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沈宴之乘坐晚上的航班飛往s市,但是并沒有所謂的考察項目,而是去見了自己的父母。
s市山清水秀,風景宜人,歷來都是文人墨客向往的旅游圣地,即便到了如今這個年代,也依然有“全國最美度假城市”的稱號,藍天白云,綠水青山,宜人宜居,沈家前兩年剛竣工的度假村就建在這里。
基本上每年到了夏日的這個時節,他的父母總會邀上三五好友飛到這邊度假村的別墅里來度假。度假村建在一座連綿的山谷間,周圍是郁郁蔥蔥的綠樹,和高低起落的谷峰,時常有飛鳥穿澗而過,加上兼并了和風與中國風氣息的避暑建筑,與絕對清心安靜的環境,仿佛世外桃源,人間仙境一般。這也是他真正意義是第一次參與設計的建筑,由國際著名日裔設計師生田和男親自操刀,也是他一頭闖進建筑設計師界的第一步。
可是,這并不是他想要的。
無論這是多么天大的榮耀,都不是他想要。
沈宴之一路在管家陳叔的引領下到了度假別墅。
“先生和夫人還在午睡,小宴先生請自便。”陳叔想要把他的行李箱提上樓,但是沈宴之先一步阻止了他。
“不用了陳叔,我不住這里。見過爸媽之后,就會離開。”他保持著禮貌的微笑,眼角眉稍卻都是疏離和陌生。雖然站的姿勢很隨意,但是不自然交握在身前的雙手卻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陳叔只當沒看到,笑了笑,然后說了聲好,又將行李箱放了下來。
“小宴先生請稍坐,我去給您沏茶。您喜歡喝什么?”
沈宴之抿唇微笑:“白水就好。”
陳叔點了點頭,然后笑著走了出去。
沈宴之就那么筆直的坐著,眼神卻有些茫然。雖說這里面每一個人都是他的家人,但是,他卻始終是一個人。從小到大,她從沒有叫過秦麗云媽媽,也沒有叫過沈崇爸爸,秦麗云說,這四個字,不是他能叫的,而陳叔對他,更是從小到大一直小宴先生,小宴先生的叫著。這冷漠又疏離的稱呼,伴隨了他三分之二的童年。那個時候,他以為身份高貴的家庭里,對這樣的事情沒有講究,直到后來,他見到了諸葛的父母親人,才終于明白,親情是什么,家是什么。
親情是日夜都有人噓寒問暖,家是,不經意的角落里總能找出與你有關的照片。
這些他從來都沒有過。
想到這里,沈宴之微微皺眉。正好陳叔過來過來送茶,一時便打斷了他的思緒。
過了不一會兒,似乎聽到樓下有動靜,秦云麗走了下來。年近五十的秦云麗臉上沒有絲毫歲月的痕跡,除了微微發胖的身材,一切都似乎還是二三十歲的樣子。她畫了淡淡的妝容,臉上沒有什么表情,更顯威嚴,一步一步緩緩地走下樓梯,瞧見沈宴之坐在樓下的沙發上,就那么安靜的,一動不動的,有一瞬間眼前仿佛出現了一絲錯覺,但是很快她便整理了思緒,款步走到沈宴之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回來了?”
秦云麗淡淡的發問,看向他的眼神十分的冷。陳叔看到她走下來,很快便準備了紅酒送到她手中。
沈宴之目不斜視,點了點頭:“我回來,是想告知母親,不用這么做,我也會聽您的話,好好做事的。”他跟金知愚的事,能想到會告訴秦麗云的,只能是喬愛。平常他接觸過的男男女女都很多,也曾紳士地送過一些女孩子回家,都沒有任何狀況。唯有碰到喬愛這次,金知愚和他的事情就被母親知道了,看喬愛的樣子似乎和金知愚是死對頭,所以才會在母親耳邊吹這樣的風。而讓他最終確認的,就是這樁緋聞上關于他的信息全都是沒有打碼的,包括他出身沈家,建筑設計師的身份,以往,有他的任何消息泄漏,沈家都是第一時間隱秘處理的。
那么,他推斷下來,母親大概是想讓他以后都留在國內發展,這是為他和沈家的家業提前鋪路做準備。
秦云麗搖了搖手中的紅酒杯,微微抬眼看他:“我的意思你應該明白。做為沈家的孩子,你的將來,就應該是為沈家做貢獻的。雖然國外好鍍金,但是,你總歸還是要回到這里來的,不是嗎?”
沈宴之笑道:“我說過,我會聽話的。你們要我去留學,我就去了,要我回國,我就回了。要我為了沈家的家業去做事,我也會去的。所以,沒有必要拿我的朋友來做墊腳石,敲山震虎。直接就在各大媒體和紙媒上做我的頭版頭條報道就夠了,不是嗎?”
