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筠兒醒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自己跟其他孩子的區別，皮膚不是蠟黃蠟黃的，而是健康的粉白色，為了避免太過惹眼，于是她摸了兩把破瓦罐的鍋底，然后抹到了臉上，這樣一顆長著大白牙的小煤炭就這樣誕生了。
孫老頭看到林筠兒這般古靈精怪的樣子，頓時心中也是一陣好笑，多日積攢的郁氣都消散了不少。
收拾好東西，一行人就繼續上路了，林筠兒看了一眼來時的路，知道自己是暫時回不去了，但是也沒有喪氣，而是坦然地接受了事實。
雖然沒有聽到關于老爹的消息，但是她相信她老爹一定會平安的。
只要人還在，就一定會有相聚的那一天。
趁著風雪趕路無疑是十分折磨人的，傍晚的時候他們也總算是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山洞休息，只是這個山洞沒有之前那個那么大，很多人都快要坐到洞口去了。
“滾開，這是老子的位置。”
張勇將一個瘦弱的青年提起來扔到了一邊，然后霸占了他靠近里面一些的位置。
瘦弱青年看起來就像是皮包骨頭一般，瘦的有些嚇人，他也沒有什么親人朋友，以至于被欺負了也只能忍氣吞聲。
瘦弱青年抱著手臂往洞口一點的位置走去，然后徑直坐到了林筠兒他們的對面。
林筠兒跟孫老頭兩個老弱病殘自然也占不到什么好位置，他們的旁邊也就是李大娘一家，這會兒兩家合在一起點了一個小火堆，把各自的柴火都拿出來驅寒。
火堆旁孫老頭的破瓦罐正在燒水，里面是路上撿到的一些野菜。
冬日的野菜幾乎沒有長多少，也就根系上來一寸長，林筠兒看著孫老頭十分珍惜地把那點野菜洗了又洗，又看了看空間里那除之不盡的野菜，心情十分復雜。
但是這樣的天氣可長不出這般水靈又高大的野菜，林筠兒也放棄了偷渡的念頭。
雖然他們還藏著幾個紅薯，但是這會兒也不好拿出來吃，于是孫老頭把之前挖出來的樹皮洗了洗，揪成幾段放進了瓦罐里一起煮。
最后的成品只能說一言難盡，林筠兒閉上眼睛胡亂往嘴里倒，簡單對付兩口了，說實話當初他們家被凈身出戶都沒這么慘過，至少還有豆渣餅子吃，現在直接啃樹皮了。
林筠兒也就是心中好笑，但是碗里的野菜樹皮湯也沒有絲毫浪費，吃得十分干凈，原本還以為林筠兒會嫌棄的孫老頭都看愣了。
“丫頭，慢點吃。”
林筠兒嚼著樹皮，也說不清是個什么味道，有點土腥味，還有點澀，嚼久了還有點回甘，林筠兒也不敢吃多，怕堵肚子，吃完小半碗就放下了。
孫老頭年紀大了牙口不好，可沒法像林筠兒這般大塊吃，只能掰開樹皮的纖維，一點點慢慢嚼咽，看得林筠兒也是十分不忍，背過人去將之前藏起來的堅果遞了過去。
“爺爺，你吃這個。”
孫老頭笑了笑，回道：“丫頭，我們一起吃。”
旁邊的李大娘有意無意地替他們擋了擋視線，他們家也沒什么吃的，李大娘夫婦也是吃的樹皮，他們的兒子則是吃的小紅薯。
“娘，我吃不了了，你跟爹吃。”
小孩手里小紅薯也不大，吃了一半小孩卻說吃不完了，不由分說把紅薯塞進李大娘的手里，然后瞪著一雙圓呼呼的大眼睛看著林筠兒。
孩子因為太過瘦小，眼睛顯得更大了，甚至還有點凸出來的樣子，乍一看還有些瘆人，林筠兒朝他笑了笑，然后悄悄給他塞了一瓣堅果肉。
這小孩也是個孝順的，知道樹皮不好吃還把自己的紅薯讓出來給自己的爹娘吃，懂事的孩子總是會讓人心疼。
李大娘也看到了他們的小動作，默默又往旁邊擋了擋。
入夜之后天氣更冷了，林筠兒抱著幾顆燒熱的石頭，手腳都暖了起來，迷迷糊糊就到了次日。
一睜開眼睛，耳邊就傳來了一陣嘰嘰喳喳的聲音，身旁的孫老頭正在收拾東西，看到林筠兒醒來，然后招呼她準備趕路了。
林筠兒注意著四周的動向，這才覺察到發生了什么，昨晚坐在他們對面的那個瘦弱青年沒能扛過那個夜晚，死了。
山洞里的人都有種凄凄然，天寒地凍又餓著肚子，這是不可避免的事實，但是卻不免有些感傷，因為他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走多遠，還能活多久，唯一的信念便是一直走下去，不要停留在原地。
張勇路過洞口，看了一眼瘦弱青年已經灰白的尸首，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呸，晦氣東西。”
孫老頭看了一眼，而后嘆了一口氣。
“大家伙跟我一起把人埋了吧，怎么說也相識一場，萬一被野獸叼了去，那野獸食得人肉滋味，恐怕對我們不利。”
原本還想袖手旁觀的人頓時也嚇得站了出來，主動來抬人，李大娘的丈夫也站了出來，一起幫忙把人給埋了。
忙活完已經過去半個時辰了，一行人便又繼續趕路了。
林筠兒背著麻袋，孫老頭則是背著他們的破棉被，緩緩走在人群的后面，林筠兒看著隊伍里時不時有人發出咳嗽聲，頓時微微皺了皺眉頭。
這個時候若是生病，那可真的是只能等死了，她之前發燒若不是有退燒藥恐怕也已經涼了，這個世道的人可生不起病啊。
“爺爺，你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訴我。”
孫老頭慈祥地朝著林筠兒笑了笑：”丫頭，爺爺知曉的。”
大雪不知道何時又落了下來，不少人都在雪地里摔倒了，最后隨便找了個山洞準備等雪停了后再繼續趕路。
這個山洞靠近樹林，撿柴火十分方便，于是林筠兒便讓孫老頭在山洞休息，她去撿些柴火。
林筠兒扒拉著樹下的樹枝，沒想到居然還有意外驚心，一窩鳥蛋，有五個，一個有拇指頭大小，凍得邦邦硬跟小石頭似的。
林筠兒頓時也樂了，將鳥蛋仔細揣進了自己的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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