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眼神驀然陰冷起來。

“你不必如此強調，我并非是不要臉的人，一直纏著你。”

少女不由得眼睛一亮，“你愿意放過我了？”

男人猛然攥緊了拳頭，面上卻不動聲色。“你是我明媒正娶來的夫人，哪里說的上放過，若是旁人知曉，我如何有臉在外行走。”

少女眸子陡然落寞了起來。

就是，被她貶低到如此地步，如果盛昭還心心念念著她的話，那他也真是賤。

盛昭的這話是合理。

“不過，我可以放過監牢的那個人。”

盛昭以退為進道。

他怕少女再想不開，她既然在意那人，那他就放過那人一條命。

一個不符其實的情敵遠遠比不過他心尖尖上人的性命。

他不該一直逼她的。

或許再等等。

等她的情緒舒緩下來。

一連幾天，盛昭非但沒有禁止她在府中走動，還允許她去送顧錚離開。

城樓上，臉色蒼白的男人只披著一身玄色外袍惡狠狠的看著底下言語親密的男女，牙都快咬碎了。

“沒關系，等他走了，染染就只能看到你了。”

他這樣告誡自己道。

可是，還是很嫉妒怎么辦。

嫉妒溢于言表，男人索性閉上眼睛不去看樓底下的情景。

“你看他，他是愛你的，你也愛他，不如……”

“可他不懂愛，還傷害了我的家人，我們本該幸福的，小舅舅你也被他折磨過，用過刑罰，傷口不疼嗎？”

顧錚倒是無所謂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頸，鞭子抽打的傷口倒是不嚴重。

盛昭甚至請了太醫給他看，估計也是看在阿染的面子上。

蘇染一回頭就看到了城樓上倔強的站著不肯離開的男人。

他舊傷還沒有痊愈就站在那里吹風，怎么，等著登高望遠嗎？

少女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顧錚看著她隱隱張望的神色倒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也許，亙在兩人間的不是情，而是他們心中的隔閡。

蘇染：還有賤兮兮的主系統派發下來的任務！

他也知道蘇染是放不下心中的芥蒂，不愿意和害了自己全家的仇人在一起。

更不愿意和一個滿嘴謊話的小人于一處過活。

顧錚覺得自己能再看一眼他的阿染就已經很知足了。

至于恨盛昭嗎？

他已經沒能力去恨了，如潮水般的記憶向他襲過來的時候他便已經知道結局了。

“一路走好。”

蘇染說。

“會的，你也是，如果你過得不好，一定要通知我，總歸，我還是你的小舅舅。”

縱使此“蘇染”已經不是彼“蘇染”了，但是在他心里依舊是他的阿染。

是他可以保護的人。

“我知道的，小舅舅。”

回去的路上，盛昭心里憋了一口氣，說不清是痛快還是不痛快，可他就是憋得慌。

又害怕說出來讓蘇染對他更不耐煩。

他索性憋著，都快憋出內傷來了。

系統哈哈大笑：“宿主，他好像一個拈酸吃醋的小妾呦！”

蘇染偷摸著看了一眼，男人沒發現。

確實像哦！

許久，少女緩緩停下了腳步。

盛昭止不住的緊張，但他還是盡量穩住自己平靜的聲音。

“怎么了？”

男人溫柔一笑，仿佛回到了他們初見的時候。

少女止不住的出神了些許。

她伸出手像是要撫摸上他的臉頰，就像是男人之前無數次觸碰她一樣。

少女眸子里閃爍著細碎的光，可到半途中她又猛然停下了手。

盛昭多想鼓起勇氣抓住她的手，可是他也怕，此刻還依稀能夠想起來少女當時的決絕，他到底是怕了。

“這里好熱鬧啊。”

馬車就在城門口，盛昭看到少女眸子里恍如隔世之感有些意動，“要不我們走回去吧，你想買什么都可以買回去。”

“你付錢嗎？”

少女歪著頭看他，目光純凈而澄澈。

盛昭緊緊盯著她，寬袖里的手微微收緊，目光格外認真，“我的就是你的。”

然后一大包銀子就被他塞到了少女的手上。

蘇染錯愕的看著他。

盛昭的注意力則是在少女那纖細漂亮的五指上，男人唇瓣愉悅的抿起，“都是你的，如果不夠，我讓他們去銀莊取。”

“不用那么多，夠了。”

她拿出來了碎銀幾兩，剩下的又塞回了男人的手中。

少女聲音很軟。

她低著頭看著手里的銀子，回想起小舅舅的話語，然后抬頭就看到了男人眼巴巴的目光，她下意識的低下頭往前走。

盛昭不禁有些失落。

“喂，還不跟上來嗎？”

清脆悅耳的聲音從前面傳來，少女猛然回過頭來驚鴻一現的笑容讓他微微失了神。

盛昭深深地看了一眼手中的銀袋微微握緊，唇角微不可見的欣喜的勾了勾，大步跟了上去。

“叮～好感度九十四。”

熱鬧的集市里，他們就像是一對正常的夫妻一般逛街買東西，幸福的樣子扎眼極了。

蘇染逛累了，男人不由分說的背著她。

少女就靜靜的趴在他的背上。

他雖看著單薄，可實際上武功也不弱，常年練武他的身材格外的好，寬大的肩背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安全感。

一時間，盛昭背著她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盛昭，我們——”

少女突然出聲。

說到一半卻又戛然而止。

盛昭突然心頭一慌，他想到了什么，卻還是抿著唇有些勉強的笑著，“染染，那日的花燈你不是很喜歡嗎？外面賣的不太好，我回去親手給你做一個吧。”

“還有，你喜歡城西的糕點，我可以學的，你不喜歡我心狠手辣，我再也不懲罰他們了，我洗心革面，我……”

“盛昭，聽我說。”

少女伸出手扶住了他的肩膀，頭輕輕依靠在他的背上，聲音很輕，盛昭卻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停下了口中那慌不擇言的話語。

“盛昭，愛一個人不是強迫，也不是憎恨，你愛你的母親對嗎？”

男人的腳步猛然停了下來。

就當蘇染以為他不會回答自己或者是生氣的時候，他卻突然開口了。

“是。”

聲音很平靜。

沒有憤怒或者悲傷。

僅僅是一句陳述句。

“我愛她，因為她曾也十分愛我，十月懷胎獨自把我生下，在最苦的時候會護著我，我們血脈相連，怎么會不愛。”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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