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四菜一湯，邱婉君見女兒遲遲沒有回來，無心吃飯，她也不擔心會出現什么事。

        林云有脾氣很正常，但對妻子還算是全心全意，在他身邊柳如玉不會出什么事情。

        這個女婿什么都好，唯獨做事不講任何情面，非逼著那兩個侄兒賣車賣房補全欠款。

        說到底，邱婉君也知道自己不該插手這些事，鬧得事情不可緩和，本來夫妻倆沒什么事情，老夫老妻都有些分歧，更別說這對小年輕了。

        對于孩子的姓氏，邱婉君不是太過在乎，爭來爭去，最后受傷害的還不是女兒。

        長嘆之余，邱婉君拿著保鮮膜準備把飯菜封好放到冰箱里，聽見外面的開門聲音，便把手中的保鮮膜放回了廚房。

        外面有著林云和女兒的聲音，邱婉君內心欣喜不已，臉上卻平平淡淡，不帶任何神色波動。

        柳如玉拉著林云的手，柔笑道：“媽，我和林云還沒吃呢，飯做好了嗎？”

        “做好了，你們吃吧，我去幫你洗點水果。”邱婉君隨意道。

        林云一樣很平淡，坐好后平靜自如吃著飯菜，他確實是餓了，就算邱婉君說些什么，自己也可以隨時離開，沒必要讓耳朵遭罪。

        大概過了兩三分鐘，柳如玉見母親還沒從廚房出來：“老公，我去把媽給叫過來。”

        等到母女倆下來的時候，林云也不再拉著臉，禮貌性的說道：“岳母，來吃點吧。”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可邱婉君覺得，話中帶著無限的冷淡。

        邱婉君落座后，問道：“你那房子怎么樣了。”

        “我弄的差不多了，要是如玉覺得哪里不行，我再去換一下就行。”林云正在吃菜，含糊不清的回應著。

        飯間的氣氛很平靜，但其中的尷尬在場三人都能夠深刻感受到。

        好不容易熬到吃完飯，柳如玉拉著林云回到臥室，一頓數落：“你干嘛呀，我媽都對你這么客氣了，何必說話還要那么陰陽怪氣的。”

        “我什么時候陰陽怪氣了，我是發火了還是怎么著，行了，你還是先去洗澡吧。”林云不耐煩的擺著手。

        能做到這樣已經算是林云修養好了，前段時間邱婉君仗著柳如玉不斷挑釁底線，陪妻子來吃頓飯，也是抱著極為難受的心情進門。

        從浴室里出來，柳如玉在抽屜里拿出日記，林云笑呵呵的問道：“你不是不敢看么？”

        “有你在我怕什么。”

        話落，柳如玉翻開前面幾頁，臉色頓時陰晴不定，眼神似乎透露著要把林云撕碎的感覺。

        林云訕訕笑道：“別怪我，小時候不懂事。”

        “我也是服了你，這么多年來，我才知道你小時候那么厭惡我。”柳如玉背過頭，繼續翻看著其他日記。

        日記中有一篇是關于柳如玉的，林云依稀記得，那時候他把這位妻子認為就是一只高傲的鳳凰，幼時對她也是極為反感。

        柳如玉并不在意，只是沒想到小時候的自己那么惹人厭。

        這種印象，也不僅僅只有幼時的林云這么認為，從小到大的同學，有不少都認為自己就是裝作高冷，天天把眼睛放在頭頂上看人，等到年齡大了，也就不在意別人的開發，認為做好本分的事情即可。

        事實也確實如此，林云怕她再看到什么壞話，拿過日記本：“媳婦，別看了，都快到十一點了，我感覺你應該睡覺。”

        “睡什么睡，趕緊給我老實交代，有沒有在日記里說我其他的壞話？”柳如玉氣呼呼的質問著。

        其實在日記里，結婚之前關于柳如玉的日記寥寥幾篇，且都不是什么美化她的文字。

        想起當時相親的時候，柳如玉翻看著那段時間的日記，但是好像林云并沒有寫上去。

        柳如玉佯裝不經意的問道：“好像咱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怎么沒寫，是不是很討厭我？”

        “那倒沒有，你看看你長得亭亭玉立，美若天仙，我怎么可能討厭你，當時就恨不得把你拉到民政局里去領證。”林云不正經的笑道。

        成年后初次見面的情況彼此都知道，柳如玉也只是隨口問問，她也知道林云是怕自己生氣，沒有把真正的印象給表達出來，何況都已經過去那么久了，現在彼此之間的感情很純粹，不摻雜著任何利益。

        柳如玉也有些犯困，把日記本放回抽屜：“老公，明天陪我一起去公司怎么樣？”

        “不去，看見徐若就煩，我怕我再揍他一頓。”林云斷然拒絕。

        “那你不怕他耍什么壞心眼啊？有你在我至少放心一些。”

