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說著說著突然哽咽了起來，“我知道你是覺得自己不好再拖著我，可是姐姐，你能不能可憐我一次，我就想陪在你身邊，哪怕遠遠的陪著你。”

“還有，你才沒有利用我，那些都是我自愿的。”

他慢慢的趴在門上，聲音又低沉了幾分，“姐姐，謝謝你幫我找回了家人，謝謝你記得我小時候的胡言亂語，也謝謝你尊重我的想法，其實你并不是那種人，我知道的。”

“要不然，你怎么會在秦家找到我之前先一步問我愿不愿意找到家人，如果當時我說不愿意的話你一定不會讓我受委屈的對不對。”

“你也太會腦補多想了。”

門里面傳來少女冷漠的聲音。

季謨抑制不住的歡喜，“姐姐你在聽啊。”

晚上這里破舊的小樓燈光總是明明滅滅的，這棟樓很少有租住的住戶了。

他頭頂的燈被風吹的晃晃悠悠的。

少年抿著唇笑了笑，貼近門口，“姐姐，你一個人要是害怕可以和我說說話，我就在這里不走了，今天晚上你要是這么狠心，那我也死皮不要臉了。”

“不管你聽不聽，我總要多說一些的。”

他其實還是擔心莫淺淺的身體。

擔憂的目光卻望不進被少女關的嚴嚴實實的鐵門。

少年自動滑落身軀蹲在了地上，背靠著門，只要少女一開門他就能立刻感覺到。

嘴里還絮絮叨叨的不停，“姐姐，你不要擔心，你要是覺得我們之間進行的太快了，我們可以稍微慢一點，可以先牽手，聊天，我請你去游樂園，你不是最喜歡吃火鍋嗎？越辣越好，我陪你出去吃啊，之前沒有找到你的時候，我每次想你都會自己吃一頓很辣很辣的火鍋。”

慢慢的，他也變得能吃辣了。

門里面少女同樣滑落在地面，雙手緊緊的抓住雙腿，下頜放在膝蓋上，眼尾發紅，淚水不覺地落了下來。

她一句句的聽著耳邊少年的話語。

似乎也被他感染到，心里都會下意識聯想著他說的每一幅場景了。

真擔心自己，越聽下去她就越來越舍不得去死了。

真的有人在絕望的邊緣拉了她一把，不至于讓她墜入地獄。

“……”

過了好久。

少女靠在門邊竟然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眼角的淚還沒干就累的睡著了。

“姐姐，你睡了嗎？”

季謨的聲音很輕。

沒有人回應了。

他落寞的用下巴一搭沒一搭的碰著自己的膝蓋，雙手圈住腿整個人蜷縮在門口，可憐巴巴的。

“姐姐，忘了告訴你，才不是執念或者是可憐，我一直把你當媳婦兒的，要不然，誰心甘情愿的被一個小女孩兒保護，給她拎書包，給她帶早餐，小時候我知道自己是孤兒，所以我打架可是很嚇人的，才不會被人欺負的。”

只是沒了你，我才再次變得刀槍不入了起來。

季謨守了一夜，早上是莫淺淺打開門他一下子倒在了地上猛然間醒了過來，睡眼惺忪的望著上方的少女，“早上好，姐姐。”

笑的蠢萌蠢萌的。

沒臉看。

莫淺淺沒想到他還沒走，她昨天竟然也靠在門口睡了一晚上，一早上起來肩膀都疼的要命。

就連季謨也覺得腿麻的要命，率先伸出手，“姐姐，拉我一把好不好，我站不起來了。”

少女面無表情的拉了他一把，這家伙卻得寸進尺的抱了她一下又馬上松開，但是那竊喜的小模樣看的讓人覺得欠打。

“季謨，你能不能正經一點。”

“姐姐，我哪里不正經了。”

莫淺淺出門買早餐，這家伙又在纏著她。

季謨撒嬌賴著莫淺淺給他也買了一份早餐。

“吃完就走。”

季謨滿口答應。

出租屋里，季謨乖巧的吃著早餐，他看著少女看得上還不錯的臉色開口。

“姐姐，我知道一個很厲害的醫生，我們去看一看好不好？”

莫淺淺吃早餐的動作一頓，眸色深深淺淺的讓人看不清楚。

“所以你昨天對我說那么多只是為了騙我不要讓我做傻事？”

所以并不是真心的？

季謨心里卻咯噔一下，“姐姐你別誤會——”

