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柜子還壓在他的肩膀上,全靠他身高撐著,云皖來不及想別的,從他的懷里鉆出去,踮起腳替他頂著柜子,可是看起來好像沒什么用。
“你還好嗎?”云皖聲音都在抖,這么重的柜子砸在身上一定很疼,但他始終沒吭一聲。
云皖抬頭看他,他面無表情,看不出是疼還是不疼。
初中生們嚇壞了,連忙道歉。
柜子傾斜的角度太大了,他不能隨隨便便用肩膀的力頂回去,稍不注意用力過猛可能會倒向另一邊砸到后面的柜子。
“你等等,我去叫人。”云皖匆匆忙忙地跑去前臺叫來了店主,幾人一起合力將柜子放了下來。
“你沒事吧?”云皖盯著他的肩膀。
周覆搖搖頭,活動了一下肩膀關節。
剛才那么多刀砸在他身上,云皖不信他沒碰傷:“真的沒事嗎?”
“你來這兒干嘛?”周覆抬起頭,漆黑的眼睛盯著她。
“我想……買一把刀。”云皖說。
“用來做什么?”周覆撿起臺上的一把刀,掃了她一眼。
云皖不肯說話了。
“殺人的話這把不行。”他指的是她剛才看的那一把。
殺人……為什么聽起來他很有經驗的樣子?明明這個時候他還只是個普通的高中生啊!
雖然內心很好奇,但一開口卻問的是:“為什么?”
周覆偏過頭看著她。
云皖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解釋道:“我只是好奇。”
周覆眨了下眼睛,嘴角漾起一個很淺的梨渦,他看向手里的短刀:“這把刀刃太短,也不鋒利,沒有經驗的話很容易傷到自己。”
云皖了然地點了點頭,道:“我想買一把用來防身。”
周覆視線掃過陳列的刀,沒看見合適的,末了,目光停在她的臉龐:“防身的話其實你可以買防狼噴霧,電棍,我不建議你用刀。”
云皖想了想,還是聽從他的建議,買了很多小型便于攜帶的防狼武器。
云皖買完了時間還早,就跟著周覆轉。
她沒想到平時看起來安分乖順的好學生也會來這種店,難道男生都對這些感興趣嗎?
逛著逛著,周覆停下了,云皖跟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所有匕首一字排開陳列在黑色的絨布上,燈光齊聚,一把匕首格外耀眼,刀鋒閃著冷芒。
那是一把七寸的匕首,刀身沒有刻繁瑣的花紋,簡單光潔,刀刃薄如紙,讓人移不開眼的是它的手柄,手柄上赫然雕刻著一只銀白的蝴蝶,翅翼展開,蝶身穿插了一個十字架,華麗精美,所有匕首在它面前都黯然失色。
“好漂亮……”云皖喃喃道。
周覆將它拿了起來,離開了燈光,匕首并沒有黯淡下來,反而在昏暗的環境下隱隱閃著光亮。
再拿到他手里的那一刻,云皖莫名覺得那把匕首生來就是屬于他的。
別人拿著它可能會顯得秀氣,不夠氣派,他拿在手里卻并不,任何人拿著都不匹配,沒有人比他更適合這把刀的人了。
周覆并沒有思考,將匕首收進袖口,徑直去了前臺付款,順便也幫云皖付了錢。
云皖連忙阻止:“你不用幫我付的!”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周覆已經將打好包的袋子遞到她的面前,云皖呆了兩秒,只好接過。
“那我請你吃東西吧?你想吃什么?”云皖提著袋子跟在他身后。
走出店門,天已經黑了,各家商販點亮燈火,路燈像兩條長長的燈串,照亮了街道。
“你還沒吃飯吧?我也沒有,”云皖小跑兩步跟上他,“你喜歡吃炸雞嗎?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炸雞店,他家的炒年糕也好吃……”
周覆還沒來得及說話,被前面突然竄出來的人影撞了一下,手里的袋子被撞掉。
“不好意思……”
周覆彎腰撿起袋子,一聲驚呼傳了過來,“覆哥?”
云皖抬頭看了一眼男生,那人年紀不大,單眼皮,個頭不太高,一頭黃毛塞進灰色棒球帽里,身材消瘦,臉頰瘦得凹陷進去,炎熱的天氣卻穿著不合時宜的長袖,看起來畏畏縮縮站不直的樣子。
“你認識他?”云皖小聲地問了一句。
周覆點了點頭。
黃毛瞟了一眼云皖,視線回到周覆身上,試探道:“覆哥,嫂子啊?”
