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等到兩人都走光了，才問邱婉君，

        “媽，今天要去嗎？”

        “去，不去怎么辦。”

        她的臉色很難看，林云直覺上事情不太簡單，不過邱婉君明顯不想說，也就算了。

        “那我送您。”

        說完出門去取車。

        林云將車子開出來等了一會兒，就看到副駕駛被人拉開，邱婉君坐了上來。

        林云斜眼看了下邱婉君的狀態，之后斟酌開口，

        “媽，方便的話，跟我講講。”

        “昨天下午出事兒的，警察和學校來的很快，現在還在調查。”

        林云一邊開車一邊聽邱婉君說。

        跳樓的孩子叫康寶樂，是一個初三的學生，從所在的教學樓一躍而下，直接結束了自己十七歲的生命。

        至于原因，初步了解是因為在學校打架斗毆，被老師訓斥，當時有些受不了，趁著別人沒有注意，直接跳了下去，這事兒就發生了。

        林云稍稍皺了下眉頭，敏銳的問出問題，

        “媽，還有呢？”

        “還真是瞞不住你，確實是有些情況。跳樓的是被打的。因為另一方是學校董事的孩子，老師沒查清楚，直接就給受害的說了通。不過，這個是別的同學和我說的，具體的還要等調查。”

        “也是有點壓力，畢竟現在孩子是青春期，再加上初三課業繁重，被人欺負了，老師還說自己，也確實是容易偏激……”

        邱婉君嘆了口氣，

        “學校之前還是公立的，后來股份制改革，好多校董參股，變成管理層，直接改變學校性質。所以現在影響還算是小一些，可能不會引起大范圍關注。”

        “意思是打算是這樣了？”

        “已經在控制了。沒看根本沒出來具體消息嗎？就是孩子學習成績不錯。家里沒法比，父親應該是個退伍的軍人。”

        林云心里不舒坦，一個窮人家培養這個孩子，估計真不容易。

        “那現在學校怎么辦？”

        邱婉君皺起眉頭，

        “不然怎么辦呢？學校還要名聲。”

        “這能和人命相比？狗屁都是！”

        沒想到林云突然爆粗口，邱婉君聲音提高了些，

        “那是我愿意的嗎？我這么辛苦管理學校，誰知道還出了這樣的事兒！而且，我要是昨天跟他們班主任多說幾句話，都沒這個事兒！”

        “媽，您這么說有意義嗎？學校不管，家長包庇！死了個孩子就應該死？家長也是活該，把孩子送來！”

        邱婉君沒想到一向在自己面前不敢說一句重話的女婿怎么就變成了這個樣子，臉色也跟著變紅，有些氣惱，

        “你跟我這么說有用嗎？孩子不是我推的！校董的意見我也參與不了，我有說話的權利嗎？”

        林云被嗆聲，有些說不出話來，但心里跟壓了一塊石頭似的。

        邱婉君確實能做的不多，但是她這種推著往外走的樣子讓他難受的很。

        邱婉君平常看女婿軟慣了，現在這個樣子，她實在是感覺面子被人丟在地上踩。

        從車上拿著包就下了車，半句話都嫌多。

        林云稍微冷靜下，也知道自己偏激了，可惜邱婉君還生著氣，一路跟車她也不理。

        本來離婚的時候鬧成那樣，也沒人說她半句，可現在被一個晚輩指著鼻子罵。她伸手打了輛出租，沒一會兒就電話震動。

        “錢趕緊打，不然三天以后法院見！”

        氣急敗壞的對柳青山說了幾句，一切的不如意全都一股腦撒在他身上。

        兩個人離婚的時候是有協議的，柳青山會固定打錢。可是這次都半個月了，根本就沒動靜。

        她雖然沒看重錢到這個份上，但是她不要，就便宜了小三，自然要爭！

        柳青山嘆了口氣，有些為難，

        “我這也是沒辦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給小玉和小云的公司八千萬，公司真是沒那么多錢了，我也是捉襟見肘。”

        “找你那寶貝女婿想辦法，想不到等著收傳票，別廢話了！”

        邱婉君說完就直接掛了電話。

        將手機收回包里，簡直是頭疼欲裂。越想越累，叫司機停了車，一個人站在原地，有些不想走。

        遠處黑壓壓的一片全都是人，她害怕，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那孩子的家長。這事情必須她出面，不出不行。校董把自己往外推，怎么也要找個中間人，自己也難的很。

        一堆人在門口嚷嚷，根本控制不住局面。學校的保安和對面的家長一直在爭吵，引來無數人的圍觀。好多的送孩子過來的家長都停在校門口議論紛紛。

        在人群的前端，有一個婦女的聲音尤為響亮，哭天喊地的，叫著康寶樂的名字。

        旁邊站著一個男人，雖然并沒有哭，但是臉上的表情卻好像是癡傻了一樣。只是他手上青筋爆出來，透露出此時的情緒。

        在離這里不遠處的車里還坐著一個人，點燃支煙，對著前排的司機吩咐，

        “這些保安是干什么吃的？別讓人在這待著了，趕緊該轟走的轟走，不然事情越鬧越大，到時候沒辦法收場。”

