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陽的車逐漸遠去。

        柳如玉眼神凌厲，一把抓住林云的胳膊，語氣冰冷：“林云！你有病啊！”

        “我有病？一個大男人，半夜來到家門口，明目張膽的跟我老婆湊那么近，是我有病，還是你的腦子不清楚？”

        林云反手抓住柳如玉的胳膊。

        雖然語氣很兇，但他手上根本沒有用力。

        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用足了力，柳如玉嬌纖柔軟的手腕一定吃不消。

        可柳如玉哪里懂得這些。

        她一把就掙脫了林云的雙手，氣的渾身顫抖，指著他繼續罵道：“你算個什么東西！憑什么干預我的事？”

        “憑我是你老公！”林云瞪大眼睛，一字一句的說出口。

        他說的一點沒錯。

        雖然他在這個家，幾乎沒什么地位，但在法定意義上，他們的確是夫妻。

        即便是有名無實，可這個“名”也是柳如玉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柳如玉深呼吸，冷笑了一聲：“你清醒一點吧，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

        “我知道。”林云淡淡笑笑，心中雖然已經被這句話刺痛了無數次，但臉上不再有一絲難過的神情。

        柳如玉頓了頓，因為是自家門口，她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今天王胖子的人把公司的貨全都扣了，要不是蘇陽出面，說不定現在我還沒回來。”

        “所以你請了他吃飯，他又給你送回來了？”林云冷笑一聲，心中刺痛，但還是沒能忍住譏諷柳如玉，“難道你們不應該在床上繼續感激對方嗎？”

        “啪”的一巴掌，柳如玉冷不丁的打在了林云的臉上。

        她帶著哭腔，吼道：“林云，你下流！我告訴你，這個婚我離定了！以前我還有考慮你父親的病情，現在我什么都不想管了！”

        “離啊！我求求你，趕緊離吧！”林云也毫不示弱，“你回憶一下，我自從來到你家，你給過我一點好臉色嗎？你履行過作為一個妻子的義務嗎？我不是被你打，就是被你罵，日常就是聽你的諷刺，被你和你媽看不起。是，那個蘇陽他是比我有錢，是你理想的伴侶，但我們已經結婚了，你從來都不考慮別人的感受嗎？你如此自私，我當初怎么就會愛上你呢！”

        柳如玉沒想到林云會一下子說這么多，有些驚訝。

        之前每次她提到離婚，林云都是默默不說話，或者求著自己不要離婚，因為自己的父親沒辦法經受打擊。

        但是這次林云的反應，讓柳如玉有些愣神。

        不過，柳如玉畢竟也有自己的理由，她很快回過神來，抱起胳膊，冷冷笑笑：“我再說一次，我從來都沒有同意過要嫁給你，這一切都是我爸的主意。你要是受不了，你就離開，我沒人強留你。我愛的人不是你，這話我不想再說第二遍了。”

        空氣中彌漫著火藥味，但林云知道，這火藥一定點不起來。

        周圍就是巡邏的保安，稍微側目一下，就能看到他們悄悄地朝這邊注釋的眼神。

        雖然這么遠的距離，他們什么都聽不清楚，但兩個人的的語氣，看一眼的就知道，肯定是一場好戲。

        萬一兩個人真的動手里，保安也好第一時間上來制止他們。

        但是他們的對話沒有引來保安，倒是黑影中，走出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柳如玉的父親，劉青山。

        林云和柳如玉同時呆住。

        他們不知道劉青山什么時候就出現在這里了，他們的對話，也一字不剩的全都落入了劉青山的耳朵中。

        “林云，你說的都是真的？”劉青山走過來，沒有看柳如玉，反而直接朝著林云問道。

        兩個人有些懵了。

        其實從一開始，這些事就都瞞著雙方的父親，林云也不想讓這兩位任何一個知道。但現在看來，肯定包不住了。

        林云微微嘆息：“叔叔，我也不想事情變成這個樣子。”

        “啪”的一巴掌，劉青山的掌印留在了在一旁柳如玉滿臉蠻橫驕傲的臉上。

        柳如玉一驚，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因為任何事情，被父親打。但是這次，劉青山沒有留情。

        “過分！丟人！”

        劉青山拋下一句話，便離開了這里。

        柳如玉捂著臉，狠狠的瞪了一眼林云，罵道：“你個廢物！你是傻子嗎，叫什么叔叔！”

        蘇陽開著車，很快離開了柳家的別墅。

        被林云罵著離開，的確心中擁堵。要怪就得怪那個老頭子，非要讓柳如玉嫁給林云那個窮小子。

        否則他們現在也不至于受這種苦。

        蘇陽氣不打一處來，一邊開車，一邊撥通了錢市長的電話：“錢市長，收購的事情到底什么時候能落實？”

        “你不要著急，這種事涉及到的養殖戶太多了，我們去做工作也得有個過程吧。”