秦麗云抬眼認真的打量著自己這個所謂的兒子,似笑非笑:“你能懂事,那當然好,也省了我和你父親很多事情。至于金知愚,你自己什么想法,我們未必就不知道。但是你聽話,所以,我愿意放過她。人這一輩子,交友廣泛也沒什么錯。不過,跟喬家姑娘也不能太見外了,畢竟,喬氏對沈氏集團大有助益,你們聯姻,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
沈宴之抿了抿唇,抬頭目不斜視地看向秦云麗:“喬愛,她也不過才19歲而已。”
秦云麗笑了笑,看向他的神情,似乎是覺得這話從他嘴里說出來有些不可思議:“19歲怎么了,再過兩年就到了法定結婚年齡了。先談兩年戀愛,再結婚,也不是什么壞事吧?你和她的婚事,兩家長輩都有意,不會有什么變數的。況且,喬愛從小也挺喜歡粘著你的。”
沈宴之聽到她說了這么多,忽然笑了一下,眼神變了變,說道:“是,母親說得對。既然母親能應下我的話,那我也沒有什么好說的。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完,我該走了。希望父親母親,身體安好。”
秦云麗點點頭,也沒有要留他的意思:“路上注意安全,有空的話,就多回來看看我們。設計院的事情再忙,也不能忘了父母親吧?”
秦云麗話里有話,沈宴之聽出來了。他腳步一頓,臉色頓時變得煞白。握緊了拳頭,說了聲好,沈宴之拉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夏季天氣雖然炎熱,但一路走出來,山間涼風陣陣,沈宴之的身上還是一陣一陣忍不住的發冷,連著胃也跟著痛了起來。
陳叔開了車出來,見他表情不是很好,連忙問他:“小宴先生哪里不舒服嗎?”
沈宴之搖了搖頭,簡單地說了兩個字:“沒事。”
陳叔便沒再說話,直接將他送到了外面他早已定下的酒店里。
沈宴之剛進門,便收到了金知愚打來的電話。他揉了揉眉心,清了清嗓子,才剛接起來,便聽到她在電話那頭有些抓狂地沖他吼:“沈宴之,你個大騙子!你家的貓,和你這個主人簡直就是一種物種!”
金知愚有些崩潰。
崩潰的原因,不是她養的傻狗趁著她一個不注意,從自家陽臺上越過去,跳到了隔壁家的陽臺上,在人家的客廳里拉了兩坨,而是……
據說,是沈宴之養的這只據說是十分甜蜜乖巧,單純可人愛的英短——雪寶惹事了。
據隔壁的男主人講,他到家的時候,就看到這只英短一派威嚴地半蹲在沙發上,微微半瞇著眼睛,自己家養的白貓追著一只……看起來很傻的哈士奇滿地跑。他有一瞬間覺得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家門,等他往前一步的時候,就……
男主人說到這里的時候,氣得胸腔劇烈的起伏,顯然有些說不出口。金知愚念及他那段不可描述的真相,有一瞬間覺得自己似乎聞到了那股不可名狀的味道。隔壁的男主人據說是個處女座,有十分嚴重的潔癖,現在已經打算把自己家的客廳重新裝修了,順便,再把客廳里擺放的所有東西全換一遍。
金知愚當時……覺得自己的老臉都沒處放了。
她不過是出門去找田芯談點事情,在外面呆的時間久了一點,回來就聽到隔壁男主人一臉冷笑的控訴,原本還不信,直到她家那傻狗嗷嗷一嗓子從隔壁家里沖出來,撲到她懷里。身后那只英短張著一雙又大又亮的眼睛,十分優雅地踱步,一臉無辜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到發財身后,毫不客氣地一口咬到了發財的尾巴,然后,發財就跟脫了韁的野馬似的,嗷一聲又沖了出去。
金知愚呆了一呆,趕緊抱起這只看似無辜的雪寶,然后沖著發財怒吼了一聲:“發財!你給我滾回來!”
她穿著十分隨意,大白t恤,黑色寬松短褲,黑色茉莉花型人字拖,再搭配那隨便用發卡挽起的頭發,臉上素白干凈,隔壁的男主人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然后輕笑一聲:“說吧,你打算怎么賠償我家的損失?”
金知愚皺了下眉頭,攔下了他的話:“等等,如果確實是我的責任我當然愿意賠償。只是,我家的貓狗是怎么到你們家的?”出門的時候家里門窗明明都關好了,這兩只惹禍精是怎么跑到別人家去撒野的?
隔壁的男主人深吸了一口氣,咬牙的表情有些猙獰:“那行,您要不要來看一下案發現場?”
金知愚覺得心虛,但還是強硬地在隔壁男主人打開房門的時候走了進來,然后……她就看到客廳陽臺外圍的突出的白色邊沿部分上顏色鮮明的爪子印。再探身往隔壁自己家的陽臺看去,只見窗戶大開,外沿上也是大大小小的爪子印兒。
金知愚簡直能想到自己家是什么慘狀,什么也來不及說,趕緊回自己家,就看到廚房上放著的醬油瓶碎裂在地上,滿地板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爪子印。
隔壁家見她滿臉震驚,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冷笑一聲說道:“知道你會不信,不過,還好我客廳里裝了監控。它們怎么進來的,你看看監控就可以了。”
對方調了監控片段給她,可以看出來,確實是從他家的陽臺進來的,而且,還是雪寶打頭陣。
金知愚徹底沒話說了,想到自己家傻狗的智商也未能夠得著窗戶的開關,那罪魁禍首就只有雪寶了。
再看看它后來對發財和隔壁家的貓干了什么,基本,可以確定它就是一號罪犯了。嗯。這兩貨到底是有了什么特異功能,竟然想出來躥到別人家的房子里,還跑到別人家撒野,簡直……
“不過,錯也不能全算你身上。我自己出門取個快遞沒有關好自家陽臺的窗戶,所以,清洗費你出了就可以了。”隔壁男主人懶陽陽的抱了臂,見她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決定還是不為難人家了,畢竟,自己也有失誤啊!