云皖一愣,耳朵微微發熱,有些不知所措。
“同學。”周覆答。
“哦,那誤會了。”黃毛笑起來,“那覆哥,我那邊還有事兒,就先走了?”黃毛指了指身后示意道。
周覆頷首回應。
等黃毛走了,云皖眼睛才抽回來,好一會兒,她才小心翼翼地開口:“他……是你什么人啊?”
“鄧海,我發小。”周覆說。
“你們關系很好嗎?”云皖有些猶豫。
“現在沒什么聯系了。”周覆說。
云皖低下頭,伸出腳踢了踢掉在地上的落葉。
周覆低頭看著她,等她開口。
“你還是少跟他來往吧。”云皖說。
云皖也是從別人的口中得知,就是一個叫鄧海的,染著黃毛的人跟著南杏區那邊的刺頭鬼混,害慘了周覆。
“為什么?”
“他不簡單,你最好小心這個人。”云皖說。
周覆看了她一會兒,什么也沒問,只是點了點頭。
“這么晚了,你還不回家嗎?”周覆問。
街道上的行人熙熙攘攘,車流滾滾川流不息,云皖抓著書包肩帶,垂頭踢著地上的小石子,好一會兒,她才開口:“我不想回家。”
風吹亂她的頭發,少女低著頭,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安靜而乖順,巴掌大的小臉白皙得像漂亮的瓷娃娃。
周覆沒有問為什么,只垂眸盯了她一會兒,開口道:“帶你去個地方,去嗎?”
聞言,云皖眼睛亮起來:“去!”
云皖想也不想,歡喜地跟著他走,周覆走在前頭,云皖就在在后面跟著,周覆腿長走得快,有時候會停下來等她。
“隨便跟人走,你就不怕我把你殺了嗎?”周覆回頭看著她,漆黑的碎發遮住了眉梢,只露出那雙望不到底的眼睛。
云皖對上他的眼睛,這一次她沒有閃躲退卻:“你不是那樣的人。”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這樣的人?”周覆手揣進衣兜里,回首望著她,似笑非笑。
云皖知道他做得出這種事,但她能確信,他不會傷害她。
拐過數不清是第幾條巷子,他們來到一棟老舊大樓的頂層。
周覆拿鑰匙打開了天臺的門,云皖跟著走了進去。
樓頂荒涼空曠,中間空地擺了幾張廢舊的桌子,上面的東西能看出有人待過的痕跡。
桌子上面擺放著被透明盒子收納好的各色小刀,下面壓著一些書。
頂樓樓層不高,卻能看到這座城市的夜景,高樓大廈,華燈初上,繁華而匆忙,云皖不記得她有多久沒有停下來看過風景了。
以前她總是忙著寫做不完的作業試卷,替別人買不完的東西,自從發生了那件事,她每天活在閑言碎語中,被別人欺凌,每天過得生不如死。
現在她才知道,重新來過得人生如此美麗。
云皖停下來,翻開他桌上的解剖書,里面盡是袒露的人體,書的旁邊擺滿了銀色的小刀。
看來這是他的秘密基地。
“我剛才說的那些,你信嗎?”奔忙的車流映在云皖的眼睛里,化成了點點星光。
“信。”他的聲音低啞,像夾雜了風沙,澀澀的。
云皖回過頭,頭埋在臂彎里歪頭看著他:“你為什么相信我?”
“沒有為什么。”周覆回答。
云皖點了點頭,轉過頭看眼前的夜景。
“為什么不想回家?”周覆問。
周圍的一切都安靜了,只聽得見夏夜的蟲鳴。
頭發混著汗水黏在臉上,云皖拿掉了臉上的頭發。
周覆低頭擰開手里水的瓶蓋,又旋了回去:“你不想說也沒關系。”
“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我的家。”云皖低頭笑了一下。
周覆敲擊瓶蓋的手指停了一下,少女低著頭,發絲從耳后掉了下來,遠處的燈光映在她的臉上,她穿著寬大的校服坐在桌子上,很乖。
“我媽再婚了,我的家早就沒了。”云皖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很平靜,像是在敘說一件渺小的事情。“我怕那個人。”
周覆手指動了動,他抬頭,視線停在遠處的購物袋上。
“周覆,你相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人會起死回生?”云皖回頭看向他。
周覆沒有說話。
“我也不信。”云皖自顧自地說。
“周覆,如果有一天,有很多人欺負我,你會幫我嗎?”
云皖說著這句話并不是想尋求幫助,她只是不明白上一世他們本沒有交集的兩個人,他為什么會跪在她的墓前三天三夜。
“你可以來找我。”周覆的聲音溫潤清冷,像林間的風。
云皖看著他臉上的舊傷,笑了一下:“你自己都保護不了,怎么保護我?”