        此話一出，林云立馬同意，柳如玉臉上也浮現出自信的笑容。

        小樣兒，跟老娘斗？

        ……

        次日早晨起床，夫妻二人在家里吃完早飯，便一起去了公司。

        吃飯的時候林云還和邱婉君隨意聊了幾句，這讓柳如玉高興的不得了，還在旁邊說笑著。

        去公司途中，柳如玉說著事務所目前的發展狀況，林云無心去聽，他也確實對這個事務所沒太大的興趣。

        自從和徐氏集團合作后，事務所的發展日新月異，單單從數據和業務上面來講，其突破勢頭遠超于各大老牌法律事務所，帶來的利潤更是讓林云有些吃驚。

        太快了，快到讓人無法壓制住內心的驚恐。

        跑得越快，摔倒的幾率就越大，可看見事務所的業務范圍逐漸擴大，且已經籠罩全省，線下客戶量激增，企業業務鏈逐步完善，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人手方面。

        一時之間，很難找到大批量的人才，應屆生經驗又欠缺，實在達不到公司的標準，還好徐氏集團在這時也發揮了用處，他們也不是在旁邊看戲，為事務所也找來了很多資源，人手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林云笑道：“看來還是我耽誤了你，事務所目前的形勢比起正源，要好上太多。”

        “老公……你別這樣說，你已經很努力了。”

        柳如玉以為林云抱著消極態度，但他的話還沒講完。

        僅僅數十秒的時間，林云便找出事務所的所有缺陷。

        首先便是基礎，事務所目前連辦公大樓都是租來的，明面上看著火，熱，要是稍微碰到什么意外，便能讓事務所的一千多名員工連辦公的地方都沒有。

        還有事務所的運營狀況看起來光芒無限，可勢頭大了自然會惹來強敵。

        整個蘇海省并不是只有這一家事務所在進行著法律業務，其他事務所也要吃飯，真要逼到他們動手，靠著徐氏集團帶來的那點線上推廣作用有什么用處。

        最為重要的是，法律的問題得在法庭上解決，不是在網上隨便幫人解決法律常識問題就能提高利潤的。

        談及財務報表的時候，柳如玉顯得有些猶豫：“確實，這個月的財務報表和賬目都很好看。”

        “實際上呢？你也開始不安了對吧。”林云再次一語成讖。

        不出預料，大概三個月下去，事務所的財務報表就出現斷崖式下跌，到時候如果能夠保住成本已經很不錯了。

        在此消彼長之間，凡事都存在著多面性，如果不抓緊完善好事務所出現的漏洞，到時候出了問題，徐氏集團不但不會幫著柳如玉承擔損失，反過頭來還要找她問責。

        柳如玉沉思，隨之看向林云：“親愛的，那你的解決辦法呢，總不能說出問題，然后讓我一個人苦思冥想吧。”

        “穩扎穩打，步步為營。”林云說。

        柳如玉立馬搖頭，她認為這樣太過消耗時間，不僅要梳理業務關系，還得花很多的成本去穩固現狀，也會給事務所造成更大的壓力。

        徐氏集團投了那么多錢，林云覺得不應該在乎這一時得失，要繼續按照那群蠢貨的路子來經營事務所，不超過兩年必定會垮臺。

        說到這，林云疑惑道：“對了，你們的發展決策是開會決定的還是你自己決定的？”

        “開會決定的，是由徐若提案，股東會審議后通過的。”柳如玉直接回答。

        “原來如此，那就不奇怪了。”

        林云一時之間想不出其他更好的經營戰略，而且他對法律這方面的事情不是很清楚，也不敢妄下斷言。

        柳如玉靈機一動，笑問道：“老公，正源的情況很穩定，要不你全部交給上官算了，你來事務所工作，既能防止徐若搞事情，也能幫我處理內務，我相信你一定做的比我好。”

        “那你呢，給我當秘書？”林云不以為意的笑道。

        林云想著，要讓自己去事務所并不難，只要柳如玉把所有股權全部都交出來，且不干涉決策上面的事，他倒是有很多辦法改變現狀。

        反之，進去拿個總裁的位置，沒準還會被徐若給制約，那種結果是壞的，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讓人更加捶胸頓足。

        柳如玉抱著希望說道：“我給你百分之六十的股份。”

        “你們三個隨便玩，垮了也沒事，不管怎么樣我都能養得起你跟孩子。”

        林云一句話把妻子給堵得說不話來，她也不知道為什么丈夫會變成這樣，做什么事情都要談及利益。

        做真正的事情那就要談真正的條件，林云可不想再回到云天集團初期時的狀況，不管下什么決策都要看柳如玉的臉色，那樣不僅礙事，還讓人十分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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