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池央央這話，杭靳的火瞬間消了，不由自主地就放柔了聲音：“忙了一天總不能不吃，我們隨便找家清淡的餐館吃吧。”

        “去找雙揚……”池央央原本想說去雙揚的農家樂，話到嘴邊才想起藍飛揚身上掛著命案，被關著，剛剛好點的情緒又沒有了。

        杭靳騰出一只手來拍拍她的肩頭，安慰道：“再過幾天，咱們就能再去雙揚的農家樂好吃好喝了。”

        池央央側頭看向杭靳：“你是不是找到什么線索沒有告訴我？”

        杭靳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一頓，道：“什瞎說什么呢。”

        池央央又說：“我看你好像對飛揚姐的案子不著急，實際可能找到有用線索了。”

        杭靳：“算是有吧，但是還不能確定。”

        池央央：“怎么我沒有聽說？”

        在聽完尹蘇蘇的話之后，杭靳打算將池亦深的事情跟池央央說清楚，但是現在他還沒有想好要怎么說，只能亂想法子蒙混過關：“池央央，到底你是倉山刑偵支隊的隊長，還是我是倉山刑偵支隊的隊長？”

        池央央：“我……”

        杭靳打斷她：“好了好了，下班時間就該好好休息，別總說工作上的事情了。”

        池央央：“……”

        這個男人真是欠揍，總有一天她會想到好法子收拾他。

        ……

        沒過一會兒，杭靳載著池央央來到一家他們經常光顧的餃子館。

        別看這家餃子館占地面積很小，卻是百年老字號，在杭靳和池央央有記憶以來，這家店就在這兒開著，常常有人駕車跑幾十公里前來光顧，僅僅是為了能吃上一碗熱騰騰的招牌餃子。

        以前池外公也常來光顧，看著長長的排隊隊伍，他時常跟池央央感嘆，人活一輩子能把一門小生意經營到如此盛況，也是非常了不起。

        池央央有好些日子沒來這家店了，突然看到熟悉的招牌，熟悉的店鋪，熟悉的小餐桌，恍惚間她似乎看到池外公就在門口那張小桌坐著，吃著他最愛的牛肉水餃。

        牛肉水餃到處都能吃到，可池外公就愛這一家的。池央央也吃過，也沒有覺得他們家味道有多特別，池外公總說她不懂，以前她不知道她應該要懂什么。

        此時此刻，池央央似乎懂了，老人家吃的不是水餃，而是一種情懷。

        “靳小子，央央，你們來了。”此時早已經過了飯點，店外沒有長長排隊的隊伍，但店里還是坐滿了顧客，五十幾歲的老板娘耳聽八方眼光四面，看到熟人立即笑咪咪打招呼，一邊動作麻利地將放在門邊的折疊小桌打開，“店里沒位了，我只能在這里給你們二位加個位，還請你們將就一下。”

        “不將就，我就喜歡這個位置。”池央央笑笑，自己在一旁搬來凳子，拉著杭靳坐下，“王嬸嬸，麻煩給我們來兩碗牛肉水餃。”

        “不了。”杭靳惡狠狠瞪池央央一眼，這小傻子剛剛從解剖室出來，根本吃不了肉食，還點牛肉水餃，又在犯傻吧，“王嬸嬸，一碗牛肉水餃，一碗白菜水餃。”

        “你瞪我干什么？我就要吃牛肉水餃。”解剖室的事情池央央早拋到腦后去了，這會兒滿腦子想的都是池外公，她坐在外公坐過的位置，吃著外公喜歡吃的牛肉水餃，說不定身在天堂的外公能感應到，知道她在想念他老人家，晚上還能給她托個夢。

        “央央，真是不好意思，牛肉水餃還剩下一份……”老板娘面露難色，“我們家白菜水餃也不錯的，我就一樣給你們來一碗，你們倆兩種口味都能吃上，你說好不好？”

        老板娘都幫著杭靳說話了，池央央還能說不么，她只好客氣地點點頭：“那就麻煩王嬸嬸給我們一碗牛肉水餃一碗白菜水餃了。”

        “好。馬上就來。”老板娘笑咪咪地看了杭靳一眼，這才進屋去。

        老板娘一走，池央央立即看向杭靳：“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王嬸嬸暗示。”

        杭靳：“你都知道了，還叫暗示？”

        池央央：“……”

        她就沒有一次能說過他。

        杭靳摸摸她的頭：“乖，聽我的。”

        池央央拍開他的手：“為什么你就不能聽我一次？”

        杭靳笑道：“以后我都聽你的，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我要是信你，我就是真的是小白癡。”池央央惱怒地別開頭，目光落在屋子里忙碌的老板娘身上。

        她很早就認識老板娘了，以前老板娘還是個圓潤的大胖子，如今卻瘦得像根火柴，只因為一年前她經歷了喪子之痛。

        一年前，老板娘的孩子因為意外死亡，當時警方通知家屬，是老板娘接到的電話，她去認領了兒子的尸體，將兒子安葬好，并且讓警方配合她不要將此事告訴她家老頭子，偽裝她兒子出國留學。

        因為就在他們的兒子出事之前，老板剛剛從醫院出來，他心臟不好，血壓也高，醫生再三叮囑不能讓他受任何刺激。

        為了讓丈夫好好活著，老板娘做了這么一個看似狠心的決定。

        這一年來她獨自舔著失去兒子的傷口，天天像個沒事人一樣經營生意，照顧老伴，把每一天都活得很充實。因為她知道老頭子遲早會知道真相，現在幸福的日子都是偷來的，來之不易。

        想到這里，池央央收回目光看向杭靳，剛好他也在看她，他的目光里有她不懂的復雜：“你怎么了？”

        “沒有。”杭靳躲避性地避開了她的目光，“好久沒吃他們家餃子了，我要多吃兩碗。”

        他肯定有事，只是不愿意對她說，池央央決定使出對付他的殺手锏：“靳哥哥……”

        只要她這樣喚他，不做其他任何事情，杭靳一身的骨頭都快軟了：“先吃飯，回去我告訴你。”

        “嗯。”池央央點點頭，會回給他一個甜美笑容，“我就知道靳哥哥對我最好了。”

        她認識他這么多年了，他在她面前總是扮演一個霸道的混世魔王，她一直以為他就是一個混世魔王，只會欺負她……現在她知道了，他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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