        說話的是杜仲勛，昨天帶頭搭人的就是他家孩子。

        “剛才已經喊人了，可是這邊鬧的有點大，怎么弄都弄不動。”司機很為難。

        小聲兒的罵了幾句，接著拿起電話打通，

        “李局長，現在五中學校門口的人還在鬧，我真是怕影響學生學習。我還在這看著呢，趕緊讓人過來吧！”

        在一旁的司機搭腔，

        “杜總，我看按照擾亂社會公共治安直接抓起來算了。至于那個康海成一看就是個吃硬不吃軟的東西，直接給他帶到警察局，到時候再說。那么多錢還嫌少，非要找您孩子麻煩。”

        “你去安排一下。”聽了司機的建議，杜仲勛計上心來，轉眼卻看到一個熟人。

        “先等等，看邱婉君怎么著。”

        杜仲勛的嘴角掛著一抹嘲諷的笑，想要好好的退休，就要聰明點！這個女人看著也真是蠢的很。

        “邱主任，你來了這事必須解決！你別想走！如果你們再敷衍這件事情，我就直接把寶樂帶到你們校門口，好好的孩子被老師逼死了，都沒地方說理去！”

        邱婉君一過來就吸引了家長們的注意，其實有保安在邊上護著也不頂事兒，推推搡搡間邱婉君有些站不住腳。

        聽到有人喊邱主任，坐在地上的女子猛地躥起來，哭著喊著往這邊沖，

        “什么都別說，你們快還我孩子，還我孩子的命來！”

        男人的聲音也在發抖，

        “邱主任，我勸你還是趕緊讓那幾個老師出來，把事情說清楚，不然這事兒沒完。”

        “老康，我知道你心里難受，可是這事我真沒辦法做主，還得等警察說了算，而且那幾個老師真的沒來，找我真沒用。”

        “就是你，你個殺人犯，還我孩子！”

        那婦女突然從保安的空隙中鉆進來，一把抓住邱婉君的手，兩個眼睛瞪得死死的，就那么盯著邱婉君，手上不一會兒已經被掐出一條紅紅的血印兒。

        “邱主任，就算是我求你了，我……”

        男人說著說著話突然跪在地上，只聽當啷一聲，有個東西從他的袖口里掉出來，周圍人均是一愣。

        康海成也沒有辦法，咨詢過的律師都是一個語氣，他兒子就這么平白無故的死了，可是那些人也就是賠錢，關一段時間，甚至都做不了牢。

        邱婉君在看到匕首的時候也愣住了，腿止不住的發抖，想往后退卻挪不動半分，

        “老康，你別沖動……”

        康海成笑容慘淡，

        “我真的是沒有辦法！我的孩子……”

        一邊說著一邊朝邱婉君走過來，說實在的邱婉君并不想走，如果能勸下康海成，也算是做的有意義。

        可惜男人已經瘋了，揮舞著匕首一直往前走，

        “我勸你都讓開，趕緊將那些老師叫出來，別逼我，我不想傷你……”

        邱婉君的腿在打顫，聲音也跟著發抖，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

        康海城逼近一步，周圍的人群早就撤走。

        林云從車里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幕，他怎么也沒想到會鬧成現在這個樣子，不由分說的從車上跑下來，任由邱婉君說什么都不走。

        “大哥，你先冷靜下來，你這樣做根本一點用都沒有，不僅討回不了公道，甚至還有可能自己進警察局。我也算是當過兵的人，要不你把匕首放下，咱倆聊聊。”

        康海成死死的盯住林云，

        “你是誰？”

        “我和邱主任是一家的。”

        “原來是這樣，怨不得你說話這么輕松。死的不是你的孩子，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心里的痛，老子在部隊這么多年，因為出了事故才不得已退下來，我老婆也是為了這個孩子……可是孩子怎么就這么沒了，沒有人告訴我為什么，還想用錢堵住我的嘴。我孩子的命是能用錢買來的嗎？你趕緊給我讓開，我要跟他們說清楚！”

        林云此時也在打顫，并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憤怒。

        這件事情很明顯，明明就是校董不愿意擔責任，所以才想通過錢了事。可是學校這樣想要掩蓋的方式處理，從根本上就是錯的。

        既然家長等不來結果，那就自己到學校來要結果，這才造成了現在的局面。

        一旁的邱婉君還在使勁的拽林云，她心里怕的很，也擔心女婿出事兒。

        “你趕緊走，別讓他傷著你。”

        但是林云并不聽，他的眼睛一直注視著康海成。這人現在明顯處于癲狂狀態，無論怎樣的話都不能讓他平靜下來。

        他現在眼睛突出，瞳孔放大，明顯處于癲狂狀態，一旦不留神就可能出現什么緊急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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