黑夜里,他的眼睛快要融入夜色,周覆沒有多說,只說了三個字:“你信我。”
時間很晚了,云皖打車回去了,周覆脫掉校服,坐在天臺上抽煙。
“嘭”的一聲,門被人一腳踹開,一群人手里拎著鋼棍浩浩蕩蕩站在樓道,來勢洶洶。
晚上溫度驟降,天空血紅一片,是要下大雨的前奏。驟然狂風肆起,萬物被吹得顛倒,似有摧毀一切的跡象。
眼見樓臺高處,周覆背對著門坐在天臺上,腿懸在空中,悠閑至極,而下面就是萬丈深淵。
“周覆,滾下來!”
那些人站在門口,卻沒有一個人踏進門,所有人似乎都在忌憚著什么。
“哥,要不咱回去吧,萬一他有幫手……”
“閉嘴!”
“哥,小心點,他這個人邪門得很,上次鄧虎去找他麻煩,十來號人,都沒干過他,鄧虎那雙手……被他活生生用筆捅穿了,強子的手指也被他一根根掰折了,近二十個人,他愣是一點傷都沒有……”
鄧虎他知道,北陽區刺頭,一八幾的大塊頭,常年在夜場當打手,身手相當不錯。
“定門,北陽一群人唯唯諾諾,慫的跟縮頭烏龜似的,我倒要看看是誰值得他們這么膿包,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別人怕他,我可不怕他。”
至始至終,周覆看都不曾看他們一眼,手里的煙灰燒到了盡頭,他低頭把煙捻滅。
“周覆,你打了老子兄弟,這事兒不能就這么算了。”趙赦說。
周覆回過頭,嘴里呼出一口煙霧,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遠看上去像是在詭異的笑。
趙赦身后的小弟看見他的臉,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咱們來玩兒個游戲吧,你輸了,從我的□□鉆過去。”趙赦說。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嘲諷下流的話紛紛冒了出來。
“哥,要是咱輸了怎么辦?”
“怕什么,我們人多,他能那我們怎樣?”趙赦不屑地笑道。
“高啊!高!”
周覆眼底浮出一抹極淡的笑意,似乎正好合他的心意:“別后悔。”
樓頂中央的桌子被清理干凈,周覆,趙赦各占一方,四周圍滿了人,趙赦的小弟們舉著手電筒,打開錄影在旁邊加油助威。
趙赦看了一眼地上的一盒小刀,心里有了主意:“這樣吧,”他的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比手速,跟著音樂刀在指縫過,誰慢了,誰就輸。”
趙赦揚揚手,其中一人將手機放了上來:“這音樂會越來越快,看誰先慫。”
“那多沒意思。”周覆漫不經心地掀起眼皮,手里把玩著小刀。
趙赦笑起來:“還沒開始就慫了?我還以為多大能耐……”
“盯著對方的眼睛不看手。”周覆轉著刀柄,抬眼看著他。
起哄嬉鬧的人群瞬間安靜了。
趙赦的笑容瞬間僵在嘴角,表情凝在了臉上,他定定的看著周覆,表情一點一點崩壞瓦解,終于忍不住罵到:“瘋子……你他媽的!”
“慫了?”這個時候,趙赦才真真實實看見周覆在笑,漆黑的眼睛像黑洞洞的深井,慘白的臉上嘴角笑的弧度詭異而陰森。
與他對視的那一瞬間,趙赦連罵人都忘了。
周圍那么多人看著,要是知道他慫了,以后怕是很難服眾。
“那就來。”周覆手壓在桌面上,舉起刀。
音樂響起,趙赦連忙跟著舉起刀,心提到嗓子眼,盯著周覆動都不敢動。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盯著桌前的兩人,趙赦緊盯著周覆,不敢松懈一分。
在眾人的注視下,所有人眼睜睜地看著周覆高高舉起刀,時間好像在這一刻凝固,一切事物都變得很慢很慢,眾人抬起頭緊盯著空中揚起的那只手,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然后,那只手落了下來,在眾目睽睽下,周覆眼睛都不眨地毫不猶豫的扎進了自己的手背。
血瞬間濺在了趙赦的臉上,趙赦的臉由原先的憤怒慢慢變成驚恐,恐懼,癲狂。
在場的眾人都嚇傻了,誰都知道他不正常,誰能想到他這么瘋。
周覆拔掉手背上的刀,血再次濺到趙赦的臉上。
趙赦臉已經嚇白了,張著嘴說不出一個字。
周覆揚起笑臉,拿過他手里的刀輕輕吐了三個字:“到你了。”
趙赦驚恐萬分,嚇得連連搖頭:“不……不……!”
他手起刀落,下一秒,兩把刀生生的將趙赦的手定在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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