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來路不正的東西

一九六四年臘八節(jié)，空間里的甘蔗收割完畢，薛明打算買些煤自己熬制紅糖。

運輸員的成績考核引起了軒然大波，同志們紛紛猜測成績和分房是否掛鉤。

家屬院工程接近尾聲，再過一個多月竣工，全體運輸員們整天因為房子找薛明扯皮。

薛明索性提前放假，心說你們愛怎么鬧就怎么鬧，辛苦一年我要過個開心年。

臨近年關(guān)人們紛紛去百貨大樓購買年貨，百貨大樓對面的燃料場也排著長隊。

有的推著架子車，有的挑著扁擔(dān)，省城的冬天非常冷，幾天前剛下了一場大雪。

排在隊伍中間的薛明揉搓雙手，摘掉圍脖系在媳婦兒的脖子上，“你先回家，這么冷的天不要陪我挨凍。”

“我不冷，你一個人拉不動那么多煤。”趙雪打個噴嚏掏出手絹擦鼻子。

“回家吧，大過年的不要凍感冒。”薛明又把自己的狗皮帽子戴在她頭上。

“薛處長，弟妹，你們買煤嗎？”高云飛笑呵呵出現(xiàn)在薛明身邊。

薛明不相信這是偶遇，昨天運輸局的曹寶山又來薛家做客，希望薛明把高云飛的名字寫進家屬院分配名單。

“這鬼天氣真的冷，弟妹你先回家，我?guī)脱μ庨L推車。”高云飛笑著說道。

“我不冷，高同志你忙自己的事，大過年的都很忙。”趙雪也很討厭高云飛。

前幾天高云飛的妻子托關(guān)系找到董燕燕說情，希望成績倒數(shù)第一的老公能分到房子，趙雪直接拒絕。

“高同志請回吧，等下我和妻子要去百貨大樓買年貨。”薛明說道。

“那行吧，過幾天我去你家拜年。”高云飛說完就離開了。

“老公，剛才我看見他背著麻袋走進燃料場，出來的時候麻袋是空的。”趙雪小聲說道。

“你回家做飯，等下我去百貨大樓叫咱媽幫忙推車。”薛明看看手表十一點整。

年前是百貨大樓最忙的時候，劉月娥和薛玲還在上班。薛英，薛清和薛民已經(jīng)放假，三個小孩子都不會做飯。

前面有很多人排隊，一時半會兒也買不到煤，趙雪只能騎車回家做中午飯。

薛明靜靜地看著買煤的隊伍，現(xiàn)在沒有電磁爐和煤氣管道，冬天取暖做飯全靠煤和木柴，買煤和買肉一樣困難。隊伍緩慢前進，一個小時后終于輪到薛明，他把煤本遞給售貨員，“同志你好，我要四百斤無煙煤。”

煤本是街道居委會發(fā)給市民的買煤憑證，薛明所在的街道只能來這里買煤，因為每個煤場都有固定的街道客戶。

青年售貨員搖搖頭，“不好意思啊同志，從這個月開始每戶只給一百斤。”

“上個月還是四百斤啊，這個月為啥少了那么多？”薛明微笑著問道。

“國家政策變了，你想知道原因就去問我們領(lǐng)導(dǎo)。”售貨員提筆在煤本上做記錄，然后開一張單據(jù)讓薛明進廠拉煤。

薛明拿著票拉著架子車走進燃料場，把票據(jù)遞給工作人員，幾個工作人員核對完票據(jù)開始裝煤過磅。

煤按戶供應(yīng)，有的時候按照每戶人口供應(yīng)，有的時候按戶供應(yīng)。

薛明家原本可以購買四百斤，可能是冬天煤炭的需求量大，這個月竟然被砍到只給一百斤。

一百斤無煙煤裝在架子車上，一個臉色黝黑的工作人員說道，“同志，一擔(dān)無煙煤兩元七角一分錢。”

好家伙有整有零的，薛明掏錢包付賬拉著煤車離開煤場。

煤場隔壁柴油場，有的市民購買煤油和柴油照明，薛明用力把一百升的柴油桶搬下車。

售貨員楊老五過來幫忙，他把油桶放在磅秤上除皮，“柴油最新價格兩毛五分錢一斤，薛老弟還是老規(guī)矩加滿桶嗎？”

薛明掏出錢包拿一百七十二斤油票和四十三塊錢，一百升的油桶差不多就是一百七十二斤柴油。

“別人買油最多買一兩斤，你一買就是一二百斤，你們家點多少燈啊。”楊老五一邊往桶里加油一邊開玩笑。

“我們家用柴油做飯。”薛明也跟他開玩笑。

楊老五直接笑出聲，這年頭基本用電燈、柴油或者煤油燈照明。

電費有點貴，所以很多人選擇更有性價比的柴油或者煤油。

薛明買這么柴油是因為空間里有耕田的拖拉機，昨天他又從空間里買一臺榨汁機，準(zhǔn)備用拖拉機驅(qū)動榨汁機榨甘蔗汁。

“薛老弟是我見過的最搞笑的人，身為運輸處處長竟然買柴油，除了煉油廠就數(shù)你們單位柴油多。”楊老五繼續(xù)開玩笑。

“那是國家的油，我可不能拿國家的東西。”薛明并不覺得自己搞笑。

“所以我才說你搞笑，國家的東西不拿白不拿，白拿誰不拿？”楊老五重新打開一個塑料油壺繼續(xù)往鐵由桶里加油。

“老五哥，我覺得你的思想覺悟有待提高。”薛明拍拍他肩膀，有些話是不能說出來的。

“我要是有你那么高的思想覺悟，我早就當(dāng)油場的場長了。”楊老五笑道。

哥倆的關(guān)系非常好，楊老五又是個話癆，薛明每次買柴油都跟他從頭聊到尾。

不過薛明確實可以利用職務(wù)之便貪墨運輸處的柴油，但他不想這么做。

買一百升柴油四十三塊錢，就算把油票折成錢也就八十塊錢，身價至少兩萬元的薛明犯不著貪污。

兩大壺柴油加進鐵油桶里，楊老五快速撥動秤砣，“老弟看秤，正好一百斤柴油。”

“繼續(xù)加，給我把桶加滿。”薛明瞄一眼磅秤說道，接下來要榨甘蔗汁需要很多油。“這里沒油了，老弟跟我去后面?zhèn)}庫。”楊老五笑呵呵把門關(guān)上，平時跟他搭檔的售貨員今天請假了。

薛明跟他去后院倉庫，走到倉庫門口楊老五停住腳步，看看四周沒人小聲說道，“我手里有特價油，老弟想要嗎？”

“什么特價油？怎么賣的？”薛明覺得這里面有貓膩。

“四毛錢一斤，不要柴油票，老弟覺得怎么樣？”楊老五小心翼翼地問道。

薛明一愣，這年頭凡是不要票的東西基本都是來路不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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