手段得到。
而不想要的東西,硬塞過去他也不會要。
“莫離好像知道你訂婚了。”
“嗯。”余宵眼睫動了動,淡淡地應了一聲。
“你沒有什么想說的嗎?”
他漠然抬眸。
那雙漂亮的眼睛漆黑,淡然,很難窺探出其他秘密。
“沒有。”
“我估計她有很多話想和你說。”
電視里低低傳來唱戲聲:
我若不到凡間去
孤孤單單到何年
……
余宵站起來,松松領(lǐng)帶,準備朝浴室走。
手機在這時振動了一下。
他伸出手,拿起手機,看到收到一條微信消息。
沈止卿看他不打算繼續(xù)關(guān)于莫離的話題,想到那日見到莫離的樣子,有些于心不忍。
他窩進沙發(fā)里,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呼出一口濁氣。
余宵拿著手機,長指打著字,思忖后刪掉,再次打出一行字,以此反復好幾次。
沈止卿開眼了。
“你看什么呢?”他好奇地問。
“沒什么。”
他分明看到余宵聽到這句話后,手指迅速動幾下,立馬把信息發(fā)出去,接著關(guān)上手機。
這幾番不尋常的舉動,讓沈止卿嗅出某種氣息,他喊住余宵:“你不會背著我偷偷和莫離在一起了吧?”
“你那未婚妻可是個好姑娘啊。”沈止卿悠悠然說道。
這兩人肯定有鬼。
誰知余宵目光冷然掃視過來,把他驚了一下。
余宵冷冷道:“別胡說。”
“我可沒胡說啊。”沈止卿看了看他,把電視聲調(diào)小了:“我看莫離那態(tài)度,和以前不一樣了。”
余宵看過去:“怎么了?”
“說不出來,就是一和她說話全身發(fā)冷,”沈止卿回想了一下莫離的表情,不自覺抱了抱手臂:“你們在國外發(fā)生過什么嗎?”
余宵把手機放下,目光也一點點變冷:“她和你說什么了?”
“沒說太多,”沈止卿手臂抬起來,枕在頭下,“只問了幾個關(guān)于你的問題。
余宵抬眸問:“問了我什么?”
沈止卿說:“你回國以后事兒啊。”
余宵轉(zhuǎn)身之前,撂下一句:“以后不要和她說。”
深林寂靜無比,悠悠地傳出戲劇聲。
那個女人哀傷地臉浮現(xiàn)在眼前,沈止卿感到一陣冤枉。
他把自己放松躺到沙發(fā)里,沖那個欣長地背影說了一句:“莫離讓我轉(zhuǎn)達,她想見你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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