        蘇陽火氣直往頭頂冒。

        “還要時間？錢市長，我來江塘市不是來玩的，都已經半個星期了，一點進展都沒有。如果三天之內，您還不能給我個答復，就算是上級批示的項目，我也不伺候了，以后的商業合作那更是想也別想。”

        說罷，蘇陽便掛了電話。

        雖然感覺這么做有些不合適，但他正在氣頭兒上，就算是市長，他也不想給面子。

        沒過多久，柳如玉就拿著一份離婚協議書，走到林云的房間中，把簽字筆和協議仍在他面前。

        “簽吧。”

        林云剛脫了外套，粗壯的臂膀上，露著有些猙獰的傷疤：“真速度。”

        他拿起筆，腦海中閃過從認識柳如玉到現在發生過的一切，現如今，一切都來不及了，都回不到過去了。

        他嘩啦啦一聲，將自己的名字隨便劃在了協議上，然后把筆扔掉：“從此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關系。”

        “那再好不過了，我也不想跟你有任何關系。”柳如玉笑笑，一把奪過協議書。

        “啪”的一聲，柳如玉將一張銀行卡仍在桌子上，說道：“我知道你有你的難處，但事已至此，也不是我想看到的。要怪只怪我們不是一路人。這卡上有三十萬，算是我對你的一些補償。”

        林云抬起頭，看著柳如玉，拿起桌子上的卡遞給她：“這錢我不會要的，你還是拿回去吧。”

        柳如玉沒有接過來：“愛要不要。”

        說罷，柳如玉走到門口，又回過頭：“明天上午早點去民政局。”

        “我知道了。”林云頭也沒抬。

        柳如玉看著漫不經心脫著衣服的林云，好像他一點都沒受影響，自己心中反倒有些異樣的感覺。

        次日一早，兩人就來到了民政局。

        雖然是工作日，但離婚的窗口還是排著長長的隊，一直排到了大廳外面。柳如玉和林云站在后面。

        聽得到里面的人有的還在大聲爭論著是非對錯，也有苦苦哀求對方的，婚姻的真實面目，在這里展現的淋漓盡致。

        柳如玉和林云沒什么好吵的了。

        所有的事情都清楚了，所有的恩怨在今天畫上句號吧。柳如玉是這么想的，林云也是這么想的。

        可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半個小時過去，兩個人在往前挪動了三米遠。

        本來就焦心的柳如玉有些不耐煩了。林云也不斷地看時間。難道這是民政局故意拖延辦理時間，為了讓這些人在離婚之前再好好考慮一下？

        實在無聊，柳如玉開口說道：“林云，其實沒那么差，只是遇到了我，我們不合適而已。”

        “是嗎？被你夸還真有些不習慣。”林云笑了笑，笑的很平淡，好像這些事早已不會對自己造成什么影響了。

        柳如玉點點頭：“我說的是真的，只是不知道當我爸親為什么非要促成這段婚姻。”

        “其實是叔叔親自拿著錢去我家的。”林云回憶起來

        柳如玉也有些迷惑：“為什么？我把怎么會……”

        林云回憶當年，嘆了口氣：“我聽我爸說，當年柳叔叔的公司剛起步，就遇到了資金流轉問題，所欠款還完，還欠了人家八萬塊。如果還不上，可能違約，甚至要支付高額的違約金，還有可能有牢獄之災。那時候我們都還小，不懂事，最后我爸砸鍋賣鐵，東拼西湊，湊齊了八萬塊給了柳叔叔，后來叔叔還了欠款，才東山再起，有了現在的公司。”

        柳如玉根本不知道這段歷史，此時才如夢初醒，為什么父親會對那么窮苦的林家人那樣好。即便所有人都看不起他們，但劉青山從沒有把他們當作外人。

        “后來我爸重病，柳叔叔帶來了救命錢，我爸說什么也不要，最后他找了個理由，就是我上門到你家做上門女婿，父親無奈，只好答應。”

        說到這里，柳如玉才明白這一切，自己父親也不是無緣無故就這么做決定的。

        林云看到沉默的柳如玉，自己也不再說話了。

        隊伍在不斷地往前挪動，兩人沉默了很久，林云欲言又止，最后，又開口說到：“還是很抱歉，是我破壞了你跟蘇陽的姻緣。我無意冒犯，也從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結果。”

        “這不是你的錯。”柳如玉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

        可是現在，說什么都沒用了，兩個人已經來到了柜臺前。

        “都想清楚了？”辦理離婚的女人，帶著眼睛，手里還忙著什么資料，看都沒看柳如玉和林云兩個人，拿著印章，在兩個離婚證上蓋了章，遞給了在一旁等候的一對兒。

        那兩個人仍舊罵罵咧咧的離開了大廳。

        他們的聲音很大，周圍人都十分驚訝，林云和柳如玉也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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