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距離
氛圍的轉變特別明顯。
如果前頭還是玩鬧,挑戰者屬于被指導。一切皆以輕松,觀賞性為目的。
現在就是真正的比賽。
查克森氣勢態度上的不同,像是玩票的林云,脊梁也筆直成線。背影分明薄弱,迎著朝陽,韌如標槍。
張環隱約的興奮。
他最懂林云是什么人。
各種訓練項目的活教材,屬于十六處,又不完全是。因為,沒有哪個領導不知道他,凡有演習等競技賽事,大多數第一個會想借的人,就是林云。
查克森單項摔跤不可戰勝,張環感覺是這樣。仍是期待林云可以給這場相差懸殊的較量創造可能性。
蕭錦揉了下鼻頭:“別傷了他,好像動怒了!
張環目不轉睛:“他贏查克森困難,但查克森想傷林云,更困難!
“真自信!
“怎么說呢。林云這種人,本能的自我防衛意識,比查克森強十倍不止……所以這種性質的比賽,不可能受傷!
“那就好!
蕭錦收回心思,不再多談。比賽,也已拉開了序幕。
沒有成為對手潛質的兩個人,偏,一時片刻讓人看不出端倪來。
摔跤,講究的是力氣,技巧,靈活性。
林云具備后兩者,當查克森欲要發力之時,總能用各種各樣的措施來打破力量上的碾壓。
有聲音。
源自于皮膚相接,腳步摩擦地面傳出的響動。偶爾傳來,無形將人心臟帶的起伏不定。退進騰挪轉,林云再也沒辦法如剛照面之時,趁其不備將查克森放倒。
而且,摔跤就是摔跤。
他作為躲避迂回的一方,幾番下來,額頭上漸漸滲汗。
查克森最初不將林云放在眼中,由著技巧施展仍不能奈何之時,亦然煩躁,不再顧忌對方客人的身份,步步緊逼,開始捕捉獵物。
砰!
地面沉悶震動。
措手不及的林云沒辦法再躲,抽身不及,被直接甩了出去。是甩,干脆利索的蠻力。林云連續跌退亦保持不住平衡,胳膊整個墊摔在偏軟的地面上。
同樣沒太受影響,他輕巧站立,示意再來。
算是熟悉對方技巧必然要付的代價,越挫越勇。
又兩分鐘左右。
林云再一次被摔落在地,這次是進攻失利,被查克森抓到了機會。
更狠,甚至村落里的許多人都起身出聲制止。
林云在頭部即將著地之時,用肩背位,硬生生卸了力道。
查克森嚇一跳,忙口齒囫圇的道歉,主動伸手。
林云拽著他站起,索性棄戰。
他沒有機會贏,因為這里摔跤的所有技巧都是沾身之后才展示出來的。而只要被沾身,他哪怕動作更快,也根本摔不動有防備的查克森。
想再玩兩局看看,怎奈,高估了自個長久沒再鍛煉的體力。
況且,這個叫查克森的漢子看上去呆呆傻傻的,林云勝負心離奇淡了。
回到蕭錦身邊,比賽暫時停止。
好幾個當地人趕來道歉并訓斥查克森,見林云沒事,又完全不生氣,這場風波才算揭過。
跟著,查克森也不再比賽,把場地留給了一些表現欲強烈的年輕人。
兩三個小時,臨近中午。表演進入了另外一個環節————賽馬。
林云這期間始終陪在蕭錦身邊。
陽光當頭,更顯得濃烈。
他不急,抽時間回帳內簡單啃了半塊還沒放壞的牛肉。邊吃,邊把另一只手拿著的帽子扣在了蕭錦頭上。
見女人目光奇怪,含糊道:“曬黑了!
蕭錦扶了下帽檐,先盤膝坐下,壓手示意林云也做:“我是看不懂……虐你千百遍,不生氣啊。前段時間故意吊著你的,其實就打算讓你主動放棄……沒想到,你真能找到這來!
“說實話,一接觸商業,有罪惡感。我從來都沒往這方面考慮過。”
林云食難下咽,轉手取瓶礦泉水,連喝了幾口:“我跟蕭傲差不多親兄弟一樣,你是他姐,也是我姐。求人的事我一般不干,主要求你吧,順理成章,沒有負擔!
蕭錦笑:“少套近乎。”
林云揉了下喉嚨,答非所問:“比賽到底幾點結束,快撐不住了。你中午再不讓我吃飯,我就如實跟陳叔叔打個電話匯報匯報……大老遠來這,到現在,吃了塊冷牛肉,喝的是礦泉水……”
蕭錦看了一會,無端想到那次在臨安,她跟堂弟相遇林云夫婦的情形。
當時兩夫妻感情狀況不明朗,可女的專注在男人身上,男人則意氣風發,舉止堂堂。
結果呢,最像夫妻的一對璧人,非但就此分道揚鑣,還因孩子問題糾結莫深。實在,變幻莫測。
沒錯,她對林云一直有好感,被利用,也沒反感過。因為了解部隊如她,不知道該用一種什么心態去反感這種男人。
林云很少騎馬,唯一的一次,是跟幾個戰友在郊區一處馬場內嘗試過。
于是,車速上都難找緊繃感的他,在奔騰的馬背上輕而易舉找到了。
草原無垠,綠意無盡。
他連方向都不用看,只融入了這片蔓延開來的青痕之中。
人生當策馬揚鞭,享受著有可能隨時栽落的刺激感。
吁————!