他是真心的啊。

只是莫淺淺聽不得他的解釋了，她腦子里情緒亂成了一團糟。

直接把人推了出去，“你走吧，我們早就沒關系了。”

季謨立馬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弱勢的開口，對著門里面的少女靜靜的道，“姐姐，你別多想，我只是覺得你現在吃的藥可能不是很好，如果你相信我，我答應你，帶你去看過一次醫生后我們就回來。”

莫淺淺手臂上的刀疤一道道刺眼極了。

季謨知道她心里敏感，正是這樣她現在受不得一點兒刺激了，他要小心翼翼的守著她才放心。

“姐姐，現在你連我都不能相信了嗎？”

莫淺淺閉上眼睛都是少年委屈卻小聲的話語委婉道來。

溫柔到了極點，帶著輕微的誘哄，她此刻卻覺得委屈的眼睛發酸發熱，鼻子也皺了皺。

她搖了搖頭，第一次任性，“我不喜歡醫院的刺鼻味道，而且我不知道我自己怎么了，阿謨，我不是故意把你鎖在門外一夜的，我剛才也不是故意把你趕出去的。”

“對不起。”

“我對不起，我……”

她聲音斷斷續續的，顫抖著手打開了門。

季謨立馬進門用力擁抱著她拍著她的背安撫著，“不怪你，不喜歡去醫院那我們就不去，姐姐，你不是喜歡吃火鍋嗎？我們去吃火鍋好不好，正好，我把醫生約到中午，就像是朋友一樣吃一頓飯就好了，其他的什么都沒有了。”

不會有事了。

不會再有事了。

他這么安慰著莫淺淺。

小時候的那家店找不到了，但是老地方又開了一家火鍋店，特色更多了，人滿當當的，店里面很熱鬧。

季謨帶著莫淺淺進去的時候走進了包廂里，少女僵硬的身體才微微放松下來。

他一直注意著少女的神色，一進包廂就遞給了少女一張紙巾。

“擦擦汗，看看菜單是不是以前的樣子。”

以前跟著媽媽來的時候總是讓她來點菜，媽媽說小孩子也可以自己做主，莫淺淺眼神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還會是以前的樣子嗎？”

季謨罕見的沉默了一下，“姐姐，我們還是以前的樣子啊，只不過，以后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才可以。”

所有的噩夢都結束了，姐姐，你不用再害怕了。

醫生把結果告訴了季謨，季謨也在用心的陪伴著莫淺淺。

一切都在向著最好的方向去發展。

可莫淺淺裝的太好了，在被人威脅的時候季謨沒能第一時間知道，那是他給莫淺淺留出來的自由空間，他從來都不會限制她什么。

可最后，他恨不得自己當初能夠控制她的所有。

病房里，秦謨面無表情的將向日葵一支支插在了花瓶里。

他坐在病床旁邊，熟練的幫少女按壓著手指，“醫生說，這樣有助于你恢復，我還去學了一套手法，也不知道剛開始笨手笨腳的時候弄疼你了沒有。”

可少女沒有回應。

他聲音平平的，可就是能讓人看得出他心里的壓抑，慢慢的，他眼淚無聲的掉下來，打濕了少女的手背。

一滴滴的淚水格外的灼熱。

“姐姐——”

他終于不堪重負的低下了頭，捂住臉頰哭了起來，“我還是接受不了，你為什么不等等我，為什么害怕連累我，我管他們說什么，秦家我能護得住，你我也能護得住，姐姐，你替我著想的時候能不能問問我，問問我接受不能接受得了失去你的后果。”

他好久沒有這么狼狽過了，可看著少女削弱的面孔他情不自禁閉上了眼睛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強忍著眼淚。

“姐姐，不管多久我都會等你，這么多年我都能重新找到你，也不差后半輩子了。”

季謨緩緩趴在少女的床前，握著她的手，哼著搖籃曲，曲子輕飄飄的，沒力氣極了，像是在催眠自己，也許催眠了自己就能重新見到姐姐了。

他不想讓她在這么睡下去了。

在他還沒發覺到的時候，少女的手指似有所感的動了動。

季謨身體猛然僵硬住，他不可置信的捧著少女的手，真的動了。

少女的手指再次動了動，床前的按鈴被他急速的按下，他大喊著醫生。

看著人成群的涌入病房，他終于松開了少女的手讓醫生檢查。

眼睛里卻出現了一抹期冀的光。

他想，真好，這次他終于等到了。

躺在少女身邊的少年唇角微微勾起，好像做了一個美夢讓他不愿意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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