金知愚搖了搖頭:“那怎么行,到底是我們家這兩只闖的禍,您的損失該怎么賠償就怎么賠償。”
男主人抱臂想了半晌,然后忽然睜開眼睛對金知愚說道:“反正我接下來要出去旅游一個月,鑰匙就交給你了,你把家里該打掃的打掃,該清理的清理,該扔的扔了就行。我也沒時間去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咱們一切從簡算起,我也不想占你一個女孩子的便宜,行了嗎?”
金知愚看出來對方剛剛只是在宣泄怒氣,現在也確實不是很想多跟她說什么,便也只能點了點頭。
“不過,你就不怕我搶了你的房子啊?”英短在懷里掙扎,想要跳下去,金知愚可不敢再讓它禍害人家家了,立刻抱緊了不撒手,這廂抬頭問了起來。
“有能耐搶就搶啊,反正我只是暫時在這里住一段時間。”對方說完這話,扭頭將手里的鑰匙遞給她,“這屋子今天晚上我是不會住了,鑰匙交給你,你打掃打掃吧。”
說著,他雙手插在口袋里,頭也不回的走了。
金知愚目瞪口呆。覺得自己這是不是誤闖了什么偶像劇拍攝現場,怎么這人……腦回路好像不是很好啊!
懷里的雪寶喵喵喵的叫了三聲,金知愚這才反應了過來,將自己家那只傻狗給踹進自己家,然后砰的一聲關上了門,立刻給沈宴之打電話。
“沈宴之,你家的貓干的好事!把我家跟隔壁家的房子都禍害得不成樣子!你還敢跟我說你們家的貓很乖很聽話!你個大騙子!”
金知愚把兩只都關進了籠子里,一邊打掃衛生,一邊氣惱地跟沈宴之打電話細數他的罪行:“禍禍我家也就算了,它還攛掇發財跳進隔壁家,把隔壁家漂亮的暹羅小白貓給撓花了!”
還有她家的死發財,居然在別人家地板上拉了兩坨!氣得她簡直想把這貨回爐重造。
沈宴之揉了揉眉心,感覺胃部的疼痛減緩了一些。聽到金知愚給他打電話,他的心情還是很愉悅的,隔著電話耐心又溫柔地說道:“對不起,讓你費心了。雪寶平時都很乖,它應該是看上了隔壁家的小白貓了。”
金知愚當然不會跟一只貓生氣,要氣也只能氣它的主人啊!但是,看沈宴之說話這么溫柔有耐心,那股怒氣又消了下去。默默腹誹這貓跟它的主人簡直如出一轍,才來幾天啊就看上隔壁家的貓了。果然什么樣的主人養出什么樣的寵物。
“那難不成我還要再給它配一只貓啊!隔壁家的男主人殺了我的心都有了!”金知愚一邊擦洗地板一邊抱怨道。
沈宴之想了想,淺淺地笑了起來:“倒是不用,讓它自己想辦法就好了。紙箱里有個給它玩了很多年的毛絨小貓玩具,你拿給它,它能安安靜靜的煩它一整天,不會惹事的。”
金知愚這才想起來紙箱里還有些東西沒有拿出來,隨即聲音也弱了下去:“行吧,看在它長得還算可愛的份兒上,我愿意原諒它了。不過,你要什么時候回來?”
沈宴之聽到她問起自己,頓時覺得整顆心都暖了起來:“很快。等我回去就會找你。”
沈宴之當然知道金知愚那句話絕對不會是想念他的意思,用諸葛的話說,搞出這樣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她沒對他炸毛就不錯了。但是,在這一瞬間,他就是覺得,心里暖暖的,又舒服又安心。
至少,這世上多了一個人記掛著他什么時候回家。
人啊,越缺少什么的時候,就越是容易自作多情的去貼合。
他撫了撫心口,那跳動有些輕快,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打開了自己的電腦。
那廂,金知愚忙著打掃衛生,一時也沒有注意他的話,只想趕緊先把自家的衛生打掃出來,然后再趕緊去把鄰居家的暫時搞好。
正當她忙得熱火朝天的時候,敲門聲忽然響了起來。金知愚打開門一看,發現是隔壁家去而復返的男主人。他懶洋洋地站在自己身前,臉上表情十分懶散:“對了,忘了做個自我介紹了,我叫林瑞寒。你叫什么名字,留個名片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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