馬倦,憊懶揚起前蹄。
林云極其狼狽的摔落,未免被踩踏,就地又滾了兩圈。而后四肢攤開,瞇上了眼睛。
這應當是他最后能打開自己的時刻。
一旦步入業城。
感情,事業,責任,顧慮……將讓他再也抽不出空閑來。
能預料到的辛苦,一直矛盾的不愿意涉入。
可走路再慢,走著,就終將到達。
也是神奇。
手機竟有了信號,同步響起了電話。
他看也不看,被陽光刺的也沒辦法睜開眼睛。
“誰呀。”
“剛睡醒?”
林云笑了笑:“墜馬了,摔的爬不起來!
“怎么回事。
“開個玩笑。蕭錦答應,下午跟著去業城。你讓雪場準備下,明天暫封,我們最遲早上會過去……”
對面的盧曉桐停頓:“其實這兩天有人聯系我咨詢雪場投資……我覺得借著眼下盛海最熱的階段,試著談一談。雖然都不是什么大商人,至少能夠分攤不少風險,咱們的資金能相應撤出來……”
“找人接盤?”
“差不多是這意思,我有把握談!
通話間,有簌簌腳步。
他昂頭瞥了一眼,見是蕭錦,先且結束了通話,隨著坐起:“蕭錦姐!
“來看看,以為你廢了,墜馬后這么久沒動靜。沒事的話,起來,去吃中飯,村民快準備好了!
“好像腿有點問題。”
林云勉強站立,搭住了蕭錦肩膀。少頃,攬住將重量掛了上去。
跌跌撞撞,搖搖晃晃。
蕭錦屢屢蹙眉,漫不經心打聽起林云跟自個堂弟認識相處的過程。問著問著,見男人心思被引,無聲無息拿開其手臂,并肩而行。
至于林云喊疼的腿,她實在沒看出不借自個支撐,有何不妥之處。
“腿不是快斷了么?”
林云回神,踢了踢空氣,滿臉驚訝:“誒,不疼啦!
蕭錦看著他演戲,定定道:“不疼就好!
林云仿佛被她眼睛給刺穿,強行辯解:“那,那個。剛才真沒辦法走路!
“信,抽筋了嘛。并且,抽的這么嫻熟,肯定是頑疾。到業城,找個骨科大夫好好給檢查下,不行的話,斷骨重組!”
林云不敢多談:“蕭錦姐,那匹馬跑了,不會丟吧……這邊夕陽肯定也很美,可惜沒機會看,有沒有照片……”
“別,跟,我,說,話!”
……
吃過飯,接近下午兩點。
得知蕭錦等人就要離開,整個村落差不多幾百號人,無論老小,全部出來相送。甚至于,許多一些臨時得到消息的當地領導,也步履匆匆。
最惹人矚目的是一群又一群的孩子,把蕭錦圍在中間,不舍離別。
林云很急,但坐在蕭錦等人臨時租來的一輛車內,等的安然。眼睛不時透過后視鏡,去觀察不知道跟孩子們在說什么的女人。
特別常見的情形。
她每次做公益,都是沖孩子。支教,建校等等項目,也全以孩子為出發點。其實也不算投入太多錢,只特別用心,真正享受其中,享受不一樣的旅行。
去過多少地方了?
近十年沒間斷過,每年就算只跑個三五趟,也是三五十個城市……何況,遠遠不止這些。
這是種常人沒辦法理解的生活方式,林云也不好理解。
總之,人不真實的像得了場心病。
無欲無求,難悲難喜。似空洞,似空靈。
發現她有些疲憊,林云索性打開車門走了過去。許是刻意裝出來的冷酷,一群孩子怯生生的躲閃讓開。
林云擺手:“都走了,各找各媽,各回各家!
不由分說,扯著蕭錦胳膊從孩子堆里突圍。
很遠,回頭看了一眼,孩子都還在原地站著沒動。慢慢的,有聲音,順著風疊涌而來。
在唱歌,他兒時就聽過的歌,全是標準普通話。清脆,簡單,旋律流淌。
林云來到這耳旁圍繞的就是一些聽不懂的方言,他也不信孩子們會這么短時間能說好普通話。歌曲做到了這樁不可想象的連接任務,至少這一刻,他眼中這些衣衫樸素破舊的孩子們,在發光。
驟然,渾身雞皮疙瘩鉆出。
林云看向比自己矮了半頭的女人,不禁松手,讓開了距離。
陽光更加刺眼,他低垂視線,躲的自然而然。從心里不敢去看一個人的眼睛,缺了能夠進行表達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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